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卧龙凤雏
必须要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骆阳以为姜珩疯了，但他不敢当着姜珩的面说出口。
骆阳磕巴道：“……老板, 您确定？”
“他现在虽然知名度很高，但本人实际上没什么成绩，仅有的几部剧和综艺只是露个脸, 最多给一个三线的价格就行……”
姜珩不耐打断道：“我是老板还你是老板？”
骆阳：“……你是。”
“那就听我的。”
骆阳：“……”
现在吴曈没什么成绩，但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出成绩。
对于两年后的吴曈而言，这点签约费还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加盟。
再者，吴曈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无价之宝。
姜珩直接了断道：“按照我说的去找法务拟合同, 尽快交给我。”
“……”骆阳放弃挣扎，“好的老板。”
不得不说, 每当涉及到吴曈的事情时，他老板就很有当昏君的潜质。
先是不顾一大批对他虎视眈眈的狗仔, 把一个omega接到自己家里住。
现在又不顾任何风险和潜在的损失，天价签下吴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财大气粗, 想方设法给自己喜欢的人塞钱。
算了，反正是老板签人, 又不是我签人, 用的不是我的钱, 以后损失也算不到我头上，老板都不急，我急什么。
只是被这口狗粮塞得有点撑而已，正好省了明天的饭钱, 可以拿来充游戏里。
这么一想, 骆阳感觉好受许多——
别墅内, 吴曈奔忙了一天，揉着昏涨的太阳穴和酸疼的肩膀，早早回到卧室洗漱休息。
姜清源趴在一楼楼梯口，察觉到卧室的逐渐没了动静，才站起身。
雪团正窝在落地窗旁的猫爬架里睡觉。
姜清源甩了甩尾巴，回到沙发旁边。
在脑中不断回顾着不久前，他从哈士奇变成了人，再从人变回哈士奇的画面。
他当然不愿意当一辈子的哈士奇，但是两个身份之间相互转换的契机是什么？
姜清源沉思，寻找那两次的共同点。
是急速奔跑吗？
不对，平时在家里跑酷、惹怒了雪团被追得满屋子乱窜，或者他爸带他到小区草坪上遛弯的时候，从来没有转变过。
是心脏极速跃动的兴奋感和刺激感？
这也太扯太玄了，毙掉。
忽然，姜清源脑中灵光一闪，表情逐渐扭曲。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
姜清源笔直地蹲坐在沙发上，苦大仇深地直视前方。
片刻后，他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压低上半身，两只结实有力的后腿肌肉紧绷。
紧咬着后槽牙，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后腿骤然发力，如一根离弦之箭一般急速飞奔了出去。
他的路线笔直，但路的尽头是一堵坚硬的瓷砖墙，眼看着离墙壁越发靠近——
姜清源在心中默念：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下一秒，随着“砰”一声闷响，一块重物砸在了墙壁上。
“嘶——”
脑袋直挺挺地砸在墙上，眼冒金星，姜清源感觉自己很有必要去医院查一查自己有没有脑震荡。
但是……
余光中仿佛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姜清源蓦然瞪大眼睛，只见透过明净的落地窗的微弱月光下，一双白皙劲瘦的手出现在他眼前。
这双手还会随着自己的意志自由活动。
“卧槽……”
姜清源骤然坐起来，垂眸看自己的身体，再抬手摸了摸脸。
真变回来了。
只不过不小心碰到了额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凉气。
姜清源心情复杂。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找到了变回人身的方法。
坏消息是，这方法怪疼的，像刚才那样多撞几次墙，他神勇英明足智多谋神机妙算的大脑可能有彻底报废的风险。
但人还是要有一定的骨气和尊严的，不能因为这点困难而退缩。
人可以当一时的狗，但不能当一辈子的狗。
一定要撞得这么重吗？
姜清源满脸深沉地盯着面前的墙。
或许轻轻撞，也可以呢？
姜清源碰了碰额头上的伤，随意敷衍地揉了揉，然后撑着身子，缓慢朝墙壁靠近。
脑袋轻轻抵在了墙上。
没反应。
看来力度还不够。
再稍稍重一些。
还是没反应，还要再用力一点。
姜清源做好了心理准备，对准墙壁再次撞上去。
“砰——”
“砰——”
“砰————”
“咚——”
“砰—————”
……
半个小时后，随着一阵撞墙后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姜清源头晕眼花地趴在了地上。
试了太多次，撞到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但这具身体还是毫无动静，姜清源心中的侥幸逐渐落空，苦涩地想着其实像最开始那样助跑一段距离再撞墙，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
但他重新站起来时，震惊地发现自己的视野再次变矮了一大半。
变成功了？！
姜清源低头，看到了一对白色的狗爪子。
紧接着甩着尾巴，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然而又很快淡定了下来。
不行，不能嘚瑟太早，要趁记忆还新鲜，多撞几次，巩固一下肌肉记忆。
免得下回发生紧急情况，撞太轻，变不回来，撞太重，他嫌太疼，感觉自己吃亏了。
姜清源按照刚才试过的最后一次力度，对准了墙壁，提溜着自己的脑袋就凿了上去。
“砰——”
“砰——”
“砰——”
……
卧室里，耳边回荡着闷响，吴曈睡得很不安稳。
一脚踩空的坠落感袭来，他进入了自己的梦境，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莫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是一个omega，面容精致，从小就能看出长大后会有多惊艳。
然而这个粉雕玉琢的小omega正抱着一只玩具小熊，瑟瑟发抖地缩在黑暗肮脏的角落中。
吴曈很快认出，这是年幼时的自己。
隔壁房间传来中年男alpha粗鄙低俗、呼吸粗重的骂声，和女omega娇柔颤抖的低吟。
明明只是梦境，但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的混杂恶臭的气息，尤其是低级alpha的劣质香精的信息素味格外刺鼻，吴曈面色骤白，熟悉的反胃感翻涌而上，被他强行压制住。
而角落里的小omega仍然抱着自己的小熊，瘦小的身躯轻轻颤抖着，肆意横流的眼泪沾染了他白皙稚嫩的脸，却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因为他的妈妈说，来家里的所有alpha都是他们母子的客人，是她的恩客，他们母子有没有饭吃，全看alpha们高不高兴。所以不允许他在他们进房间的时候发出动静，惊扰了alpha们，破坏了他们的兴致，完事之后借口不给钱。
这个家又小又窄，一室一厅，他只好躲在客厅中，沙发和墙壁的角落里，听着卧室的方向传出的令他无比恐惧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归于平静，房门打开，光着膀子的alpha快步从里面走出，露出的室内光景，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心满意足地数着钱。
alpha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一低头便发现角落里竟然还藏着一只小崽子。
看清小崽子表情惊慌却仍然不失精致漂亮的脸后，在小崽子满脸惊惧之中，alpha饶有兴味地朝他走进。
“小朋友，你是那个女人的小孩？”
年幼胆小的omega已经吓破了胆，抱着玩具熊，用力向退无可退的角落里瑟缩，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满是戚惶。
alpha在小omega面前蹲下，一股劣质香精信息素味扑面而来。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善意的笑容，咧开被烟熏得又黑又黄的一排歪七扭八的牙齿。
“小朋友，叔叔很喜欢你哦，下次你妈妈不在时，叔叔给你买你们小朋友都喜欢的糖葫芦吃。”
直到alpha起身走出家门，小omega才敢跌跌撞撞地从角落里出门，狼狈地跪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但他连续两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只吐出了些许胃液。
吴曈急剧地喘息，他本来以为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眼前画面一转。
还是在那个小筒子楼，还是破败窄小的客厅之中，但这次，房子的女主人出了门，只剩年幼的omega只身一人待在家中。
“砰——砰——”是两道用力的砸门声。
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家门口这么砸门，小omega熟练地躲到隐蔽的沙发缝里。
但他很快知道，砸门的人非比寻常。
“砰砰砰——”
“小朋友，我知道今天你一个人在家，叔叔给你买了糖葫芦哦，酸酸甜甜，还有棉花糖，都可好吃了！”
“小朋友，你给叔叔开门，叔叔就把东西给你吃。”
“砰砰砰砰砰——”
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找自己，受惊的小omega泪眼朦胧地抱紧双臂，试图用力把自己凿进沙发缝里，与缝隙融为一体。
“砰砰！”
“砰砰砰砰！”
……
“没人吗？”alpha疑惑自语。
发现门外逐渐没了动静，小omega高悬的心缓慢落了地，松了一口气，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他想站起身，但一个动作保持了太久，双腿麻痹，一个踉跄碰到了架子上的空花瓶，他手忙脚乱地去扶，差点把花瓶打碎。
但门外暗中蛰伏的alpha已经听到了动静。
笑得让人心底发寒。
“小朋友，你果然在里面，既然你不给叔叔开门，叔叔就自己进来喽？”
紧接着，又响起了砰砰的砸门声。
“咚——”
“咚——”
“咚——”
力度比之前大，而且速度比之前快，仿佛要把老旧的木门砸穿。
小omega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摇摇欲坠、乒乓作响的家门，竟忘了逃跑。
几秒后，老旧的门锁不堪重击，被暴力从门上拆解开来，木门重重地弹到墙壁上，落下一地墙灰。
进门的alpha如贪婪的老饕一般环视一圈屋内，盯住了藏在沙发角落里的年幼omega。
“小朋友，叔叔给你带了糖葫芦，你怎么不乖乖听话给叔叔开门呢？”
“不听话的小朋友可是要被惩罚的哦。”
“但叔叔可舍不得惩罚这么漂亮的小朋友，叔叔会好好疼你的。”
然而alpha最终没能得逞。
隔壁的杨奶奶听到了动静，偷偷报警，然后抄起了晾衣杆，走到欲行不轨的alpha身后，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alpha的后脑狠狠挥了过去。
她接住用力扑到怀里，放声痛哭的小omega，心疼地抚着小omega的单薄的背，柔声安慰。
“没事了，小曈乖，坏人已经被奶奶揍了，小曈不哭。”
一束光落在脸上，吴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宽敞干净的卧室内洒满了清晨熹微的阳光。
昨晚太累太困，竟忘了拉上窗帘。
意识逐渐回笼，耳边还回荡着丑陋的alpha穷凶恶极地砸门的声响，震得鼓膜发疼。
梦境仿佛穿破了时空，映照在现实之中，吴曈甚至仿佛能闻到空气中那个低级alpha的劣质香精味信息素，一阵一阵，刺激着他的感官。
令人作呕。
他面色霎白，连忙下床跑到卫生间。
“咳……咳咳咳咳……”
昨晚没吃多少东西，胃里是空的，他只干呕了几下，接了一杯水漱漱口。
吴曈喘息着抬头，凝视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
白皙的瓜子脸似乎只有巴掌大小，秀气的双眉下是黑白分明的杏眼，灵动、明亮而有神，鼻梁挺直，侧看似岭，再往下是因身体不适而稍稍泛白的饱满双唇，唇珠圆润，是时下“忍不住让人想亲一口”的唇形。
是一个很漂亮，却不失英气的omega。
但谁又能想得到，这样一个omega多么令人退避三舍。
吴曈抬起被水浸湿的手，面无表情地将镜子里的自己洒满了水。
父不详，母子二人靠着母亲的恩客苟活，而母亲在他六岁那年死于恩客的妻子手中。
不知为何，昨晚梦到深藏已久的童年记忆，这块早已脱落结痂的伤疤重见天日。吴曈一闭上眼，便是封闭阴湿的屋内，他独自躲藏在角落之中，鼻尖环绕着各式各样的alpha杂乱糅合的恶心气息，度过了麻木的一日又一日。
吴曈禁不住，低头干呕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
换了一身衣服，从楼上下来，雪团正趴在落地窗前晒太阳，吴曈看向沙发，却并没有如意料之中看到本应该趴在上面睡觉的皮蛋。
他在一楼转了一圈，才在离客厅五十米远的一楼走廊尽头找到躺在地上的皮蛋。
“怎么躺在这里睡觉？”吴曈疑惑地喃喃。
皮蛋从误食葡萄和巧克力，从宠物医院回来之后就娇气的很，不躺地板不睡狗窝，只睡柔软的沙发和贵妃椅。
在走廊尽头的地板上发现皮蛋，着实出乎吴曈的意料之外。
他差点以为皮蛋被人打晕了，昏迷着丢在这里。
他推了推皮蛋，哈士奇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
吴曈看清后：“……”
怎么感觉一夜之间，皮蛋的狗头肿了一大圈？
该不会真被人打晕了扔在这里吧？
如果这里是自己家，吴曈一定会调出昨晚的监控查一查，看看家里是不是遭了贼。
但这是姜珩家，找姜珩要监控这种事有多么突兀且不礼貌就先别说了，按照鹤栖湾的天价物业费和安保费，吴曈感觉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连小偷都拦不住。
大概是小傻狗半夜在屋子里跑酷，不小心“砰”一声撞到了墙上，把自己撞晕了。
怪不得昨晚梦到那些事，原来是主人和狗勾心连心。
吴曈揉了揉皮蛋的脑袋，放任它继续在地上睡觉。
他走到厨房，随意住了一些速冻水饺，玉米虾仁味的。
将一只水饺送入口中，吴曈点亮手机屏幕，一眼就看到了新闻推送的标题。
“毒狗粮事件真相浮出水面，真凶另有他人，吴曈成功自证清白！”
早上起床，满脑子都是昨晚做的梦，几乎每一帧都清清楚楚地刻在了脑海中，吴曈差点没想起这件事。
他立刻解锁屏幕打开微博。
词条#毒狗粮事件真相#挂在热搜第一，不少网友早上刚睁眼就被强行塞了满口瓜，一边吃早餐一边吃瓜下饭。
广场置顶的是烈火新闻的博文，里面一五一十地理清了近期的毒狗粮事件、吴曈和账号团队以及王莉之间的撕扯，揭发王莉与毒狗粮供应商张燕秋的亲属关系，王莉当初为了巨额回扣和肥水不流外人田，将那日的广告位给了张燕秋，造成后续一系列悲剧。
顺便还总结了王莉毒死自己雇人养了两年的皮蛋，揭露她在吴曈和手下其他艺人家里非法安装监视设备、买通偷盗猫狗团伙毒害吴曈的皮蛋，以及曾经做过的种种不干净手脚，甚至还挪用过枫火娱乐的公款，作恶多端，令人发指。
再往下拉，是枫火娱乐的声明。
【枫火娱乐：
针对近日流传甚广的“毒狗粮”时间，涉及公司旗下“皮蛋味雪团”账号运营团队，现公司声明如下：
1、公司现已与王莉女士与该团队解约，并辞退王莉的主管陈非女士，以及拟定“皮蛋味雪团”账号购买合同的马辉律师，并保留控诉与追回公司损失的权利。合同的拟定与签约，在三年前全权交由王莉与相关律师负责，本公司出于信任，并不知情。
2、接手“皮蛋味雪团”账号后，团队经营不善，违反了合同中“甲方运营账号时不得由于主观原因导致账号粉丝遭受损失”的条款，让吴曈先生蒙冤，现向吴曈先生公开郑重道歉，并返还账号归属权。
3、利用此次事件对公司造谣生非的，损害公司形象与声誉的，我公司有权留证并依法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
特此声明】*
评论区第一便是当初首位发声的受害粉丝。
【想为爱犬猪猪讨回公道：感谢广大网友的关注，此事才能顺利了结。真凶已水落石出，希望猪猪在汪星能够自由奔跑，大口大口放心吃肉，以及各位在世的狗狗们，或生病，或侥幸逃过一劫，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健健康康地回到家里跑酷拆家，这是现在的我最大的愿望。】
