连令欢看着红冠蛇的尸体,眼角低垂思虑许久,缓声道:“宫阳,你先去小镇上,打探一下有没有红冠蛇出没,还有关于这片深山的消息。”
“好,”宫阳听出其他的意思,“师兄,那你去哪?”
连令欢目光暗沉,夹杂着丝丝灰烬在燃烧着,弱小的火苗攒动迸发着火星,他语气毅然道:“天亮后我要去隐星宗!”
宫阳对此并不意外,连令欢自有打算,他只好听了便是,“那师兄小心。”
宫阳走出深山,一个月牙儿挂在夜幕,星河寂寥,他回头看了一眼未走出的连令欢,而连令欢也已经没了身影,可见他的急切之心。
小镇夜里安静非常,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笼亮着,他之前大概扫过一眼,小镇不大,只是附属在隐星宗附近,能过的安居太平。
他走在一条小路上,都寻觅了一遍,小镇上没有客栈一样留宿的地方,他只能在这小镇上等到天亮了,这时对面一个人影手敲着个木板,懒洋洋的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原来有打更人。”宫阳以为他应该碰不上一个活人了,他迎面走过去。
打更人懒散的半睁半开的眼睛,之想着赶紧回家热炕头睡上一觉,他敲了两下手里的木板,刚要开口,隐约看见在对面暗处扩出一个人影儿来,一袭白衣,走路悠然生风,他猛地把眼睛睁的老大,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这…又倒霉了?……”
他顿时毛骨悚然,拎着打更的物件扭头就跑,两条腿倒腾的困意全无。
宫阳却一怔,“见了我跑什么,我有那么吓人吗……”
但难得这时候碰上个人,他索性追上去,但打更人却也越跑越快,而且追了两条街,险些跟丢,宫阳想这么也不是办法,“越是这么追,岂不是越奇怪?”
于是他慢下脚步,只好换了个法子,打更人猛跑一通,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上,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蹲下来喘口气,“吓死人了!”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在打更人头上传来。
打更人脱口而出一句,“又被鬼追了!”
刚说完打更人才发觉到不对劲,这大晚上的谁家不睡觉,还能和他说话,他寻着方向抬头看去,顿时脸色发白,双唇都在发抖,果真是吓得不轻,说话变得口吃起来:
“你…你……追着…我…”
宫阳在他头上的小草屋单膝蹲下,看着已经被吓的口齿不清的打更人,他微感诧异,“这位兄台,你看清楚,我可是人,有血有肉,有胳膊有腿的,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
“你…你……”打更人瞪着眼睛盯住宫阳,听宫阳解释,他缓和了不少,“你…真的是人?”
宫阳无奈的跳下来,打更人还是退后了两步,宫阳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解释自己不是鬼,如此荒诞,都让他怀疑今日他是不是变了模样了,宫阳摊手露出血色的手掌自证清白道::
“我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我是哪点像鬼呢?”
打更人用打更的木棒试探的戳了戳宫阳的手心,他这才松下一大口气,“那你大晚上的瞎转什么,太吓人了。”
“我是外地而来,刚到此处还没有找地方落脚,刚才多有得罪,”宫阳谦卑有礼,拱手赔罪,又抬头问道,“我听兄台刚才说,又…被鬼追了,兄台之前被鬼纠缠过?”
“别提了,就是今天,大白天的我见鬼了,快吓死我了!”打更人想想都觉得后怕,边拍拍胸脯压压惊,“我说你外地来的就别大晚上的溜达了,别在这出了事。”
宫阳有些疑惑,这是隐星宗脚下,还能有鬼祟白日里明目张胆的出来吓人,他追问道:“请问兄台,可否与我说个一二,那鬼什么样?”
打更人缩了缩脖子,“我和别人说了一天都没人信我,全说我糊涂了,你说你信吗?”
宫阳点头,“兄台请说。”
打更人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来,“就今天晌午去砍柴,刚下山就看见一个皮肤发紫的人,真的吓人啊,他眼睛都是红的,还有牙,是尖的,可凶了,我柴都没要赶紧跑,他还追了我几步,吓得我头都不敢回!”
宫阳思忖片刻,形容样貌的确是奇怪,“您最后是在哪碰见他的?”
打更人挠挠头,想了想道:“我当时吧,吓的不轻,也没太细看,好像是城隍庙那边吧,但那还有香火呢,那个鬼应该不会去城隍庙吧?”
“城隍庙在哪个方向?”宫阳问道。
打更人指了指,“那棵大杏树后边有条路,走到头就看见了。”
宫阳谢道:“多谢!”
打更人诧异的问道:“你不会要去城隍……”
只见宫阳化为一道白光飞了出去,只有一阵风打在打更人的脸上,打更人目瞪口呆,双腿只觉得发软,“这…和鬼是一伙儿的吧……”
城隍庙不大,小镇也供奉不了大佛,城隍庙门紧闭,他走到门口还能闻见香灰的味道,看来香火还算旺盛,他缓缓推门而入。
城隍庙内城隍爷的雕塑在上,就是一些平常的贡品还有落尽的香灰,而里面空无一人,显得安静无声,因为靠近山上,能听得见蝉鸣,他在里面走了几步,端详了一遍。
最后把目光放在贡品桌下,桌面上垂下的金绸微微颤动,他缓缓走过去,伸手将金绸快速掀开,随之他就对上了一双发红的眼睛,还有一只炸了毛的狐狸……
宫阳轻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司月!”
那只狐狸凶狠的架势顿时收剑了起来,看到宫阳微微愣了愣,宫阳看向它的腿都在发抖,明显是在强撑,“你中了红冠蛇的毒还能撑这么久,也真是辛苦,我带你出去,赶紧解毒。”
司月向后退了腿,迟疑的低下头,许是见到宫阳太过于羞愧,不敢直面,宫阳看的出来,浅然道:
“你要是不好起来,不光你疼,我也疼,赶紧出来。”
他的灵骨有异,也扯着他的皮肉痛,毕竟是他血肉而生的灵骨,也是无可奈何。
司月闻言,才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宫阳伸手直接将它抱起来,司月爪子一缩,显然不知所措,宫阳错愕道:
“一直以为你是雪白的狐狸,原来是红尾灵狐,还是稀有灵狐。”
司月扭过头,被宫阳所救他已经愧疚,还抱着它打量着他,他更羞愧。
宫阳就抱着司月的真身,走出城隍庙,继续向小镇走回去,半路上宫阳捏了捏司月的狐狸毛道:
“你是不是每日都要梳理自己的狐狸绒毛,不然怎么这么松软?”
司月一个不屑的眼神,心里暗道:“身为稀有的红尾灵狐,自然不能和普通狐狸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