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却说孙地主听安旭语气不对,慌忙抬头看向他。可就这一眼便让他怒火中烧。
客厅中,除了安旭之外还有一人,赫然正是声称有公务在身的潘义盛!
孙玉瞬间就不淡定了,陡然间两眼欲要喷出怒火地直直盯着潘义盛,心里直骂娘!冷笑道:“潘大人不是有公务要处理吗?为何会在此品茗闲谈?”
不怪他如此不礼貌的当着安旭面发火,实在是潘义盛欺人太甚。放着未来的亲家不管,口口声声说有公务在身,却跑到安财神这里来抱大腿。如此作为岂止是拿他孙玉不当回事?更是把以前的交情全都揉吧揉吧扔狗嘴里去了!
“大胆!”
潘义盛虽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此刻却是在安旭这里,难道任由孙玉如同疯狗般狂吠?于是厉声呵斥道:“安大人面前你怎敢无礼?想死不成?”
孙玉浑身一颤,这才想起来此刻身处衙门,而并非自己家中,这脾气实在是发的不合时宜!赶忙惶恐地看向安旭,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不由心底发寒:“安...大人,草民失礼....”
“哼,”安旭鼻子里淡淡哼了一声。可就是这一声却让孙玉猛然间如坠冰窖,浑身上下止不住哆嗦。
“安大人,都怪下官治下不严,才有此等刁民打扰到您的雅兴。”潘义盛眼珠一转,眼下正是整治孙玉的好机会,如何不利用一把?
“草民知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孙玉跪地颤声求饶。
“安大人,您放心,下官这就命人将他关进大牢。”潘义盛连忙上前道,生怕安旭会一时心软绕过了孙玉。
“嗯....”安旭若有若无地发出声音,眼皮抬也不抬径直转身坐下,手中把玩着桌上的‘古董’茶杯。
潘义盛大喜,连忙对门外喝道:“来人,把这个刁民押入监牢,严加审讯!”
孙玉吓得体似筛糠,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把乞求的目光投向安旭,却忽然眼前一亮,发现对方正举起一直茶杯在眼前仔细端详。看这茶杯的颜色似乎与带来的茶壶有几分相似,难道......
“大人饶命,草民今日乃是向大人献上宝物,并无意冲撞!”福至心灵的孙玉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让在场之人顿时齐齐一愣。
潘义盛心里大急,连忙对已经走到孙玉身边的衙役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拉下去!”说完连忙冲着衙役狂使眼色,催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反倒是安旭眉头一挑:“慢着!”
孙玉听到这话简直是如闻,连忙膝行到近前磕头不止:“草民谢大人恩典......”
潘义盛眼神一阵黯然,心中后悔不已。若是刚才听到下人禀报说孙玉前来献宝就该不让他进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何必弄成现在这样?万一他的宝物让安大人满意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更令孙玉记恨在心了?
两人之间本就有矛盾,现在更是彻底得罪死了他。要是让他成功攀上安大人这根高枝,以后还怎么得了?
思虑万千的潘义盛脸色变幻莫定看着磕头不止的孙玉,很想上前一板砖拍在他后脑勺上,最好一下拍死当场,也免得日后的麻烦。
安旭看都没看磕头磕得额头都鲜血淋漓的孙玉,只是淡淡道:“你带了什么宝物?”
孙玉头晕眼花地抬起头,心头一阵翻涌,估计是磕头太过猛烈的缘故,忽然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连忙强压下这种感觉,极力挤出一丝在别人看来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回大人,草民今日带来一只茶壶!”
“哦?”安旭终于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玉:“潘大人刚献上几只茶杯,唯独缺了茶壶。想不到孙员外如此知情识趣,竟然体贴地就送了一只茶壶来?当真是巧啊!你说是吧?潘大人?”
潘义盛闻言眼皮突突连跳数下,心里也是一惊,暗道一声不妙。自己前脚刚送来茶杯,后脚孙玉就送上茶壶。这不是摆明了跟他唱对台戏吗?
可安大人话既然已经问出来了,潘义盛不回答也不是,只好讪笑一声道:“呵呵,自古宝剑赠英雄,宝物也是有德者居之。如此看来安大人正是那个德才兼备之人啊。下官刚送上茶杯便有人适时地送上茶壶,可惜原本那只已然损坏,若是能配成对,那才是大人的造化啊!”