点赞已超过十万。
【终于水落石出了！】
【追更不易，每个反转都看得我心肌梗塞】
【没想到竟然是吴曈干的……偷偷删掉我骂过他的话……妈的骂太多了删不过来摔！！】
【因为这件事过世的狗狗们可以瞑目了，生病住院的狗狗们也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哦！】
……
【大家来都来了，在王莉和张燕秋的尸体上呸一口再走吧：）】
【王莉张燕秋nmsl】
【两位老嫂子这是揍嘛呢，你俩妈是批发的吗就这么为所欲为】
……
【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王莉都已经养了一只吴曈同款哈士奇，为什么不再养一只异瞳狮子猫呢？吴曈不是一猫一狗吗？】
【你看过吴曈的狮子猫没有？那是异瞳里面的异瞳，其中一只眼睛有两个颜色，几千只异瞳猫里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只，相对来说还是哈士奇更容易复刻一点】
……
【又是被枫火娱乐的公关和骚操作恶心的一天[www.youxs.org]】
【茶香四溢】
【有没有看不懂的？我来翻译一下枫火的公关：我不知道，我是无辜的，都怪他们，你们不准骂我，否则我告你们】
【楼上翻译的很好，下次别翻译了，正吃饭呢差点吐出来】
【小小一个黑心工坊怎么破事这么多？】
【亚里士多德继珍妮玛士多又多了一个妹妹，珍妮玛恶心】
……
这篇公关看不了第二眼。
因为看第一眼时就已经瞎了。
吴曈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不要脸体现得这么理直气壮。
怪不得枫火娱乐虽然造星多，但留不住人，做事这么恶心的一家公司，留在这里的除了真爱，可能就只有大冤种了。
手机铃响，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这是谁？
吴曈轻拧眉心，接通电话。
“您好，我是吴曈。”
对面是温柔好听的女声，自称是枫火娱乐的工作人员，公司要把账号的归属权还给他，希望他能找个时间来公司签合同，走一下流程。
态度谦和礼貌，比三年前转让账号时对他趾高气昂的王莉，好了不止一丁半点。
吴曈点头应允：“好，我上午会去公司。”
工作人员客气地说“那就麻烦您了”，便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吴曈安安静静地吃完剩下的几只水饺，把空碗端进厨房洗刷干净，放回原位。
走到玄关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哈士奇正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晃悠悠地从走廊尽头走到客厅里。
吴曈回头和它说了一声“早安”。
“皮蛋，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你乖乖看家，不要拆家。”
从衣帽架上拿下外衣，顿了顿又叮嘱道：“也不要随便跑出家门，外面诱拐小狗勾的坏人可多了，你在外面乱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姜清源甩了甩撞了一晚上墙撞到头晕目眩最后撞到昏迷的脑袋：“嗷呜——”我才不！
不知道是不是吴曈的错觉，总感觉皮蛋这一声叫是在和自己顶嘴。
……错觉吧。
他打开家门，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把家门上锁。
走到鹤栖湾正门，拦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可是报出的地方不是枫火娱乐大楼。
“师傅，麻烦去安海第一人民医院。”
许久没有来看望杨奶奶了。
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十几年前还能抡着晾衣杆怒揍歹徒，但转眼间便风烛残年，体弱多病。
三年前，突发脑溢血，吴曈卖了百万粉丝的账号，才勉强把老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现如今身体大病小病不断，三天两头住进医院里。
最近出了事，吴曈有一段时间没来医院了，提着满手的水果、营养品，刚进门就被正好清醒着的老人拉住一顿稀罕，和蔼亲切地问他冷暖。
吴曈报喜不报忧地回答，老人耳力不好，偶尔听漏了几句话，吴曈耐心地大声重复给她听。
临走前，吴曈禁不住问：“杨奶奶，问了这么多，您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呢。”
杨奶奶抬起浑浊的眼睛，长满褶皱的脸上全是祥和。
“什么？”
“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没来看您。”吴曈说，“我没来的期间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催我过来看看。”
“为什么要问这个？”杨奶奶诧异问道，“小曈没来看我，肯定是很忙呀。”
“我的医药费这么高，老婆子无儿无女，就厚着脸皮靠小曈给我吊着命了。”杨奶奶叹了口气，“想过早一点离开这个世界，就不会成为小曈的累赘……”
吴曈不愉地打断她：“杨奶奶，不能说这种话，您当年把我从那个alpha手下救出来，在我妈死后收留我，都从来没有想过我是您的累赘，凭什么要这么想自己！”
杨奶奶被骂了，反倒很开心。
“老婆子现在不这么想了，老婆子还有心事没有完成，怎么能这么死了呢。”
“什么心事？”吴曈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我就一定不会拒绝。”
说完他顿了顿，忽然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耳熟，仿佛他在另一个场合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就是这么回答姜珩，自己把自己绕进去，接下来不知道还要在姜珩的别墅里住多长时间。
希望姜珩的房子快点装修完毕，白住着一栋近千平的别墅，他良心不安TvT。
杨奶奶抬起浑浊泛黄的眼珠，柔和地落在吴曈身上：“放心，杨奶奶的要求，小曈一定办得到。”
“……”吴曈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印象里，昨晚姜珩把他绕进去的时候，也是说了同样的话语。
果然，杨奶奶慈祥地说：“还没看到我看着长大的小曈嫁人生孩子，老婆子怎么舍得走呢，我以后还要帮小曈带孩子呢。”
吴曈：“……”确实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但又略显离谱。
杨奶奶年事已高，不知道还能活几个年头，他上哪在短时间里找一个人嫁了，给她老人家生出一个重孙让她带？
而且……
杨奶奶见他沉默不语，关心地问：“你的那个毛病……还没好吗？”
吴曈点了点头。
“都怪你妈和那些alpha人渣，让小孩子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
杨奶奶气急，吴曈连忙轻拍她的背：“奶奶不气，您不能生气。”
气顺了一些，杨奶奶苦心劝道：“其实alpha不全是你小时候碰到的那样，alpha里面也有好好人家，模样俊朗的，脾气好，温柔的。”
“嗯，奶奶，我知道。”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姜珩那张温润俊朗的脸，但吴曈黯然道，“我不是觉得所有alpha都不好，而是……”
杨奶奶问：“还是没办法靠近吗？”
吴曈点了点头：“嗯。”
杨奶奶叹气：“其实不一定非得是alpha，你和一个beta结婚，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吴曈转头凝视着窗外，心不在焉道：“再看看吧。”
从医院出来后，吴曈又打了一辆车，直奔枫火娱乐大楼——
眼前天旋地转，走一步仿佛都能摔三回，姜清源跟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一般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边，找了个阳光能晒到的位置躺了一会儿。
这才感觉不停在自己面前跳舞的小人终于歇停了一些。
然后又站起身，刚想要跳下沙发，又昏又涨的脑袋一低下来，他就没忍住，直接栽倒在了地面上。
“砰——”
“嘶……”
旧伤未愈，雪上加霜，姜清源当即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好在变回了人形，不用再去撞一次墙。
走上二楼，按照家里原来的布置找到衣帽间，好在除了后来三楼成了他的专用空间之外，家里的规置后来没有大改，免去了姜清源果奔到处找衣帽间的麻烦。
打开门，衣帽间里满目琳琅，姜清源在其中挑挑拣拣，精准从中取出了最贵的上衣、裤子和鞋子，随意套在身上。
然后又从柜子里找了一只百达翡丽手表，戴在手腕上。
穿戴完毕，转身刚要离开衣帽间，苦大仇深地凝视着镜子里额头一片淤青的自己，又开始在架子上挑帽子。
姜珩衣服和手表有很多，有他自己看上买回来的，也有品牌方寄给他的，但身为当红顶流，他竟然没有几顶帽子，还爱出门瞎溜达，几乎每次出门都会造成一次交通堵塞。
姜清源在他仅有的几顶帽子里选了一顶看上去最顺眼的，扣在脑袋上，挡住额前的伤。
紧接着在二楼尽头的洗衣房里找到昨晚被吴曈收走的衣服，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姜珩给他的黑卡，舒舒服服地放到口袋里。
鹤栖湾旁边就有一个高档商场，恰好姜清源身上没有现金，也没有手机，走路去就行，省去了许多麻烦。
进了商场，他熟练地直奔苹果专卖店。
“给我拿一个最新款手机，要顶配！”姜少爷从小就用最好的东西，他的手机但凡少了一个G都是对姜少爷的不尊重。
营业员很快拿了手机出来：“请问您怎么支付？”
姜清源财大气粗地拿出黑卡：“刷卡。”
营业员拿来刷卡机，恭敬接来黑卡，在机器上一顿操作后，把机器递给姜清源，让他输密码。
拿着POS机的姜清源：“……”
姜珩说密码是什么来着？
他的生日？
姜珩生日是几号？
姜少爷人傻了。
公司休息室内，姜珩看着手机上连续四条密码输错提醒，陷入了沉思。
在营业员愈发不友善的目光中，姜清源满脑瓜子汗，在第五次终于险险输对了密码。
看到密码输入正确的那一刻，姜清源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这简直比他高中被点名上讲台，当着全班的面写一道数学压轴题都难。
拿到手机，又买了一张电话卡，姜清源立刻迫不及待地将手机开机，注册了所有必要的软件，还给支付宝和微信都绑定了姜珩的银行卡。
了却一张心事。
这辈子非山珍海味和KFC不吃的姜少爷亲民地坐在肯德基舒适的雅座内，狼吞虎咽地啃完一只原味鸡，紧接着又拿起第二只原味鸡继续跟饿了三天三夜一样拼命地啃。
手上百达翡丽折射的光闪瞎了隔壁座位两个社畜的眼。
“……这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出来体验人生吗？”
“……可能吧。”
“这是老奴第一次看少爷吃得这么开心。”
“泪目，抹泪！”
人果然不能一直当狗。
否则只能吃狗罐头和狗粮。
KFC才是人应该追求的东西。
将桌上的三人份食物一扫而空，姜清源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摸了摸鼓胀的肚子。
然后再起身，走到门口，打了一辆车，直奔姜珩的工作室。
——别问哪来的地址。
问就是从百度上查的。
他没处知道姜珩现在在哪里，也打不通姜珩后来的电话号码，他大概在后来的十几年间换过手机号。
于是走投无路的姜少爷找亲爹只能搜百度。
好在百度还算靠谱，姜少爷从出租上下车，看着面前恢弘大气的大楼，是他熟悉的牧童娱乐的前身，他抬脚走了进去。
然后被前台小姐拦住了去路。
“您好，请问您找谁？”前台礼貌地问。
“我找姜珩。”姜清源直言道。
前台：“……”
公司里无论咖位大小，都尊称工作室的老板姜珩为姜哥、珩哥、姜老师或者姜总，这么胆大直呼其名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但看少年价值不菲的装束和穿着，尤其是他手腕上，衣袖中若隐若现的百达翡丽手表。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品牌方给珩哥专门定制的款式，全球独一无二，却被这个少年戴在手上……
她感觉还是要谨慎一些，打通了姜珩的助理，骆阳的电话。
“阳哥，前台有一个人说要找珩哥。”
前台抬眼，礼貌地问姜清源：“请问您是……？”
正好奇打量十几年前的牧童娱乐的姜清源目不转睛地说：“姜珩祖宗。”
前台：“……啊？”
电话另一头听得清清楚楚的骆阳：“……………”——
*参考网络
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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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护短
“他说什么？！”骆阳愣了两秒, 失声问道，“珩哥祖宗？早上出来刷牙了吗口气这么大？”
骆阳判断：“这是黑粉！这一定是珩哥的黑粉，上门搞事情的, 你快找保安过来把人赶走！”
他紧紧皱着眉，不满地说：“这种人你还专门给我打个电话？你该不会还想把他放上来吧？入职培训是怎么做的？我去和人事说一下，你再回去重新培训几天。”
前台迟疑地瞥了一眼少年手上那只姜珩同款百达翡丽：“可是……”
但没有可是了, 骆阳已经愤怒地挂断电话。
手捧显示着连续四条银行密码输入错误警告，如老僧入定般自闭许久的姜珩听见骆阳怒斥前台的动静终于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这么生气？”
“没什么大事。”骆阳说，“只不过有一个很嚣张的黑粉找到公司楼下想要见你，说自己是你祖宗。”
姜珩：“？”
一个合格的下属一定会为上司分忧解难, 骆阳拍了拍姜珩的肩，让他放心。
“都已经解决了, 珩哥。”骆阳感觉自己简直是老板最贴心的小棉袄，姜珩不给他这个月奖金翻倍都说不过去, “万事有我呢珩哥，我都会帮您处理好的！”
骆阳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 却忽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刮过，转眼间原本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姜珩不见了踪影, 而休息室紧闭的门也大大敞开。
门外姜珩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骆阳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 拔腿跟上。
“珩哥！等等我！”
姜珩凭借着alpha的先天优势，长得人高马大，迈出一步能顶骆阳的两步，而且现在还走得急匆匆, 骆阳小跑地才能勉强跟上他。
骆阳气喘吁吁：“珩哥, 你要去哪里？”
“收拾你制造的烂摊子！”
“？”
“来公司找我的客人, 什么时候你能随意帮我拒绝了，谁给你的权力？”姜珩一边疾走，一边厉声道，“入职培训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时间太长，全部忘光了？我去和人事说一下，你再回去重新培训几天。”
骆阳：“？？？”
骆阳：“…………”
老板，我之前帮您拒绝没有预约就上门的各种媒体记者、想与您合作但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小编剧，我都是这么拒绝的，您还夸我办事可靠利索。
怎么今天就不行了TnT。
公司一楼大堂。
当前台问自己是谁，心不在焉的姜清源脱口而出那几个字，察觉前台和周围听到他声音的人异样的眼光后，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
他以前来牧童娱乐找姜珩，遇到不认识他的前台，都这么自报家门。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敢这么骑在姜总头上的除了他家的小公子外，再无旁人，轻轻松松就能给他放行。
但他忘了，这是十几年前，在世人的眼中，姜珩未婚单身，更别说有孩子了。
前台礼貌的笑容已经变得冷淡而疏离：“这位小先生，姜总现在还有事，可能没办法接待您，请您下次再来。”
甜美的嗓音微微泛着冷意，但总体而言还是态度还是很好，毕竟少年手上那只珩哥同款手表还是让人有些忌惮。她表现得客客气气，让人挑不出刺。
