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悲欢

109 悲欢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一直到众人哭的全都没有力气,项剑南才跟着师傅返回平安观。

之前哭的最凶狠的那几个人情感已经得到宣泄,与众人分别时,有几个甚至可以笑出声来。

“徒儿你莫要放在心上,那密林之中,毕竟葬着他们的亲人。”

进入平安观后见项剑南闷闷不乐,高于安关上木门当即开始劝慰。

他觉得徒儿受到了影响,刚才那种场面,纵是铁石心肠,看到后多少也会有点反应。

重情重义,是他们平安观道士的又一软肋。

“假惺惺的,世人还是如此虚伪。”

对高于安所说的话嗤之以鼻,尤其是在看到有人发笑后,安文胜说起话来此时一点也不含糊:

“那么多年都不去祭拜,今日,反倒动起情了,本城隍最看不得这些。”

“你一个前朝的官,管的了本朝的事?”

听完安文胜的话后眉头一皱,高于安停下身子有些不满:

“若非你故意诓骗,何至于把事情搞到此等地步,徒儿你别听他胡说,这小鬼,说起话来总是疯疯癫癫!”

“老道士你血口喷人!”

全程冷眼相对,于高于安打交道那么久,安文胜最烦他没事就爱深情的臭毛病。

这老道说的尝尽人间烟火,心里面其实比谁都清楚,仅仅只是嘴上功夫了得,也就骗骗像项剑南一样无知的道士。

身为师傅什么最重要,在自己看来,当然是人品,高于安就不行,对待徒儿,这老道士全靠演技。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见师傅和安文胜两方僵持即将要吵起来,项剑南沉默许久这才出声说道,自己确实被之前的阵势感染到了,一路走来,心中其实有话想说。

只是怕师傅他老人家误会。

“此事责任全在安文胜,徒儿你但说无妨。”

懒得再多费口舌,自然而然的将密林着火事件全推给安文胜,高于安哪里不知道徒儿心里还有愧疚。

尽管众人都没有提及此事,可事实却早已摆在眼前,这场大火与徒儿有关,即使自己不说,跟着一起前去的平安镇居民也能看出来。

因烧了他们亲人的长眠之地感到不安,徒儿他现在应该是在顾虑这件事。

无妨,那密林早就注定了会有此一劫。

“我在想如果师傅葬在那里的话,徒儿在看到火光后会不会也跟着伤心。”

在高于安一副胸有成足的表情中缓缓开口,项剑南很奇怪自己为何能想出这个问题。

他是因那几个人的笑容而产生这种疑问,如鲠在喉,简直不吐不快。

“什么意思?”

被项剑南神奇的言论说的目光一怔,高于安早已想好的说辞此刻全浪费了,他很像听徒儿再说的再明白一点,为师现在身子骨硬朗的很,徒儿他为何能将这两种事情联系起来。

心有所指?说的老道士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哈哈哈,道士,你徒儿是想要知道,你死之后,他用不用跟刚才那群人一样假惺惺!”

指着高于安语气浮夸,在项剑南说完话后,安文胜看起来像是出了口恶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理解项剑南的意思,因此迫不及待的替他进行翻译。

这小道士耷拉着脸原来是在想这种事,别说,听起来真让人感到费解。

“你今日闯下大祸了!”

脸色瞬间变得不明朗,见徒儿似乎默认了安文胜的话,高于安思索片刻突然高喝道。

什么样的火敢烧他高于安,这天地之间,只有他烧别人。

当即将话题甩给小道士,浑身上下极力控制。

“知道那密林为何那么多年没人管吗,徒儿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本想让项剑南意识到自己刚才提的问题非常不妥,却在话音落下许久之后,迎来一个更匪夷所思的反应。

只见徒儿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对着自己做出一个异常难看的表情,笑的跟哭似的,两张嘴唇似乎不受控制。

“徒儿就是随便说说,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不会难过,师傅你一定放心!”

“孽徒!”

......

“还我令牌!”

一番言论过后好不容易才将争论糊弄过去,看着因心情不好明显状态不对的高于安,安文胜很早便起了离开的心思。

插科打诨是他与平安观道士交流的常用手段,眼下见师徒二人闹起矛盾,自然是想着尽早溜之大吉。

之后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管的,只能说小道士为人太过耿直,那么古怪的问题,他是怎么琢磨出来的,换做自己,可不敢做的那么绝,毕竟在老道士面前,自己向来都是受害者。

有时候挨打都没有理由。

“什么令牌?”

此时还在气头上,听安文胜向他们索要东西,高于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葫芦,在安文胜将事情全部说与他听以后,口中随即振振有词。

没有拒绝,只有很难办的意思。

“都已经被葫芦收了,拿出来还有什么用。”

“我这葫芦,只有一个口。”

“道士你想耍赖是吧。”

说话间一直看着项剑南,安文胜当然不相信高于安的话,这老道说起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真以为这些年自己和他白接触了,想耍赖,没门!

“问我师傅,这葫芦我也是第一次用。”

对安文胜的眼神表示爱莫能助,项剑南系着葫芦无奈对他说道。

若不是话题跑偏,安文胜此刻肯定有许多话想要问他们师徒二人,那令牌应该是被收进了葫芦之中,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再取出来,这种事情,他项剑南可不行。

“高观主,您看这事...”

嬉笑着躬身向高于安靠近,见小道士面露真实,安文胜很快又换了一副面容:

“您也知道那令牌对我有多重要,若是没有它,今后还真么和您共谋大事呢。”

话说的低声下气,就差说话的时候没带着眼泪了。

“那点东西,老道我还真看不上。”

在安文胜乞求过后衣袖一动,高于安随即松口,却见那葫芦自发飘到它的面前,呼噜噜又发出一阵声响,几张符纸脱落以后葫芦底部有液体流出来,打湿符纸,很快凝聚成一个形状,几个呼吸以后外壳裂开,安文胜之前冒着寒光的令牌终于出现。

与原先相比看着冷峻了几分,飘浮到空中,卷起阵阵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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