潘义盛这么说也是有目的的,一方面是在拍安旭马屁,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他能配成对的那只茶壶已经碎了,这一只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茶壶定然不如原本的般配!同时也是在暗喻彼此已经合作多年,可不要随便来一个人便喜新厌旧!
安旭咂摸咂摸嘴,眼神怪异地看向潘义盛,他听懂了其中隐喻的含义,可这番话里为何会有一股浓到化不开的酸味?
“孙员外,不知你所带的宝物在哪里?何不让本官与潘大人长长眼?”安旭决定不再琢磨潘义盛的意思了,没必要!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瞎扯!
孙玉连忙从背后扯下一个用布包好的盒子,双手呈给安旭道:“大人,这便是草民费劲千辛万苦,不惜花费重金求来的宝物,请大人过目!”
安旭接过盒子,有意无意地看了潘义盛一眼,这才打开。
盒子打开的刹那,两人全都愣住了!因为里面赫然摆放着一个奇怪的物件,但观其色泽,竟然与潘义盛所献的茶杯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纹理都是相差无几。毫无悬念,这两者原本就是一起的,或者说它们原本就是一套!
潘义盛愣过之后猛然回过味来,当下便是勃然大怒,指着孙玉骂道:“好你个孙扒皮,竟然伙同贼人来诓骗与本官,还说什么茶壶已经损坏?哈哈,本官且问你,这是什么?”
孙玉惊疑不定看向潘义盛,片刻后也是冷笑连连:“潘大人说的什么在下听不太懂。”
其实他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应该是盗墓的那人分别把茶壶和茶杯分别卖给了不同的人,以此来抬高价格。可巧合的是竟然卖给了他和潘义盛,而且更为巧合地是两样东西竟然先后出现在同一个人面前。
而且刚才潘义盛已经说过,卖他茶杯那人曾说茶壶已经损坏,仅有茶杯尚存。可现在茶壶却好端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又作何解释?
如此一来便不由得潘义盛不起疑心,认为孙玉是故意在整他,伙同卖货之人在安财神面前落他潘大人的面子!
孙玉想通这一切后也是叫苦不迭。本来只想着给安旭送个宝物来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为了防着潘家忽然一脚把孙家踢开而导致的种种后果。现如今虽然宝物送出去了,可造成的结果却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想象中安大人的笑逐颜开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以为莫名地看着相互仇视的两人。当茶壶出现之后,便意味着孙家彻底与潘家决裂,势同水火的那种。想必从此以后,潘家将会把以前交情全都丢掉,接着丝毫不顾情分地龇出獠牙对准孙家,稍有懈怠便是尸骨无存。
确实,站在潘义盛的角度来看定然是孙玉串通他人,让他在安大人面前丢了大脸,从而也将他从这么多年在安财神面前好不容易才站稳的位置上一脚踢了下来。这无疑是很沉重的打击,不仅让他从此以后很难抬起头,而且还在安大人心中的分量直线下降!
想必现在安大人心里应该对他很不满了吧?潘义盛悄悄抬头看向安旭,希望从其脸色能窥出丝毫端倪。
安旭仍旧是不悲不喜,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的争执,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潘义盛心里冰凉一片。安大人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更别说是在献上宝物之后了。如此看来他在安大人心里的地位似乎已经跌落一大截,正摇摇欲坠地朝着谷底方向倾斜而去。
想到这里,潘义盛怒火中烧,愤怒值直线上升。
一旦人的神智被愤怒所压制,那么他的头脑将会彻底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在所难免了。
潘义盛现在便是如此。两步来到孙玉面前,眼神阴翳地看着他,随后挥起手掌,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孙地主的脸上。打得后者跪在地上的身子忽然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捂着脸悲愤且不敢置信地看着施暴者。
“潘义盛!”
犹如怨鬼泣血的声音从孙玉嘴里传出,连带着喷出星星点点的血沫子。颤抖的手指着潘义盛:“你竟然打我?”
那怨毒的语气犹如人老珠黄的原配妻子发现丈夫偷腥反被施暴后的悲愤委屈。语气里透露着无比的悲哀、万分的沮丧和不敢承认的无力感。
安旭嘴角抽了抽,为何会有种处理夫妻矛盾的错觉?
“两位且听我一言!”安旭再也受不了如此诡异的感觉了,连忙出言道:“两位今日都是来向陛下献上宝物的吧?”
孙玉和潘义盛不情愿地点头,忽然发现彼此的动作很是统一。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彼此。
安旭有些头疼地皱着眉,张了张嘴却未语先叹气:“两位情深意切,何必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