姜清源试图挽救一下：“姐姐，您能不能再给骆叔打一个电话，我叫姜清源，姜珩的那个姜！”
听到他也姓姜，前台坚决的态度软化了一些。
她面露迟疑，身旁坐着的另一个前台冷嗤一声：“这么磨磨唧唧做什么，他说自己和姜总一个姓，但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为了见到姜总随便编的名字？阳哥不是跟你说了该怎么做吗，你不叫保安，我来叫，办事这么不利索，下个月转正的名额肯定是我的。”
她说着就作势要拿起电话打给保安。
眼看着就真要被一个外人驱逐出自己家门，姜清源脸色挂不住，伸手就要上前夺走前台手中的电话：“你是什么人，就敢找保安来赶我？你不准打！”
“你怎么还动手呢？！”想要打电话的前台尖声喊道，“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前台本身就是一个暴脾气，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强势的人，遇强则强，顿时目露狞色，挥手想要抢回电话，然而年纪不大个头却不小的少年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二人中间还隔了一张前台接待桌，她根本拿他没办法。
忽然电梯厅的方向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蕴含着怒意：“在身为公司形象门面的公司大堂里打打闹闹，像什么话！”
如砂纸打磨过一般的低醇磁性的嗓音穿透力极强，上班时间点人来人往的公司大堂瞬间陷入了沉寂，就连正在撕扯的两个人也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满脸愠色，正从电梯厅方向踱步而来的alpha。
刚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姜清源脸色发青，心想，完了，又要被父亲骂了。
与他争执的前台立刻松开手，和与此同时身处大堂的其他人一般，向姜珩鞠躬问好：“姜总……”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心虚和后怕，连忙恶人先告状道：“姜总，这个人在闹事，我想打电话给保安，还被他抢了手机，事发突然……”
姜珩没有理会她，沉声道：“过来！”
“？”正在诉苦的前台一顿，姜总让她朝他走近点儿？
然而一抬头，发现姜珩的视线落在她身后，她猛然回身，发现那个闹事的少年忸怩不悦地斜眼看着姜珩，然后别别扭扭地迈开步子，走到了姜珩身边。
“找我干嘛？”尽管做了错事，在公司大堂和人差点打起来，引来员工的围观，而且还被姜珩抓个正着，但姜少爷从小就有“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改”“你要是看我不爽你可以不看”的厚脸皮。
心里别扭了一阵，他很快就释然了，用一种不怕死的倔强的表情看自己父亲。
一看到姜珩抬起手，姜清源就下意识绷紧浑身肌肉，随时准备着在姜珩当着这么多人面抽出爱马仕皮带打他屁股的时候做出还击，并且在心中快速计算等这次姜珩的气消了之后能找他讹多少钱。
然而姜珩并未如想象之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出爱马仕皮带——他今天用的是LV皮带——预计之中的疼痛感也没有降临到屁股上。
当脸上传来父亲指尖温热的触感时，姜清源漂亮不失俊气的杏眼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
听到姜珩的眉宇指尖满含不愉，仿佛下一秒就有人会遭殃，向来润朗温和的嗓音冰冷道：“她把你的脸抓伤了？”
“……”姜清源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大概是想起了小时候，他与幼儿园另一个小alpha闹了矛盾打架被请家长，姜珩还没来，那个alpha的父母见他无依无靠，对他倍加指责，和老师说他坏话，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姜清源身上。
就在老师也站在姜清源的对立面训斥他时。
从隔壁省办事就听到儿子在幼儿园里面出了事，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赶来的姜珩将他拥入宽大温暖的怀里，心疼地揉了揉他手臂上、腿上跌出、被打出的痕迹，抬眸冷眼凝视着骤然面色大变、冷汗连连的小alpha父母和幼师，坚持要调取监控。
最后发现是小alpha偷了姜清源的蜡笔，被姜清源发现，二人才产生了争执。
小alpha转学，而欺负了姜清源的幼师也被辞退。
逝去的时光裹挟着奔腾倒流的记忆，与面前的场景逐渐重合。
姜清源撩开耳边的短发，指着自己的耳后，委屈地告状：“这里也被抓到了。”
他又抬起仍然拿着从前台手中夺来的电话的右手：“还有手背，对了，还有你的手表，也被挠了一下……嘶……”
看清百达翡丽表盘上一道明显的划痕时，姜清源骤然倒吸一口凉气，心疼到滴血。
这款手表后来被姜珩拿去做慈善拍卖，卖出了一点五亿的天价，而今天却被这个女人在表盘上抓出了一道长口子。
然而姜珩淡淡道：“手表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他抬起深邃浓黑的眼眸，面色冷凝，眼中的凌厉光芒让在场除了姜清源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但这其中当然数折腾出这场闹剧的前台最为提心吊胆。
果然，下一秒，姜珩就严声呵斥道：“我记得公司前台培训的第一项内容就是面对来客，无论对方是谁，无论是否预约，无论来意如何，必须对客人以礼相待，恭敬有度！”
“今天碰到这样的场面，我很难不怀疑我们公司的新人培训是否达到了预期效果，导致员工的专业程度出现巨大纰漏。我后续会安排人专门监督新老员工的培训，今后每年的员工培训力度增大、要求提高，没有达到要求的人，请您离开，另谋高就。”
他面色沉沉，低沉的气压卷席了整个一楼大堂。
冷厉的目光落到那个前台身上：“这位女士，请您到人事部结清一下几个月以来的实习工资，公司会如实、按时发放，但我们公司可能与您并不匹配，请另谋生计。”
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客套话，直接把人辞退。
前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听到姜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辞了自己，她立刻慌了：“姜总，我也是怕他打扰了您。”
姜珩不容置喙地反驳：“但你本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前台彻底哑口无言，面色颓败地怔愣在原地。
姜珩收回目光，一手搭在姜清源肩上：“走。”
儿子毕竟才十六岁，相对他来说还是矮了几公分，但姜珩惊诧于姜清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竟长得这么高了，明明记忆里还是能轻松拥入怀里的小白团子。
姜清源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反应慢了几秒才跟上。
姜少爷从纷杂的记忆碎片中抽身出来，问：“下个月，实习前台就要转正了？”
姜珩不太清楚，转头看骆阳。
虽然不负责，但熟悉公司运作的骆阳点了点头：“按照公司设定的实习时间，应该是的。”
姜少爷回过头，指着一开始接待他的前台，当着那个如丧家之犬的女人的面。
大声说道：“我要把转正名额给她，就是给骆叔打电话的那个！”
骆阳：“？”我没比你大多少，我也才二十出头，谁是你叔？
对于儿子的骄纵任性习以为常并且将“惯”字诀坚持到底毫无原则的姜珩：“嗯，好。”
在场围观了事情全程的员工风中凌乱：“…………”
不是。
这人到底谁啊？
头一次见到姜总这么护着一个人——
今天写文时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比如猫把架子和水杯打翻了，比如我妈临时喊我出去买衣服，等等，就写的有点少。
明天没意外的话多写一点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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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猜测
等姜珩的背影逐渐远去, 公司大堂瞬间从如死一般寂静之中解冻出来，众人纷纷步履匆匆地回到各自岗位上各司其职，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明天就因为左脚先踏入公司大门而被解雇。
只剩下面色灰白的女人还似无法接受现实一样怔愣在原地，刚才因为撕扯而散乱出几缕的头发狼狈地贴在她的脸侧，直到人事部经理闻讯亲自赶来将她领走, 结算好工资，将她扫地出门，并当着她的面转正、升职另一个前台。
电梯里。
姜珩按下顶楼楼层，侧目看了眼正心疼地搓百达翡丽表盘，试图将划痕搓掉的姜清源。
“表弄坏了没关系。”姜珩收回目光, 语气无所谓道，“解下来给骆阳, 拿去换一个表盘。”
“你不生我气吗？”姜清源说，“我把你的表戴出来, 还把它划花了，要知道这值……”上亿呢。
后半句碍于骆阳在身后站着, 他没有说出来，但姜珩会意。
“这个表能有多少价值, 一部分在于表本身, 另一部分在于它的拥有者。”姜珩淡淡道, “这块表属于我，和这块表属于骆阳，二者的意义并不一样，所以你不用这么自责。”
被无端殃及的骆阳：“……”
老板, 您安慰就安慰, 干嘛还人参公鸡？
虽然这块表如果跟了我, 确实没有跟了你值钱。
但我这辈子可能都买不起这块表：）
听父亲这么一说，姜清源感觉好受了一些。
可是又想起小时候被姜珩毒打的一次。
“那我小时候划花你的跑车的时候你怎么就舍得毒打我？”
姜珩：“……”
这个问题问得好，下次别问了，容易显得本来就不聪明的儿子更加痴呆。
一个外人划花了手表，和你自己为了撩两个小omega手贱刮花了我的车，这性质能一样吗。
姜珩无声地叹了口气，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嘁，肯定是碍于骆阳这个外人在场，不想破坏自己谦谦君子的虚假人设。
姜清源自认为已经把姜珩看透了，不屑冷嗤。
站在父子二人身后没多少存在感的骆阳抬起眼眸，偷觑这个让他老板亲自下楼迎接，为了维护他，当着公司众多员工的面发火，还一怒之下当众发难小小的前台，将其解雇的少年。
少年是一个alpha，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能才十五六岁，但身高却与老板相差无几。剑眉星目，五官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眉宇之间沾染着些许桀骜骄纵，仿佛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公子。
这样貌即使放在帅哥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这样貌也是拔尖的存在。
基因简直逆天。
真好奇怎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但骆阳总觉得这张脸越看越眼熟，仿佛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骆阳沉思，忽然脑中闪过一道光。
想起来了！这个少年长得像吴曈！
是吴曈的亲戚吗？
骆阳正思索着，电梯已经到达了姜珩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站在门外等待电梯的员工纷纷和姜珩打招呼，三人抬腿迈出。
进了姜珩的办公室，在骆阳震惊的目光中，姜清源找到姜珩的老板椅就直奔而去，一屁股坐在上面，还嚣张地把腿翘到姜珩的办公桌上。
骆阳甚至被吓出了双下巴，斜眼偷觑老板的脸色，却只见他老板习以为常似的，坐到另一旁的真皮沙发上。
姜清源小学放学后偶尔会闹着要保姆送他来姜珩的公司玩，姜珩有时候一开门就看到儿子大刀阔斧地坐在老板椅上，顶着酷似吴曈的稚嫩的脸，对着顺他要求被骆阳临时叫来的各部门经理们指点江山。
“你，长太丑，被开除了！”
“你，长得一般，去扫地。”
“你，长得好看，今天陪我看《奥特曼》的人就是你了——什么，你不相信光？！开除！！！！”姜清源声嘶力竭。
逗得各部门经理和姜珩忍俊不禁，姜珩开始发愁万一自己退休之后，儿子要是因为员工不相信光就开除对方，并认为按照姜清源的性格，很有可能会把“是否相信光”加入公司入职笔试题目之中。
公司迟早要完。
接过骆阳泡好的茶水，姜珩轻抿一口，问老板椅上的姜清源：“你爸出门了？”
“对啊，不然我怎么敢出来。”
看到姜珩桌上有一张他和爷爷奶奶的合照，从左到右分别是姜珩、奶奶和爷爷。
姜清源拿了过来，拿起姜珩平时用来在剧本上做笔记的棕色荧光笔，在爷爷奶奶中间又画了个火柴人，在火柴人的脸上写了个“帅”，又勾出一个箭头，写上“这是姜小源”。
这样的四个人，才是他最熟悉的全家福。
“你爸在哪里？”姜珩问。
“早上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
姜清源越看只有四个人的全家福，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咬着笔头沉思片刻，随即又在合照上勾勾画画了几笔，在爷爷身旁多画了一个火柴人，勾出的箭头写上火柴人的身份。
爸爸。
这一次的全家福有爸爸。
姜清源这才满意。
“怎么没去找你爸，而是出来找我？”姜珩带着笑意问。
不知为何，竟从姜珩脸上看出对于“你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父亲”这种问题的隐隐期许。
姜少爷从来不是一个会牵强附会的人，选择性眼瞎，翻了个白眼道：“我要是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里，我就不会过来找你了。”
姜珩：“……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姜清源噎了噎。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就跑过来找姜珩了。
难倒是因为，姜珩是他在这个十八年前的世界最熟悉、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好像这种解释有一点道理，毕竟这样的熟悉感和安全感，就连十八年前无法预知未来的吴曈也无法给他。
但这种丢人又肉麻的理由，姜少爷才不会说出口。
他别开脸，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跋扈嚣张：“我想来就来了，哪用得着这么多理由？难倒你公司规定了姜清源不得入内？”
还心虚地挑刺一般找补，试图转移话题：“你这个椅子太硬了，坐着一点也不舒服。”
姜珩吩咐骆阳重新去换买一张舒适柔软的椅子。
姜清源眼睛转了转：“其实来找你也并不是完全没事，你给我安排一个工作呗，我也大了，天天花你钱多不好意思，是时候要自力更生了。”
儿子长大懂事了，当父亲的怎么可能还有拒绝的理由，姜珩欣慰地点点头：“你想做什么？”
“我觉得第一次出来工作，起点不用太高。”
姜珩再一次觉得儿子十分明事理，明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却还是愿意脚踏实地做事，他赞赏地点头道：“对。”
“所以我感觉，你早点退休，把这公司的老板位置给我坐就行。”姜清源朝门口挥了挥手，客气地赶人，“这个办公室现在是我的了，请闲杂人等出去，尤其是姜珩。”
“……”被下岗的姜珩抬头看向憋笑憋到表情扭曲的骆阳，神色温和问道，“前几天客户送来的那套瑞士军刀呢，你收在了哪里？我感觉是时候可以开刃了。”
骆阳回忆了一遍今生所有的难过事，才勉强把笑意压下去：“我马上去取。”
“别！开玩笑，我开玩笑的！”姜清源连忙求饶，“年纪大了怎么连一个玩笑都开不起，一点也不懂年轻人的幽默。”
骆阳：“？”老板二十五芳龄，年纪很大吗？
姜清源说：“你让我当助理就行。”
“谁的助理？”姜珩问。
“还能是谁的助理。”这都不明白？姜清源翻了个白眼，“难倒是你的助理？”
骆阳顿时生出了危机感，看向姜清源的目光逐渐升起了敌视，却收到了姜清源一个嫌弃的眼神。
骆阳：“……”为什么有一种捧着别人难以下咽的烂菜馊饭当金饭碗的感觉。
姜珩无奈地点头：“知道了。”
心愿达成，姜清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在公司员工或好奇或八卦的目光中，神清气爽地扬长而去。
法务部拿来了签约合同找姜珩过目，骆阳得空出来放放风。
还在办公室里时，他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时不时震动两下，把他紧贴着手机的那一块肉都震麻了，刚出门他就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查看。
是公司的内部大群。
这些人艾特他，足足刷屏了上百条。
【谁知道和珩哥在一起的少年到底是谁啊？？？】
【如果今天得不到这个答案，我的容貌，我的身材，我的信仰乃至于我的灵魂都会毁了的！】
【是公司新签约的艺人吗？】
【最近好像没有签人吧？】
【据法务的可靠消息透露，珩哥准备天价签回来一个人！】
【谁？！】
【就是那个小alpha吗？就这张脸，他就值天价！】
【确实要签人，但不确定是不是他】
【骆助理，限你五分钟之内找出这个少年的所有信息！】
【骆助理】
【骆助理】
……
【骆助理：我也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但珩哥看起来和他很熟……】
他仔细想了想，少年似乎也并不是吴曈的亲戚，而且也姓姜，可能和他老板这一边的关系更近一些。
如果姜清源是吴曈的亲戚，那么吴曈和老板这么生分就说不过去了。
姜珩的亲戚，骆阳在工作期间和生活之余基本见了个七七八八，印象里确实没有姜清源这个人。
姜清源和姜珩这么熟稔，而姜清源又长得和吴曈这么像……
骆阳脑子里一根奇怪的筋忽然接通了。
姜珩出道以来零绯闻，身为他的助理，骆阳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姜珩的私生活到底有多么干净。
外界不乏姜珩实际上是一个同性恋，喜欢身为同性的alpha的传闻。
对照上今天出现在公司里，让姜珩为其大发雷霆的小alpha，以及现在住在姜珩家中明显和他有一腿，而且长相酷似小alpha的吴曈……
骆阳感觉自己看破了一个惊天大机密！！
小alpha是姜珩的小情人。
而吴曈这个omega只不过是小alpha的替身。
骆阳眼睛瞪得像铜铃。
卧槽！
卧槽！！
卧槽！！！
果然是有钱人，玩得就是花！外面一个，家里还养着一个长相相似的，不仅吃着碗里，还要连锅一块儿端走。
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骆阳跟偷情报的间谍一样眼看四路耳听八方，快速打字，在群里通风报信。
【骆助理：这件事你们还是知道的少一点比较好，知道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比如说他的三观已经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重塑了一次——
吴曈拿回账号，花了几天时间来排查，下架了所有曾经爆出有问题的产品和相关视频，还开了一场短暂的直播，简洁公布这个账号已经回到了他手中。
只要看到粉丝的提问，他都会耐心地回答。
“想知道皮蛋和雪团的近况？它们都挺好的，皮蛋，快过来跟粉丝们打个招呼。”吴曈朝正趴在沙发上冒充黑白真皮毛毯的哈士奇招了招手，姜清源立刻屁颠颠地跑过来。
“汪！”
“雪团！”吴曈看向落地窗边的猫爬架，雪团正在上面睡觉。
叫它不应，吴曈只好伸直懒洋洋地盘着的腿，从地毯上爬起来，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边。
“看，雪团在这里。”
他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继续看弹幕。
却发现弹幕的关注点逐渐开始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我靠，好漂亮的落地窗！】
【竟然是江景！！】
【盲猜这套房子价值几个亿，这个落地窗和这片江景就价值两亿】
【其实刚才就想说了，吴曈刚才背靠的那套沙发在国外的网站上，一张三十万起步】
吴曈惊恐地回头看向那张自己日常抱着皮蛋和雪团瘫在上面晒太阳玩手机的沙发。
【这套房子我要了，二十亿卖不卖？如果卖的话当我没说】
【我记得吴曈以前不是说过家里情况不好，拍视频开直播赚钱补贴家用吗？怎么住上江景房了？】
【立假人设翻车了？】
发现弹幕走向不对劲，吴曈连忙将镜头对准皮蛋。
解释道：“我家里被皮蛋拆光了，没法住，就出来借朋友的家住两天。”
【哦，原来是这样】
【笑死，这个解释该死的合理】
【住江景房的朋友？？？】
【这样的朋友能不能给我来几个，不贪心，来一打就好TvT】
【这里是鹤栖湾吗？】
【开什么玩笑，稍微懂一点的人都知道鹤栖湾那几栋仅有的别墅在建成前就被开发商分给自家几个亲戚了】
【弱弱说一句，为什么感觉这栋房子有点眼熟，好像是姜珩在鹤栖湾的别墅……】
【对，他之前开直播就是这套房子，一模一样的背景……】
…………
……
弹幕发展再一次失去了控制。
反正今天的直播目的已经达成，吴曈慌忙说了一句“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便下了播。
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届网友的观察力怎么一个个堪比福尔摩斯？
感觉自己像是被X光扫描了全身，毫无隐私和秘密可言的吴曈抱着哈士奇瑟瑟发抖。
然后瑟瑟发抖地打开手机，瑟瑟发抖地登上微博，点开搜索界面点击搜索框，找到姜珩超话，点进去，进入“实时”。
紧接着两眼一抹黑，似是丢开烫手山芋一般把手机扔了出去。
一点也不意外，仅仅下播五分钟，就已经有网友找出了姜珩以往在家里直播的图片，和他今晚直播的照片，分析比较他们背后的家居装饰——
十几年后，骆阳看着和十几年前“姜珩小情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老板的儿子风中凌乱
这个弟弟我曾见过的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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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差点翻车
吴曈把脸埋在哈士奇厚实蓬松背上装死, 良久之后才鼓起勇气，重新拿起手机再看一眼那个堪比警方破案证据链的帖子。
博主事无巨细地分析了沙发款式、地毯花纹、茶几材质、架子上青瓷花瓶的年代、不远处画面隐约露出的对称圆弧楼梯和落地窗展现出的夕阳江景图……
贴出姜珩曾经在家里接受过的直播采访和吴曈今晚的直播图片，加上了文字分析和图片对比, 刻意圈出重点关注处，再用红字配上讲解，与博文一一对应。
最后得出结论：吴曈所说的朋友极有可能就是姜珩。
吴曈感觉博主其实更想直接说他和姜珩正在同居。
虽然事实很扯淡, 无论怎么看吴曈都不像是能成为姜珩朋友的那种人，然而博主说得有理有据，成功说服了一大批携带着瓜子和西瓜火速赶往现场的网友，点赞、评论和转发数直线飙升。
完蛋了。
吴曈心里哀嚎。
他已经尽量避免让人发现自己的直播背景与之前有差别，席地坐在地毯上, 只露出身后的沙发。
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局面，和粉丝聊多了之后就忘了掩饰, 导致暴露了过多的屋内陈设。
现在只能去认错了。
吴曈在心里为自己抹一把心酸泪，在通讯录里找到姜珩的电话。
也不知道姜珩现在有没有在忙, 吴曈已经做好了被拒接的准备，但没过几秒, 耳畔便传来姜珩温润低哑的嗓音。
“小曈？”对于他的忽然联络，姜珩似是非常意外, 但转眼间语气中就带着笑意问, “找我有事吗？”
“姜老师……”吴曈的目光慌乱地在房子里漫无目地游走, 仿佛姜珩就站在他面前，让他不由自主地不敢直视对方。
姜珩察觉到吴曈的心虚，在他记忆中，这是吴曈做了比较严重的错事时才会有的反应。
但在更多时候, 吴曈犯了无伤大雅的小错, 比如不小心摔坏了他一支名贵的钢笔, 如果姜珩就在附近，他通常就一脸不愉地站在案发现场不动弹，等到姜珩发现他的面色不善，向他走近，他才满脸埋怨地说姜珩钢笔里的墨水弄脏了他新买的纯黑色地毯，让姜珩给他的地毯道歉。
——事实上姜珩认为姜清源极为强悍的颠倒是非的能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吴曈。
曾经被他惯坏了的吴曈。
但现在的吴曈尚且还会投案自首，怯生生地向他道歉。
这莫名让姜珩有些受宠若惊。
“姜老师，对不起，我好像惹祸了……”吴曈欲哭无泪。
这样的老婆可一点也不多见。
姜珩一句“没关系，捅了天大的篓子还有我帮你兜着”到了嗓子眼，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理了理西服上的褶皱，向后倚靠在剧组的墙壁上，姿势慵懒闲适，嘴角勾着一抹逗小孩一般的坏笑。
然而说出口的话语却瞬间带上了不悦的紧绷，仿佛因为他人无知无觉中犯下的祸事而有些紧张，乃至于他的语气都有些不太好，泛着吴曈陌生的冷意。
“发生了什么？”
光听到姜老师的语气都能感受到他的不开心，吴曈心里瑟缩了一下，但错还是要认的，道歉也还是不可避免的，网友可不会因为他的害怕而停止讨论。
吴曈在平板上刷新了一下热搜，在实时上升榜中，#姜珩吴曈#的词条已经被顶了上去，正在快速地向上冲刺。
事不迟疑，再拖下去就可能真闯祸了，吴曈心一横，快刀斩乱麻。
“我在您家里直播，有很多网友都认出我现在住在您家里。”吴曈心里紧张，忍不住地揉哈士奇的耳朵。
“所以你想怎么做？”
姜珩的嗓音更冷了，让吴曈心中一揪，慌忙道歉：“对不起姜老师，虽然说出来听着很像借口，但我已经尽量把手机贴脸，尽可能地挡着背景了，但还是防不胜防……您放心，我绝对没有想要拉您炒作的意思！”
他顿了顿，柔软的嗓音逐渐微弱下来，神色中带着卑微的乞求。
“姜老师，可不可以请您那边帮忙降一下热度，现在话题上升得很快，马上就要冲上热搜榜了……”
姜珩自然知道吴曈刚才在直播，在吴曈拿回了账号之后，他便关注了吴曈，在吴曈开播那一刻，刷城堡直到他下播。
并且十分满意吴曈将脸这么近地凑到屏幕面前，即使只差一点就把整张脸都贴到屏幕上，但omega这张精致漂亮的脸仍然能撑得住这种死亡距离，让观众无死角地看清他毫无瑕疵的五官和皮肤。
但姜珩光顾着认真刷城堡，吴曈下播之后便和导演讨论剧本，倒是没有注意到当时的直播弹幕和现在网络上的舆论走向。
他拿来平板一看，果然，他和吴曈的词条现在已经冲到了实时热搜的第一条，眼看着就要登上热搜榜。
姜珩很想任由事情发酵下去，或者直接给这个词条买一个热搜第一，让全世界都知道吴曈和他并不清白。
然而他的理智阻止了他。
——要是真这么干，先不说骆敏知道后一定会提着他新收到的瑞士军刀把他乱刀砍死。
这可能会对吴曈的职业生涯造成致命的打击。
前世，吴曈的风评极差，传言和他纠缠不清的演员、导演、制片以及各大传媒公司的高层数不胜数，这个omega万草丛中过，连鞋都没有沾上一点泥灰。
即使姜珩心知肚明他纤尘不染，但一口难敌众辞。
这一次，他只想吴曈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世人眼里，不沾霜雪。
——要沾也只能沾他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按捺住了悸动，姜珩感觉自己在这么强烈的诱惑面前都能不动如山，稍稍不做人一点，应该不过分吧？
“你想我帮你降热搜？”姜珩眺望远方地平线上黄蓝色的夕阳，眼眸中含着明晃晃的不怀好意的笑意，从嘴里说出的话语却是在给omega发难。
“我人在剧组中坐，锅从天上来，毫无防备就被牵扯进去，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在网上发酵到什么程度。”
一阵穿堂风吹来，将姜珩话语中的温度吹得消失殆尽。
“而不小心酿成了这场事故的你却只用动动手给我打电话，找我这个受害者来帮你摆平事端，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一点？”
“嗯？”他不轻不重地反问道。
一字一句似是敲击的钟摆一般叩在吴曈心上，震得他鼓膜发疼。
他眼眶发红地低下头，直言道：“可是我只能想到你了……”
姜珩蓦然愣了愣。
心忽然化成了一滩水，仿佛塌陷下去了一块，随之而来的是骤然充满了心脏的软和甜。
但这种幸福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听吴曈自责地说：“姜老师，我会和粉丝说明，把这件事情圆回来，也会补偿您在这件事情中的损失，只求您能压一下这件事情的热度……”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会很快从您家里搬出来，毕竟这样的事情总是防不胜防，除此之外，我也会主动把您的联系方式删除，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打扰您，只希望这件事情对您来说不要造成太多困扰。”
姜珩：“……”
完了，好像玩脱了。
我只是想要你松口亲自下厨做一顿饭给我吃而已，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吃过了，怪想念的。
为什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赔偿，什么时候要你搬出我家，而且，你到底从我哪句话里听出我想要你和我从此断掉联系，再也不和我讲话？？
姜珩傻了。
蹲坐在吴曈身边，听了电话全程的姜清源怒极，张口就骂。
“汪汪汪！”王八蛋姜珩！！！
“汪汪汪汪！”你不想帮就别帮，谁稀罕了？？？
“汪汪汪汪汪！”一张狗嘴里吐不出几句好话，仗着自己是alpha还有钱，欺负omega算什么本事？
“汪汪汪汪汪汪！”狗男人姜珩，你早点自生自灭去，死了之后记得给我发你坟墓的定位，我天天带着乐队去你坟头蹦迪！！
“汪汪汪汪汪汪汪！”爸你快把这狗男人删掉，你想要什么样的alpha或者beta，我都能给你找来，各个都顶级好看顶级有钱而且爱媳妇儿还顾家，比这个老男人好一百倍！！！
吴曈手上捏着姜清源耳朵的力度加大了些许，薅得姜清源头皮被向后拉扯，眼睛翻白。
“汪汪汪汪汪！”看到没有，我爸被你气得粉拳紧握！！
吴曈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腾出手，快准狠地抓住哈士奇的嘴巴，让他发不出声音。
“皮蛋，你安静点。”
被摁住嘴巴揪住头皮直翻白眼的姜清源：“…………”
愤怒的狗叫从听筒中传出，即使听不懂狗言狗语，但姜珩不用猜都知道姜清源这小子大概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现在也无暇顾及姜清源。
揉了揉眉心，说：“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那件事情我会去解决。在把房子借给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类似事情的心理准备，你别慌，都交给我来处理。”
“家里在装修，还是需要有一个人看家的……别走了。”
“也不用你赔偿我什么，先不说主动让你住在那个房子里的人是我，我相信你，你已经尽力了，这次是你的无心之失，再者，我身为公众人物，有一两个真真假假的花边新闻再正常不过，这种谣言不过两三天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不算什么。”
姜珩柔声道：“所以这件事情我会解决，你不用再多想什么。饿了吗，找点东西吃吧，看一会儿电视玩一会儿手机，你再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网上就已经风平浪静了。”
手上的劲儿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增大，直到哈士奇吃痛地从喉咙里憋出一道“嘤”，吴曈才幡然回神似的松开哈士奇的耳朵。
为了自己不变成无耳狗，刚重获自由，姜清源就连滚带爬跑到里吴曈最远的沙发上，抬起爪子使劲地揉了揉差点被吴曈揪掉的耳朵。
“谢谢姜老师……”吴曈低着头呢喃道。
电话挂断。
吴曈坐在沙发上愣了会儿神，狗的眼神不好使，姜清源坐的远，看不清吴曈的神色，自然也猜不透他爸在想什么。
然而一分钟后，傻愣着的吴曈忽然抱住从自己身旁路过想要开始巡视地盘的雪团，在雪团的惊叫声中将猝不及防的小猫咪紧紧拥入了怀里，躺倒在沙发上疯狂扭动。
“天呐雪团，姜老师怎么会这么温柔呜呜呜呜，我感觉我要沦陷了呜呜呜……本来就对姜老师没有抵抗力……”
一道手机铃声打断了吴曈对无辜小猫咪为所欲为的疯狂输出。
吴曈松开手，雪团立刻捡起自己的节操飞快逃窜。
看都没来得及看是谁打来的电话，吴曈就接了起来：“喂您好，我是吴曈。”
甚至语气中的轻快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收敛。
被姜珩带了个正着，他疑惑问：“在挂断电话的几分钟又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姜老师？？”一听到是姜珩的嗓音，吴曈震惊地瞪大眼睛，立刻拿下手机确认了一眼打电话的人。
再次张口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软。
“刚才看到一个好笑的段子。”他心虚地找补，“不是姜老师让我吃饭看看电视吗，我乖乖照做了。”
“这么乖？”姜珩忍俊不禁。
他将手中已经检查过不下十次的合同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温声问道：“那么可不可以请很乖的小曈帮我解一个惑？”
“什么？”吴曈问。
“你在枫火的合同是不是要到期了？”姜珩问道。
“好像是……”
吴曈眨巴了两下圆润明亮的杏眼，才慢慢反应过来，他在枫火的合同好像是要到期了。
他签约经纪公司是因为当初公司说，如果连人和账号一起打包签约，那么能给他多半倍的签约金，当时急需杨奶奶的医药费，于是他想都没想就把自己也签出去了。
结果当时公司有另一个与他路线相同、比他后脚签约枫火的同期，但对方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童星，比他价值高多了，于是公司为了捧红对方，刚签约就几乎冷藏了他。
吴曈这些年一直零零散散地做一些其他工作，偶尔跑跑龙套、去剧组里打杂来补贴家用，倒是忘了自己的签约合同已经要到期了。
姜珩问：“还想继续签约枫火吗？”
吴曈迟疑了一秒，说实话，他对这个公司没有好感，一点也不想继续和它合作下去。
姜珩又问：“那么，想签约我的公司吗？”
还有这种好事？吴曈脱口而出：“我愿意！”
姜珩被他的直接和干脆噎了一下。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吗？
他还没拿签约之后的各种优待的，比如说所有顶级资源率先由他挑选，剩下的再分给其他艺人；签约之后他打算给他拍的第一部 作品就是稳稳承包各种电影节各大奖项的电影；会给你安排一个最好的经纪人和最好的团队……
这些诱饵统统都还没说呢，怎么就答应了？
这声“我愿意”干脆响亮，姜清源被吴曈吓得抖了三抖，还以为吴曈在电话里就答应了姜珩的求婚。
吴曈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矜持，面红目臊地缩了缩脖子。
但这可是姜珩诶，这可是姜珩主动提出的签约邀请诶，谁能拒绝啊？
姜老师就算是想要把我卖去挖煤，我也不会不同意。
“好，我给你发一个地址，你抽空来一趟，讨论一下签约的事项。”
姜珩说完快速挂断电话。
这几天在把吴曈在合同上签字之前，他不准备接吴曈的任何电话，也不会回吴曈的消息。
免得吴曈反应过来之后又不愿意签约了。
耳边传来忙音，吴曈连忙把手机锁屏，想了想，把手机关机。
又想了想，干脆把自己所有但凡能够用来通讯联络的设备全都关机。
在他前往姜珩的公司，正式把自己名字签到合同上之前，他是不会接姜珩的任何一通电话，也不会回复姜珩任何一条消息的！
别问，问就是没看到！
免得姜老师事后发现签他不太值当，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还是不要来了，今晚的第二通电话当我从来没有打过。
怕夜长梦多，吴曈恨不得今晚就到姜珩的公司，拿着刀让工作人员把他的合同交出来，让他早点签完字早点安心。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公司里面差不多都已经没人了。
吴曈决定今晚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去公司，把自己的名字烙在姜珩的签约合同上。
简而言之，双方都十分有默契地害怕对方反悔——
我来啦！
源宝宝不会无故失踪的哦，更具体的涉及剧透，就不多说啦，继续看下去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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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签约
冬日寒冷刺骨的穿堂风咧咧袭来, 姜珩薄薄的西服下摆随风飘动，他眼含笑意地望向眼前逐渐黯淡的夕阳下的枯涩景象。
这里是一片城中村，很少有人能想象到繁华热闹、寸土寸金的安海市竟然还有这么一片落魄阴暗的角落——处处都是摇摇欲坠的危房, 相对的两家房门之间几乎无法同时挤过两个成年男性alpha，裸|露的电线密密麻麻交缠着，远看似是互相交织的黑色蛛网。
姜珩出道前几年接过许多形形色色的角色, 近两年逐渐沉淀下来，参演的本子都是现实主义公益题材，而手头正在拍摄的这部艾滋题材的电影将会在未来两年引起影坛的轰动。
alpha清俊矜贵的气质并不为城中村的破败而折辱半分，身形颀长，似有月的清辉。
垂眸在手机通讯录里又找到一个联络人, 简单和对方交代了几句，就轻而易举解决了让吴曈头疼不已的热搜问题。
姜珩接到吴曈电话时正在吃饭, 他毫不犹豫地放下盒饭从片场里跑了出来。一通电话结束，晚饭时间差不多已经到点了, 剧组人员在收拾饭后残局。
他打算回片场，把自己没吃完的饭快速扒拉干净, 但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破衣烂袄的人从狭窄黑暗的楼道里下来。
起初他以为对方是城中村的原居民, 直到这人走近了, 踏入昏暗路灯的笼罩之中, 姜珩才意识到这身破衣烂袄是剧组的戏服，而对方是与他同组的演员。
姜珩与他微笑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侧开位置让对方先下楼, 然而对方却双眼放光地盯着他, 喊出了他的名字。
“姜老师！”语气中的惊喜无异于姜珩平时在街头乱晃时遇到的粉丝。
姜珩一愣, 视线落在演员的脸上，但觉得这张脸实在有些面生，只好继续礼貌地微笑：“你好。”
这人惊喜交加地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楼道里却又立刻传来了另一道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姜珩，你又给我捅了什么篓子？！”
女人还在二楼便愤怒地高喊，喊叫声充斥着楼道，飘荡出的回音惊起了一大片屋外树杈上的冬季留鸟。
骆敏双眼喷火地从楼上走下来，站在姜珩面前的剧组小演员看她脸色不对，连忙和姜珩与骆敏道了一声好，便赶紧脚底抹油溜走。
姜珩闲闲地问：“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难倒是知道骆阳这个月又往游戏里充了十万？”
“什么？？？”姜珩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得知网瘾败家弟弟的破事，骆敏差点被气吐血。
“但现在先解决你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似是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紧锁在姜珩身上，“我怎么在网上看到你家住了个omega？！这件事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
姜珩一挑眉，疑惑反问：“omega住在我家，又不是我不经过你同意偷偷藏在你家，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骆敏：“……”他好像说的有道理。
不行不行，重点又被他带偏了。
骆敏美目圆瞪刚想怒吼，被姜珩提醒道：“嘘，小声一点，这里隔音很差。”
骆敏低骂道：“你家里藏着的吴曈是怎么一回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万一被发现了，你的前途怎么办？把一个omega往自己家里带，这是一个二十五岁的alpha应该干的事吗？”
这对于姜珩来说不是一个简单的绯闻，姜珩出道这么多年，身边从来干干净净，是粉丝心中奢华糜烂的娱乐圈中一股清流，靠这一形象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一旦被爆出这种新闻……骆敏无法想象反噬的后果。
“这当然不是我一个二十五岁的alpha应该干的事。”姜珩说。
而是我这个灵魂来自十八年后，爱人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alpha必须做的事。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三十多岁才讨来老婆，四十岁才抱上闺女？
“那你还？！”
姜珩打断道：“但他是我想要共同度过余生的人。”
骆敏怔了怔，忽然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你……”
前世，姜珩不声不响就公布了自己向吴曈求婚成功的喜讯。
当时在粉圈中稍稍混得久一点的粉丝都知道吴曈的名声有多臭，而自己男神又喜欢上了这种人，滤镜破碎的粉丝纷纷跑路，对姜珩的事业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打击。不过在这之前姜珩就要把工作重心转到幕后的准备，所以并不怎么在意。
不过骆敏看吴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吴曈也不是一个乐意吃亏的性格，也没又给过骆敏好脸色看，用针锋相对来形容也不为过。
想起前世夹在爱人和好友之间的种种辛辣苦楚，姜珩收敛了开玩笑的表情，正色道：“敏姐，我是认真的。”
骆敏紧拧着英气的眉，面色紧绷地凝视他。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姜珩毫不示弱地回视，郑重地说，“这件事情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我会一一承担。看到我这些天的动作，想必你也看出我有转到幕后的打算，我会给你几个有天赋有前程的新人，他们的发展并不会比我差。”
“我没有怕你拖我后腿，我不是这个意思！”骆敏快被他气疯了，“我是怕……”
“我知道，你怕我后悔。”姜珩淡淡一笑，“但你和我合作了六七年，你看我做什么事情后悔过吗？”
“我……”骆敏哑口无言地瞪着他。
良久，她无奈地松开紧拧的眉头：“这么多年果然翅膀硬了，不再是我能随便捏扁搓圆，闯了祸就又慌又乱来找我擦屁股的新人了。”
“你自己把握好分寸，我懒得管你了。”她拍了拍姜珩的肩膀，一甩脑后干练的高马尾，转身上楼——
昨天就预报了夜里会有一场大雪，吴曈清早起来一拉窗帘，屋外果然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世界，小区的路上已经有三两个裹着厚实棉衣的大爷正在铲雪。
吴曈快速把自己收拾完毕，在楼下厨房蒸速冻包子的工夫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如姜珩所说，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在，随便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回头再想起时，网络上已经变得风平浪静，相关内容被一扫而空，词条也不见了踪影。
吴曈放宽了心。
姜清源躺在沙发上裹着吴曈给他的小毯子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梅菜肉包子的香味弄醒，睡眼惺忪地挪到吴曈身旁，等着包子蒸熟之后他爸能分他一个。
姜清源喝了一口吴曈见他已经起床，给他泡的羊奶，和他爸打一声招呼：“汪！”早！
吴曈揉了揉哈士奇的脑袋，眼眸含笑道：“早啊皮蛋。”
姜清源：“汪！”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而且看上去心情不错？
吴曈从蒸屉里拿了个纯肉包子，放在姜清源的狗盆里：“我上午要去姜老师公司签约，起得早了一点，还可以带你出去溜两圈，你快把包子吃了，我们出门。”
“汪汪！”原来是这样啊，姜清源低头啃了一口香喷喷热乎乎的肉包。
一口包子还没咽下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写满迷茫的狗脸。
“汪汪？”你说什么？
“汪汪汪？”你要去姜珩公司签约？你要把自己买给姜珩？？
“汪汪汪汪？”你一个omega这么主动做什么？你不知道要矜持一点吗？太主动的omega容易让人看不起，会不珍惜你的！！
耳边充斥着狗叫，吴曈一低头就看到皮蛋满嘴喷馒头的傻样，昨晚刚拖过的地面上落下了一道道肉包子的面包屑和肉馅。
吴曈：“……闭嘴，吃饭时间不能大声说话！”
满嘴喷馒头的姜清源合上嘴，憋屈地看他。
吴曈指着地面：“等会儿把地上的残渣舔干净。”
姜清源：“……”
舔是不可能舔的。
人怎么能舔地板呢。
而且这还是姜珩的地板！
姜清源找来了一块抹布，闷闷不乐地把被自己弄脏的地面擦拭干净。
很难过。
嫁出去的爸泼出去的水。
姜清源认为很有必要把误入姜珩这个歧途的他爸拉回正轨。
虽然目前来看姜珩肯定给他爸下了蛊，否则他爸不可能看上姜珩这个衣冠禽|兽。可能过程会比较艰难，但勇敢狗勾不怕困难！
姜清源坚定地握了握狗爪，听到吴曈在门口喊他，立刻把抹布放回原位，屁颠屁颠地跟上——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点，都市白领们吃完早餐，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赶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
吴曈按照姜珩给出的地址来到公司楼下，公司最近正在装修，正在用机器吊起一个巨大的招牌汉字，似乎是“牧童娱乐”。
走到前台，吴曈还没报出自己的名字，坐在椅子上的前台小姐刚看到他的脸，立刻惊诧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对他鞠了个躬。
“吴先生您好。”
最近自己频频喜提热搜，在某个方面称为“顶流”也不为过，对于姜珩公司的前台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吴曈倒是不太意外。
前台挂着礼貌客气的笑意，恭顺道：“姜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您了，请您左转进电梯，上二十一楼，会有专人带您去找姜总。”
吴曈笑脸僵硬，麻木道：“……好。”
不是，姜老师难倒这么闲吗，怎么还亲自出面来签他？
骆阳感觉他老板最近特别有病。
隔三差五就找几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让他熬大夜就算了。
现在还让他早起上班。
骆阳当时：“老板，我感觉为了我的生命健康着想，我还是……”
姜珩说：“年终奖金翻三倍。”
骆阳：“老板英明，有这样勤劳的老板是我们公司，也是我们身为下属的荣幸，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昨晚听老板临时吩咐明天早上七点到公司待命，骆阳还以为自己大半夜撞了鬼。
哪想到真正撞鬼还是今天早上，一大早路过保安室时，保安大哥忧心忡忡地探出头问：“骆助理，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
骆阳：“？”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保安大哥：“不然姜总怎么今早六点就来上班了？”
骆阳：“？？”
一路跑到姜珩办公室，喘到连命都差点丢半条，骆阳一推开姜珩办公室，却只见姜珩正站在办公室里的小衣帽间中沉眸深思着什么。
见他进门，姜珩朝他招了招手。
骆阳一见他朝自己抬手就下意识地走进，面色沉重，想为即将倒闭的公司多多少少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却听姜珩说：“既然来了就过来帮我挑挑，我今天打哪条领带？”
骆阳：“……？？？”
骆阳呆滞：“老板，您有什么行程吗，让我这么早来，难倒就让我帮你挑衣服？”
“当然不是。”姜珩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藏蓝色领带，放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等会儿九点你去这层电梯门口帮我接一个人。”
骆阳：“……谁？”
姜珩：“吴曈。”
骆阳：“…………”
好的，他现在知道老板为什么发神经，昨晚让他七点来公司，今天六点跑到公司里挑衣服了。
办公室的衣帽间里都是平时加班过后方便他换洗的衣服，基本以西装为主，姜珩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太满意，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半个小时后，骆阳的手机响起。
不过一会儿，他满脸麻木地领着一整只造型团队回到姜珩办公室，面无表情看着姜珩为了与吴曈见面，铺张浪费地大清早叫来一大帮人给他做保养、打理造型。
不多时，这只造型团队完成了任务，悄然离场，留下一个如同要出席一场顶级盛宴的姜珩。
姜珩看了眼镜子，这才满意，朝骆阳挥了挥手：“你去这楼电梯口等小曈吧。”
骆阳疲惫但礼貌道：“老板，冒昧问一下，吴先生大概几点到？”
“不知道。”姜珩说。
骆阳：“？？？？”
姜珩：“可能今天，也有可能是明天，但也不排除一周之后。”
骆阳：“？？？？？”
骆阳人麻了：“他没和你预约吗？”
姜珩说：“准确来说，是我没向他预约。”
骆阳：“你想亲自接待吴先生的签约？”
姜珩反问：“有问题吗？”
这倒没问题，这种事情老板您开心就好，但是……
骆阳欲哭无泪：“如果吴先生真就一周后来签约，难倒你就打算这一周都六点钟来公司找造型团队给你做造型，然后等一天吗？”
姜珩思索：“你说得有道理，但接下来一周剧组那边没有我的戏份，正好空出了时间。”
骆阳：“……………”要不公司还是倒闭算了。
不过吴曈没有让他和昏君姜珩等待太久，九点半上班时间刚过没多久，在骆阳与从电梯里走出的第三波同事打了招呼后，便看到了吴曈。
看到骆阳站在门口，吴曈便知道楼下的前台所说的接待他的人便是他了。
这段时间骆阳时不时来家里送一点生活用品和食材，吴曈和他混熟了，一碰面就熟稔地和他寒暄。
“小骆，今天你的黑眼圈怎么比上次见面又更浓了一些？”
“……”这个问题我认为可以去问一下你对象。
“最近熬夜和早起比较多。”骆阳皮笑肉不笑地说，“跟我来吧，老板已经在办公室等了。”
吴曈若有所思：“你们公司业务这么忙吗？”
骆阳：“……不是。”其他员工都是正常朝九晚五一周五天班，只有他被老板当驴使。
办公室里，姜珩正在端详被姜清源胡乱涂鸦的全家福。从几分钟开始，办公室就被人进进出出了几次，助理们给他端来了咖啡，拿来了需要他过目的文件。
门再一次被敲响，姜清源兴致缺缺，头也不抬：“进。”
“老板，吴先生来了。”骆阳开门说道。
姜珩蓦地抬脸，吴曈从骆阳身后走了出来，笑得腼腆：“姜老师，我来了。”
这一笑简直如同一汪春水，荡进了姜珩心中。
他一扫因漫长无限期的等待而显露出来的无精打采的神情，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换上了温和有礼的浅笑。
“来了？坐吧。”一边伸出手示意吴曈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一边抬眸用眼神示意发挥完自己余热的骆阳可以滚蛋了。
这是第一次来姜珩的办公室，吴曈有些好奇顶流男神平时都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生活工作，但介于随便打量别人的空间有些不礼貌，显得有些局促。
一抬眼，就发现姜珩今天似乎比往常在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帅气几分，浓密漆黑的头发用手抓了个造型，被发胶固定住，显得随性而不显凌乱。白皙的皮肤干净无暇，就连凑近也看不见一丝毛孔，五官立体深邃，带着一种近乎于建模脸的精致。
吴曈几乎挪不开眼。
姜珩察觉到他的注视，转头看了过来，抿唇平易近人地微笑，吴曈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红着脸低下头。
姜珩给他端来一杯水，吴曈立刻起身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一低头，发现姜珩给的竟是他最喜欢的蜂蜜桔柚茶。
姜珩浅笑说：“尝尝看好不好喝？”
吴曈抿了一口，眼睛发亮：“好喝！是哪个牌子的桔柚茶呀？”
“喜欢就好。”姜珩的笑意深了一些，“不枉我在厨房里熬了几个小时。”
吴曈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瞬间感觉口腔和喉咙里被桔柚茶浸润过的地方泛起了烈焰灼烧过一般的炽热。
姜珩从桌上拿来合同，递给吴曈：“你看看条款，看看哪里还不满意，我叫法务过来当场改。”
握着厚厚的一本合同，吴曈抬起水润晶亮的杏眼问：“可以问一下，名字需要签在哪里吗？”
姜珩给他指了几个位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签。”
刚指完位置，就只见吴曈像在姜珩反应过来之前拿起笔，飞快在合同上所有该签名的地方写上自己的名字。
一气呵成，毫无犹豫。
这出乎了姜珩的意料之外：“不先看看合同吗？”
前世吴曈和枫火解约之后，也签了牧童娱乐。同样是姜珩亲自接待，吴曈确认了三次签约费后面跟着的零是他满意的个数后，才在姜珩忐忑的目光中慢悠悠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从此，吴曈便是他姜珩的人了。
姜珩本以为这一次吴曈也会反复地数签约费后面跟着的零，于是在一开始就设定好了让吴曈一定不会拒绝的数字，却没想到他连合同都没有看一眼。
吴曈又乖又真诚地说：“姜老师，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的。”
这种事情还能犹豫吗？
再说一遍，姜珩就算是把他卖去挖煤，他也要当挖煤工里干活最卖力的勤奋之星！
姜珩被他说得心一软。
前世的吴曈除了多数了几次签约费后有几个零，其他合同内容一眼没看。姜珩在他签完名字后问他不再看看吗，当时的吴曈也是这么回答他的。
姜珩问：“你的银行卡号可以跟我说一下吗？”
吴曈报出一串数字。
姜珩拨出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吴曈的手机短信铃响了一下。
姜珩对于财务的效率十分满意：“你的签约费到账了。”
“谢谢姜老师。”
吴曈笑得腼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下一秒，他的笑容就裂开了。
吴曈：“！！！”
吴曈：“？？？”
吴曈：“……………”
一二三四五六……数不清了，这是几个零啊？？？——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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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心动
该不会真要把我送去黑矿挖煤吧？
“什么？”姜珩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吴曈惊恐地抬头看向姜珩, 不知不觉间竟然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了。
他尴尬道：“没什么……”
顿了顿，把手机屏幕递到姜珩面前。
“姜老师……财务部是不是给我打错钱了？”该不会是把公司某项重要的流动资金误打给他了吧？
虽然按理来说这么大一个公司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按照这笔钱的数额来看,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姜珩垂眸，omega握着手机的手指细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看上去干净无比，让人很有一种想牵住的冲动。
在omega察觉到异样之前，他很快挪开视线，看向手机。
“没有打错。”姜珩顿了顿，问, “是感觉少了吗？我再让财务给你打一点。”
他就说嘛，按照吴曈的性格, 肯定会不满意于这个价格，毕竟这点钱, 也就值前世吴曈随手买来代步的一辆布加迪。
姜珩说完就作势要拿起手机。
吴曈连忙制止。
“别！”
拿起手机的手掌被omega柔软纤细的指尖按住，吴曈手忙脚乱地向前一扑, 没看清脚边的障碍，被茶几绊了一下, 差点扑到姜珩怀里。
“不是太少了！”吴曈勉强稳住身形, “是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猛然看向桌上自己刚签完名字的合同, 俯身拿起快速翻阅几下，很快找到了签约费那一条。
……竟然和手机上看到的九位数款项一分不差！
他瞠目结舌，刚才没仔细看，想着姜珩竟然愿意签自己, 那么随随便便开个价, 只要别让自己倒贴, 吴曈怎么都愿意。
但打死他都不可能想到姜珩竟然给他开出这个天价！
“怎么会这么高？”吴曈垂头赧然道：“姜老师您不怕亏到血本无归吗？我根本不值这个价……”
他最大的价值也只不过是拥有一个几百万粉丝的博主账号，以及这段时间因为丑闻缠身，知名度比较高，除此之外，本人即使科班出身，毕业于安海戏剧学院，但从来没有过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吴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签约费竟然会是这个数字！
“我感觉你有这个能力。”姜珩肯定地说道，“我认为你值得。”
“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吴曈努力地试图说服姜珩，“但您现在完全可以开一个低一点的数字，无论是多少，我都会接受的。如果后来您认为我的发展潜力比较好，适合长期投资，到时候再加也不迟，可现在完全是一个极有连本金都收不回的高风险投资。”
“你就当我是一个天使投资人吧。”姜珩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一直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特别准，尤其是选老婆这一块。
他的omega虽然因为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和生存压力，性子视财如命，但取之适量、拿之有度，不会违心收下任何一笔不应得的钱。
姜珩拿走吴曈手上一式两份的合同，确认检查无误，一份递到吴曈手中，另一份留存公司。
“我会给我认为有潜力的艺人力所能及的优待，包括你能想到和无法想到的各个方面。”姜珩说。
一时间似乎从办公室未关紧的窗户缝隙中涌入的风和窗外碧蓝天空中的云都停止了流动，吴曈听到自己下意识地问：“姜老师，您给过多少艺人这样的待遇？”
姜珩坦然道：“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人。”
“你看到的这个数额是公司所能给出的价格，但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数字。”
“你在我心中，无价。”
有生之年，吴曈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疯狂地跃动过，心率直逼一百八，仿佛即将从他的胸腔中跳出来，把自己的心跳、呼吸、血液的流涌都作为最珍贵的礼物，义无反顾地赠与姜珩——
姜清源无所事事地趴在别墅庭院里的泳池旁边晒冬日的暖阳，昏昏欲睡之时感觉肚子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他扒拉扒拉从肚子下面拿出前段时间新买的手机。
姜珩给他发了条消息。
【老渣男：安排到位，可以上岗了。】
老男人就是老男人，发条微信消息都要打上句号。
姜清源不屑冷嗤，但姜珩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安排到位了？
下一秒看到另一条微信群消息弹出，他被拉到了一个新的群聊之中。
【田湉：这是吴曈的工作群，往后的工作事项安排会在这里公布，我是吴曈今后的经纪人，我叫田湉，很高兴能与各位合作】
姜清源的目光在经纪人的名字上多停留了两秒。
田湉？
姜珩还挺舍得，如果姜清源没记错的话，田湉这个人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名气，但她在将来会是和骆敏一个级别的金牌经纪人，人脉极广，铁血手腕，眼光毒辣，没有她捧不红的人。
难得看姜珩顺眼了几分。
姜清源闲闲地趴在即使是冬季也仍然厚实柔软的草坪上打了个滚，然后操作着自己这双并不灵活的狗爪子，在屏幕上打字。
【跪下喊我少爷就行：姜清源，应该是助理】
别墅另一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姜清源转头一看，吴曈正从家门口走进来，他连忙把手机往一旁的长椅下面一塞，甩着尾巴去迎接吴曈回家。
“汪汪汪！”爸爸辛苦了，你乖儿砸给你按按摩捶捶背，就像我小时候幼儿园放学回家，姜珩偶尔良心发现体恤我上学辛苦给我捏腿一样！
吴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给自己一股脑囫囵灌下去，然后开始发呆。
姜清源屁颠颠地刨地一般给吴曈吹了半天腿，一抬头才发现吴曈竟然双目失神，满脸失魂落魄地僵直坐在那里，跟受了欺负一般。
姜清源愣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爸今天早上应该只是去找姜珩签了个约而已吧？
难倒是觉得合同条件太苛刻，他并不想要和姜珩签约，结果碍于姜珩的淫威，不签名字姜珩不放人，于是他爸就不得不签下了不平等卖身契？
姜清源瞪大眼睛。
法治社会竟然还有这种人|口|贩子？？？
姜清源怒了：“汪汪汪汪汪！！”姜珩你这个畜生！！！！！
姜清源想咬人：“汪汪汪汪汪汪汪！”姜珩你他妈人在哪里，今天老子不把你咬成不孕不育老子他妈就是你孙子！
毫无意外，姜清源得到了吴曈回过神来后嫌他吵的一记大耳巴子。
吴曈低头，和姜清源的蓝色狗眼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在姜清源即将误认为他爸这是想要弥补他错过的童年时光陪自己玩三二一木头人时，他猝不及防被吴曈一把抱住，紧紧箍在怀里。
声音带着哭腔和某种对于情绪的强烈压抑。
“完了完了，皮蛋，我完了。”
姜清源的脸被吴曈按在他的肩膀上，咬牙切齿：完了完了，姜珩，你完了，你果然欺负我爸了！今晚你就要不孕不育！
“我真的好喜欢姜老师，我太喜欢姜老师了，怎么会有姜老师这么好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杨奶奶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实在太爱姜老师了！！”
姜清源：……
完了完了。
爸你真完了。
这他妈得是重度斯德哥尔摩吧？
姜珩欺负你，你还能喜欢他喜欢到不要不要的？
还姜珩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杨奶奶之外对你最好的人？
杨奶奶又踏马是谁？？？
姜清源整只狗都傻了。
对着皮蛋发完疯，从还在姜珩面前起，吴曈终于把憋了一路的心动毫无残留地宣泄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姜老师长得帅，声音好听，家世好，据说出生于书香世家，父母是985大学教授，家里的亲戚是著名房地产商，将鹤栖湾仅有的几栋别墅分给了姜老师一套。
而且本人的学历属于华国娱乐圈的天花板，华国顶级学府金融系毕业，学识高，为人有风度有内涵。
而且吃苦耐劳，演戏有天赋也从来不恃才傲物，在剧组里从来不搞特殊。
而且人品好，慷慨大方，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把自己的房子借给他住，不收任何费用，还每天安排助理给他送各种生活物资，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顾。
而且……
如果要吴曈列举姜珩的优点，他能说个三天三夜。
总之，在他眼里，姜珩全身都是优点，各方各面完全是按照他的审美点长的。
如果是以前，吴曈顶多把姜珩的看做是一个电视里、大荧幕中、颁奖舞台上一个可望不可即的顶流男神。
但今天……吴曈忽然对姜珩产生了一些超出某种界线的想法。
这个想法可望而不可即，不知所起，但就这么自然而然、势不可挡地发生了。
明知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陷落进去，毫无求生意志。
许久之后他才平息翻涌的心悸，回想起刚才回家路上似乎手机响了一下，从桌上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原来是姜老师给他安排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已经到位了。
吴曈解锁屏幕时，经纪人正好发出了一条工作通知。
【田湉：周六下午两点，有一个个人海报拍摄，到时候来接你。】
【田湉：吴曈，你现在的住址在哪里？】
吴曈如实在屏幕上打字。
【吴曈：在鹤栖湾，从西正门进来会比较近】
【田湉：好的，鹤栖湾是吧？明天我去接……】
【田湉：等等，你说你住在哪里？】
【田湉：鹤栖湾？？？？】——
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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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见面
常绿树的落叶打着卷儿在脚边飘然路过, 田湉站在恢弘奢华的现代风格大别墅面前，风中凌乱。
她已经按照吴曈昨天在微信上给出的路线来来回回走了五趟，但她每一趟都走到了这栋别墅之前, 没有一次例外。
田湉认真思考人生。
但凡消息没那么闭塞的人都知道，鹤栖湾这仅有的几套独栋别墅并不对外销售，在建成之前就被开发商分给了自家几个亲戚, 而她的顶头大老板姜珩正是开发商的亲侄子。
面前这栋别墅正正好就是姜珩的！
田湉一边掐自己人中，一边拿出手机，在公司大群里找到姜珩身边的骆助理，给他发了个私聊。
【田湉：骆助理……我现在在吴曈家门口了……我能不能问一下，吴曈和姜总是什么关系啊TvT】
手机不离身的网瘾青年骆阳很快回复。
【骆助理：嘘, 不该问的少问，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此处无声胜有声, 田湉明白了。
她刚想收起手机，见骆阳又发了个消息。
【骆助理：分给吴先生的助理, 你见过了吗？】
【田湉：暂时还没有……我打不通他的电话，这都快到时间点了……等会儿碰面了要好好批评一下】
【骆助理：千万别！这个助理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你能不管就别管了，他开心最重要】
田湉一头雾水地回了“好”。
她很蒙。
她新接手的艺人是她顶头大老板的人。
她艺人的新助理被透露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这个团队里, 只有她这个经纪人地位最低。
点到为止地提醒完毕, 及时挽救了一个无辜的灵魂和一条脆弱的生命, 以及她的饭碗，骆阳感觉自己十分伟大。
吴曈和姜清源，一个是姜珩明面里在追求的omega，一个是姜珩暗地里喜欢的alpha, 这两个人, 田湉一个都得罪不起。
刚得知姜珩竟然让姜清源去给吴曈当助理时, 骆阳差点没看懂这种操作。
但回味过来，他发现姜珩这一招实在是高！
先让吴曈和姜清源相互熟悉、和睦相处，以后他们仨的事情要是摊在了明面上，也相对来说更好处理一点。
这种情敌日渐渗透进入对方生活的找招数，骆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不得不说能想得出这种方法的姜珩实在是牛！
就是不知道以后他打算让谁做大？
骆阳想，应该是吴曈吧。现在这个年代，虽然不乏AA恋和OO恋这种同性恋，但毕竟只是少数群体，异性恋还是主流，吴曈omega的身份摆在正室的位置，总还是好看一点，只不过要委屈姜清源了，但珩哥对他很好，瞧瞧上次在公司多么维护他……
骆阳听到不远处姜珩在叫自己，一边揣摩着，一边把手上的大衣外套抖平整，小跑地过去。
得知了手下的艺人和自己老板有说不清道明不明的关系之后，田湉反倒更紧张了，万一没把吴曈带好，老板不满意怎么办？万一吴曈被老板抛弃了，她和吴曈怎么办？
她忐忑地按下别墅门口的门铃。
不多时，面前的门就敞开了，见到她时，身穿米色高领毛衣的omega身形修长，昳丽的面容先是怔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一抹柔和清丽的笑意。
“是田湉姐吗？”
在看到吴曈照片时，田湉只不过觉得这是一个长得比平常人都要好看一点的omega，娱乐圈中比他更令人一眼惊艳的明星并不是没有。
看到吴曈本人后，田湉忽然明白了她的顶头老板为什么冒着被爆出绯闻的风险也要把这个omega往自己家里带。
似是沾染了熹微晨光下露水的清潋，好看到即便未施粉黛也让人挪不开眼。明明是能够恃美行凶的艳丽长相，然而气质却干净清澈，中和了长相的那份张扬，显得不妖不艳，极其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田湉忽然觉得，如果姜珩抛弃了这样的omega，那他一定是瞎了眼。
身为一个浸染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中太久，导致很长时间没动过心的颜狗，在那一刻，田湉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动——仅限于脸的心动。
她笑得眼睛发亮：“你好。”
“……”不知是不是吴曈的错觉，他总觉得田湉似乎笑得不怀好意，仿佛要把自己生吞了下去。
不至于吧，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以后还要合作好几年。他眨了眨眼睛，把这种奇怪的感觉甩出脑海，侧身让出通道，让田湉进门。
“抱歉田湉姐，我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可不可以等我一下。”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来早了，你慢慢来。”对待美人必须要有耐心，田湉大度道。
吴曈给她一杯牛奶，让她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回到厨房继续洗碗，心中疑惑田湉竟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住在姜珩家里，毕竟姜珩住在鹤栖湾并不是一个秘密，一些有点门路的人甚至知道他具体住在哪一栋。
但也庆幸田湉没有多问一句，否则这件事解释起来很麻烦，吴曈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洗完了碗放回消毒柜里，想着等会儿要出门，吴曈给猫狗倒了干粮，便套上外套：“田湉姐，我们走吧。”
田湉收回注视着庭院里晒太阳的哈士奇的视线，点了点头：“走吧。”
保姆车就在别墅门口，司机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田湉拉开后座门，待吴曈上车后，她才抬腿迈上去。低调奢华的保姆车缓慢驶出鹤栖湾大门，汇入车流之中——
姜清源睡饱了午觉，别墅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他从肚子底下扒拉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过了田湉说好要来接吴曈的点。
看来是自己睡过头了。
姜少爷不慌不忙，在爱马仕地毯上打了个滚，才缓慢爬起来，回到别墅走到二楼衣帽间，不一会儿，一个风姿绰约的高挑少年穿戴整齐，从里面走出。
一边走还一边拨出一个电话。
“是我，还能是谁？”
“我爸今天下午有通告，我睡过头了，你派人过来接我，我要坐你车库里那辆红色的迈凯伦，型号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挺帅的那辆。”
姜少爷的出行规格必须要高。
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工具人姜珩头疼又无奈地说了一声“好”，目的达成，姜少爷立刻无情地挂断电话。
走到楼下，路过某个墙角时发现自己的狗盆里面倒满了狗粮，便折返回来。
鹤栖湾里有不少流浪猫狗，姜清源把狗粮全都撒到一座石台上，端着狗盆溜溜达达地回到别墅时，司机竟然已经到位了。
姜少爷心满意足地坐上自己点名想要的迈凯伦，听着跑车震耳欲聋的声浪，想着今天是和他爸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想要拿一点东西当见面礼，于是心情颇好地在手机上点了个外卖，地址是今天要拍摄的影棚——
“什么？前面的人还没拍完？？”影棚内传来田湉愤怒的高声质问。
“实在抱歉田湉姐。”影棚工作人员连声道歉，“我们现在已经在尽量加快速度了，请你们耐心等候一下。”
吴曈目瞪口呆地站在田湉身后，看着他在车上时还是一个颜狗小甜妹，两眼放光地问他皮肤是怎么保养的怎么这么细腻有光泽的经纪人冷着脸，咄咄逼人道：“让我们等一等？说的倒是轻巧，挤占了我们原本应该使用的时间和场地，扰乱我们正常行程，这是你们的责任！”
工作人员说：“这次拍摄的费用我们可以给予优惠……”
田湉厉声打断：“我们在乎这一点钱吗？时间才是最宝贵的东西！现在是我们租用影棚和摄影师的时间！”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服软，否则容易让人以为好欺负，但也不能过早就给吴曈在娱乐圈中树敌，毕竟圈子就这么点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田湉拧眉问：“你们这还有没有其他的空闲场地？你去把黄老师叫出来，我们去其他场地拍也行。”
黄老师便是他们此次预约的摄影老师，在圈中十分出名，最擅长捕捉模特最亮眼的瞬间。
他们可以换一个场地，也可以换一组摄影器材，但摄影师必须是黄老师。
“这……”工作人员为难道，“实在对不起，姐，今天所有场地都有人在拍，目前为止最快能腾出位置的，只有您订的这个。而且姐，您让黄老师给模特拍到一半临时出来给您拍，这也不合理啊……”
“那就让……”里面的人出去，我们先拍。
既然是对方违约在先，田湉就没必要和他客气了，但这句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还没说完，就只见面前的门被从内而外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一米五出头，踩着恨天高才勉强到田湉眉眼处的女人。
女人拧着眉不愉地扫视外面一眼，但视线与田湉对上时，她忽然扯着由于没涂口红，有些泛着黑紫色的嘴唇，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我还以为是谁在外面这么没素质地瞎吼瞎叫，吵都吵死了，原来是田湉啊，那就不奇怪了。”
一看到从影棚门内走出来的女人，田湉愣了愣，转眼间换上了一副鄙夷的表情，冷嗤道：“我还以为是谁明明到时间点了还死皮赖脸待在人家影棚里面不肯走，烦都烦死了，原来是陈少英啊，那就不奇怪了。”
田湉看陈少英不爽很久了，两个人势同水火，见面就吵架。
她们是旧相识，从小田湉就是陈少英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后来同为经纪人，田湉之前捧红过一个一线，但人家后来隐退结婚生子去了，田湉后来遇到的艺人资质不太好，没有出过多少成绩。
倒是陈少英，本来成绩不如田湉，但中途接手了一个童星出道的艺人，叫做白清枫，这人十分争气，到手的资源越来越好，使得陈少英的气焰水涨船高，在昔日旧敌田湉面前就差拿鼻孔看她。
被她这么一顿冷嘲热讽，陈少英差点没憋住气。
“你他……”察觉这么多人在场，陈少英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国粹咽了回去。
她看了一眼站在田湉身侧的吴曈，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根本没什么作品、在圈里脸名号都排不上的网红，趾高气昂道：“你们想用这个影棚？现在这个棚是我们在用，在拍好之前我们是不会把棚子还回去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田湉咬了咬牙刚要喷回去，就被吴曈拦了下来，她怒不可遏地转过头，只见吴曈对她摇了摇头：“田湉姐，算了吧。”
陈少英想说“你还没你的艺人识相”。
却又听吴曈说：“跟脸都不要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喷笑出声。
田湉倒是绷住了，一脸凝重地看向吴曈，深有体会：“你说得有道理。”
但今天下午无论如何影棚都是要用的。
她正想着怎么该怎么和对方协商，影棚工作室入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高挑的alpha领着五六个穿着米其林餐厅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alpha高瘦笔挺，身高大约有一米八五以上，一身飒爽的羊毛风衣修饰出流畅干净的身形，宽肩长腿，比影棚里拍摄过的任何一个模特都担得起“衣架子”的称号。
那张脸起初逆着光看不太清，走近了才发现他长得极其好看。alpha似乎年纪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但五官格外漂亮俊朗，一张娃娃脸素面朝天，却透着浓艳张扬的意味。
如果忽视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米其林餐厅服务员，说他是一个正在T台上走秀的模特也毫不为过。
alpha的视线在这几个人之间转了几圈，落在了一同向他看过来的吴曈身上。
只见alpha眼睛一亮，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原来在这里，我找好久了。”
吴曈发现这个陌生alpha注视着自己，疑惑问：“请问，你是……”
alpha顿了顿，像一个做了尴尬事一般的孩子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脖子，说：“我叫姜清源，以后是你的助理了，初次见面，特别高兴见到你。”
前世今生的第一次父子正式相见。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爸爸。
“你好，我是吴曈……”
吴曈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还少了一个人，公司给他安排的助理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但……这是我的助理？！
吴曈震惊的目光在姜清源的身上来回逡巡。
只见这人浑身名牌，身上任何一件衣服、一个胸针，乃至于手表，单拎出来就没有低于十万块钱的。
加上这幅卓越的容貌和周身华贵的气度……明显就是某个富家小少爷。
吴曈很难不怀疑，这真的是公司给他安排的助理？
而不是公司安排他来给人家小少爷提鞋？
田湉看了一眼姜清源，心说幸好骆助理提前提醒自己了，否则万一自己一气之下打电话过去质问这个小少爷为什么迟到，可能在明天之前就被公司除名了。
姜清源身后一个穿着米其林餐厅制服的人问：“姜小先生，请问东西放在哪里？”
“哦，对，你们还在。”姜清源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招来的外卖，回过头环视一圈，“对了，怎么都站在门外，不是说今天要拍海报吗？怕大家拍摄的时候会饿，我买了一些吃的，大家可以边拍边吃。”
说完就作势要让人把外卖送到影棚里。
吴曈和田湉面露为难之色，陈少英见这些人什么情况都没搞懂就要硬闯，急冲冲地拦在他们面前：“现在是我家小枫在拍摄，先来后到你们懂吗？要拍也是等小枫拍完你们才可以进门！”
“你家小枫是谁？”姜清源茫然地问。
白清枫虽然算不上特别红，但童星出身，许多他的同龄人都是看着他拍的剧长大的，看着这个年轻alpha和小枫年龄明明相差无几却说不认识他，陈少英顿时有了一种被挑衅的愤怒感。
“怎么说话呢，这么没礼貌！竟然连小枫都不认识，你们村联网了没有？！”
“实不相瞒，我们家都已经连8G网了，但你家小枫我还真不认识。”姜清源一脸诚挚地说。
但他面色骤然一凛，转头看田湉：“田湉姐，我爸的预约是两点整到晚上七点半吗？”
吴曈愣住，田湉不解地问：“你爸是……？”
完了，说话不过脑子直接说漏嘴了。
但姜清源很快找补回来，他看向吴曈，理所当然道：“我爸当然是吴曈啊，给我发钱，可不就是我爸吗？”
吴曈和田湉虽然觉得这种说法有点清奇，但男生与男生之间总会有那么一种想让对方叫爸爸的胜负欲，吴曈听了竟然还挺舒服。
田湉点头：“对，两点到七点半。”
“那这些人为什么还占着我们的棚子？？”姜清源不满地看向陈少英。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姜珩。
“受欺负了，你管不管？”
“赖在我们的棚子里不走，不让我们拍照。”
“行，快点，在门口站半天脚都酸了。”
陈少英不屑道：“你今天找谁都不好使，这个棚子我们是用定了！”
姜清源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口香糖分给吴曈，被拒绝了，于是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一边咀嚼一边闲闲说道：“你待会儿看看好不好使喽？”
陈少英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清源三言两语地在电话里向不知名人士告状，不到半分钟，身后安安静静的棚子里忽然传出阵阵喧嚣，紧接着紧闭的影棚门砰一声打开，她的艺人白清枫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
“英姐，为什么突然说不让我们拍了？！”
第38章 误会
影棚之内, 白清枫的三四个助理正在和摄影团队助理力争，白清枫面色不愉地低压着眉眼，火冒三丈地问他的经纪人。
他的长相不算惊艳, 是清秀耐看型的，在粉丝眼中是纯良无害的邻家弟弟，他在网上任何一张流露出来的照片里, 都能看到他脸上永远挂着平易近人的笑。
但此时站在吴曈面前的他却丝毫不显粉丝眼中的乖巧弟弟形象，反倒因为怒意而显得有些青面獠牙，仿佛稍有不顺他的意，就能当场张开血盆大口吃人一般。
被白清枫这么一问责，陈少英这才幡然回神, 不可置信地抬眸盯着姜清源：“你到底找了谁？”
按理来说白清枫虽然不是当红顶流，但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把他拒之门外的。
为什么一个助理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竟然能把他们从影棚里赶出来？
姜清源似笑非笑地耸耸肩：“当然是你惹不起的人喽。”
虽然姜清源看他亲爹哪哪都不顺眼，但也不得不承认关键时刻谁都没有姜珩好使。
凭借着姜珩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实力、人脉和声望, 他一发话，这个圈子里有能力无视他的人少之又少。
陈少英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正想再回顶一句什么，忽然一只手拦在了她面前。
白清枫的视线越过姜清源和田湉, 与站在他们身后冷淡地看这一场闹剧的吴曈对视而上。
他目光一滞, 转眼间便收敛了脸上的浓重怒意, 轻笑出声：“原来是吴曈啊，如果今天遇到了别人，我可能还没法服气，一定要把这口气挣回来, 但既然是吴曈, 那么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白清枫此时的笑明明与他在粉丝心中的邻家弟弟的无害浅笑如出一辙, 似乎见到了久违的老友，却无端让人产生某种怪异的感觉。
他对陈少英说：“英姐，正好我们晚上没有其他通告，等他们拍完，我们再继续拍也不迟。”
陈少英拧眉问：“你认识他？”
“嗯，认识。”白清枫含笑地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吴曈，“我和他一个影视学院毕业，大学同学，还同寝呢，大学我就和他关系最好了。”
“既然这样，那就你们先拍吧。”陈少英面色稍缓，仿佛隐忍着什么，但碍于情面不好发作，“但麻烦效率可不可以高一点，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小枫明天清早五点就要回剧组拍戏，晚上要早点回去休息，行程很满的。”
“瞧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可真会说话。”姜清源鉴茶能力满分，“说的好像是我们在无理取闹非要进去，反倒是你们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不得不让着我们一样。”
白清枫说惯了又茶又虚伪的场面话，以往遇到这种场面，往往都是对方艺人觉得既然场子都让出来了，就这么算了吧，被恶心两下也无妨。
遇到这么耿直戳破他的倒还是头一次遇到，白清枫被姜清源噎了噎，紧接着目光落在吴曈身上。
强装不甚在意：“小曈，这是你的助理吗？”
吴曈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听到对方是吴曈的助理，白清枫了然，大度道：“咱们是老同学兼室友，既然是你助理的话，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言下之意就是，这是这次是我给你面子，不当着你的面教训你的人，但希望你自己能管好。
然而吴曈从田湉和姜清源身后走出，抬起清透的双眸，眸光仿佛要把人的灵魂看到无所遁形一般，锐利而锋芒毕现。
轻启红润的嘴唇，毫不留情地说道：“白清枫，大家是老同学，对于对方的人皮下藏着的是兔子还是狐狸，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大可不必这么惺惺作态。”
田湉和姜清源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无害地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吴曈竟然会忽然出言回怼。
白清枫温顺柔和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掀起单薄的眼皮，脸色沉沉地注视着吴曈。
“你还给脸不要脸？！”陈少英怒了。
影棚里面，助理和摄影团队的争执声越来越大，眼看着场面越发混乱，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摄影师黄老师额角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怒骂出声。
“白清枫今天的预约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一点半，这一段时间即使除开中午饭点，给他拍五张个人形象宣传海报也绰绰有余——但你们是怎么做的？”
“放了我的鸽子，让我和我的摄影团队在影棚里白白等你们两个小时，直到十一点，你们艺人终于睡醒了，吃饱喝足了才过来。”
“拍摄期间白清枫还种种不配合，拍了五分钟说累了，想要休息半个小时；姿势半天做不出来，跟关节生锈了似的，好不容易摆出来，忽然想起来自己家的狗还没喂，非要拿手机远程操作给狗开自动喂食机，还要亲眼监督它把狗粮吃完……”
“你们艺人，我真的伺候不起，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黄老师心直口快，直言不讳，憋了许久的怒气和怨气有什么说什么，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但身为业界内著名摄影师，许多一线大牌想和他合作都排不上名号，陈少英也是偶然间听说他这两天在安海市工作，才排除万难好不容易约到了他。
现在就连黄老师也发火了，说不想再给白清枫拍照，陈少英顿时慌了，连忙跑进影棚阻止即将撂挑子不干的黄老师。
“黄老师您别生气……”
白清枫没想到方才拍照时还沉默寡言的黄老师竟然会猝不及防地爆发，他被怒斥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听姜清源毫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
“睡过头了导致让摄影老师白等两个小时，拍五分钟休息半个小时，而且还非要监督狗吃完饭才肯继续工作？”姜清源冷嗤，“还真是时间非常宝贵，毕竟还要忙着睡觉忙着休息忙着喂狗，哪来的时间工作啊？”
田湉也是嘲弄地斜眼看他。
白清枫被一阵羞辱，但无言回应，毕竟这番话从黄老师口中说出，千真万确，他无法抵赖。
而影棚之内，自身腰板就很硬的黄老师有了旧交姜珩如护身符一般的加持和明里暗里的督促，他态度十分强硬，将陈少英和几个助理毫不留情赶了出去。
陈少英带着面色黑沉的白清枫灰溜溜地走了，上车前还被狗仔拍到他满脸暴躁地和经纪人互骂的狼狈模样，丝毫看不出粉丝心中乖巧弟弟的温驯，惨痛地掉了一波粉。
身边没了那群苍蝇，忽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姜清源张罗着米其林餐厅的人进门，把餐点放到空桌子上。
一道道精致奢华的餐点整齐有序摆开，仿佛误入了某个高级宴会厅。姜清源和摄影团队与田湉说你们随便吃，便拿了一碟红酒酱汁烤肋排走到正在上妆的吴曈身旁。
“爸爸，给你。”
化妆师正抬着下巴给自己上粉底，吴曈只能抬起眼睛看他：“谢谢呀。”
手中的肉排虽然都已经被厨师处理过，切成统一大小的规整方块，但也还是一口塞不下，姜清源把餐碟放到桌上，拿着刀叉将肉再切成小块。
回想起刚才自己看那姓白的不顺眼，便想什么说什么地骂了过去，事后才想起来那一顿一时口快会不会被吴曈容许。
他抬眸，小心翼翼地问：“爸爸，我刚才骂了那个姓白的……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啊？”
吴曈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纠结这件事，目露诧异。
但姜清源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责怪自己，低着头切肉。
说：“我看那个beta一直在阴阳怪气，明里暗里在骂你，我就实在气不过，他骂我都比骂你更让我舒坦，我实在没忍住，就……”
他一边说，还一边委屈兮兮地斜着与吴曈如出一辙的杏眼偷觑他的脸色，但在对上吴曈视线时立刻又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像是生怕见到他责怪的神色。
吴曈被他说的心一软，怎么可能会怪罪一心对自己好的人？
“没事，我和白清枫本来就不对付，你的那些话都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他感激地笑笑。
紧接着又看向另一旁正在愉快分享美食的摄影团队：“这些都是你买的吗？”
姜清源刚松一口气，顺着吴曈的视线看过去，噎了噎。
都是他买的没错。
但付钱的是姜珩。
他刷的是姜珩的卡，一点也不担心把自己父亲吃破产。
在吴曈澄澈的眸光中，姜清源一点也提不起向姜珩理所当然要钱时厚如城墙的脸皮，颠倒黑白胡言乱语。
只好实话实说：“是我买的，但不是我付的钱……”
吴曈秀气的眉心骤然轻拧，被omega化妆师温温柔柔地提醒“最好不要做表情哦”，他才舒展了表情。
但似有所感地追问：“是姜老师付的钱吗？”
姜清源没想到吴曈的脑子竟然转得这么快，一下子就说了出来，他愣了愣神。
吴曈将他的一言不发当做是默认。
实际上姜珩付钱这件事并不难猜。
在车上时，吴曈和骆阳在手机上闲聊，听骆阳透露过他的经纪团队是姜珩亲自千挑万选帮他打造的，一切以他的利益优先，想拿什么资源，跟田湉提，想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尽管跟助理要，公司会报销。
——实际上吴曈的直觉告诉他，骆阳把这话说委婉了，更准确应该说，姜珩会报销。
寻常艺人的日常开销怎么可能走公司的账？除非这个公司是专门搞慈善的。
吴曈想起那天签约，姜珩所说的话。
【我会给你力所能及的优待。】
那么姜清源手里拿着姜珩的卡，或者能找姜珩报销，吴曈轻而易举地就能猜出来。
他一边喟叹自己到底哪里入了姜珩青眼，让他对自己这么好，但心里一边又不受控制地像寻常omega那样泛起了丝丝缕缕、无孔不入的甜。
此时大家正在愉快分享的这顿美餐可能也是姜老师吩咐助理买来的。
吴曈眼眸弯弯，笑得甜蜜：“小姜，帮我谢谢姜老师这么贴心，竟然担心我在拍摄时会饿，买了这么多吃的。”
买了这顿饭的姜清源：“……啊？”
吴曈白皙的指尖轻轻地摩挲柔软的衣服布料，面带局促：“但下次不用这样了……容易让人误会……”
姜老师这么做……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他虽然心里清楚，姜老师眼光独特，大概看中了他最近在网上风头正足，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能给他带来可观的利润，想多培养他，才会对自己这么好。
但他们两个非亲非故，又是异性，姜老师这么体贴温暖的举动……实在很难让人不产生一些非分之想。
吴曈有自知之明，姜老师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但他逐渐有点难以自控。
姜清源：“？？？”
他有点搞不清状况。
这段饭虽然不是他付钱，但确实是他买来想要给他爸的一点微薄的见面礼，管姜珩什么事？？
一头雾水。
姜清源为自己辩解：“这是我买的，不是姜珩给你的。”
“嗯，我知道。”吴曈说。
姜清源的解释在他眼中更像是欲盖彰弥。
姜珩不想给他增加太大的心理负担，于是让姜清源不要说漏嘴，但吴曈已经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自然瞒不住他。
又是姜老师在他心中疯狂加分的一天。
姜清源怎么揣摩都感觉吴曈这句“我知道”更像是在敷衍小孩。他越洗，把这份功劳给自己推的越远，快气炸了。
无能狂怒，打开手机，找到姜珩，连续给他发了一百多“你今晚就要被我暗鲨”。
吴曈本身面容漂亮无瑕疵，即使是上镜也不用过于繁琐的步骤。
他想要速战速决，而姜清源还端着热腾腾的餐点站在一旁，怕打扰耽误了化妆师，吴曈说：“你先放在这里吧，我等一会儿再吃。”
姜清源把姜珩拉黑，回想起吴曈在家时也没有吃多少东西，他本身胃口就小，近几天不知道为什么，食欲格外差，今天中午只吃了两三口青菜鸡蛋粥就没再吃过东西。
怕他饿出毛病，姜清源并不同意他等会儿再吃。
“我喂你吧。”
艺人化妆，尤其是某些特效妆，不方便自己吃饭，由助理喂饭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然而吴曈下意识地抗拒alpha的接近：“不……”
他刚想出言拒绝，却只见姜清源用刀叉拾起一块肉就递到了他面前。
看着姜清源指节分明的手握着刀叉，直愣愣地朝自己递过来，近在咫尺，吴曈蓦然一怔。
面前这人虽然是一个alpha，但他……竟不排斥他的信息素味。
反而觉得alpha身上隐隐约约青柠味的信息素格外清爽好闻。
吴曈怔愣地张口，接过姜清源递来的肉排，眼睛一亮：“好吃！”
这些天吴曈独自一人在家吃饭，几乎没个正行，到了饭点随意做一点东西，或者买一顿外卖，糊弄一下空荡荡的胃。
把姜清源看心疼了，所以才特意买了这一餐，想让吴曈多吃一点好的。
为方便给正在化妆的吴曈喂肉，他单膝跪地半蹲下|身，又叉了一块肉，在吴曈咽下时递到他嘴边。
年轻alpha身上甘冽干净的青柠味信息素阵阵袭来，吴曈诧然于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反感。
这个助理的样貌实在太过惹眼，比许多明星都要好看几分，趁着更换化妆工具的空当，化妆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但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在吴曈的脸上抹抹画画。
忽然发现了什么，她愣了愣。
化妆师浅笑着，好奇问：“曈哥，你的助理是你弟弟吗？”
吴曈茫然，顿住了咀嚼的动作：“不是呀，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吗？”化妆师疑惑道，“我看你们俩长得好像，跟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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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本写《你有看到我的崽崽嘛[无限]》，文案：
舒屿是一个盲人，他开了一家福利院，收留了许多没人要的崽崽。
有暴脾气但撸起来手感爆棚的毛茸茸。
有牙尖齿利但会半夜为他唱歌哄他入睡的小鱼。
有会喷火会吐水，还会烤肉串给他吃的小鸟，孜然放得超级足！
还有昼伏夜出，晚上舒屿做噩梦，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舒屿的梦境中救他于水火的小女孩。
哦对了，这个小女孩喜欢穿红裙子，舒屿为她买了好多红裙子。
此外还有好多好多。
他们可能乖巧，可能顽皮，可能安静，可能闹腾，但他们都是舒屿亲自捡回来，一手奶大的小崽崽，会软软地喊他“舒院长”。
然而有一天，舒屿的福利院被查封了。
一夜之间，所有崽崽凭空消失。
舒屿慌了，逢人就问，你有看到我的崽崽吗，他们超级可爱，超级乖。
再然后，他进入了一个无限游戏。
在无限游戏中，他复明了。
一座惊雷电雨、浪涛汹涌的海边断崖城堡里，舒屿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蓬头散发的女鬼，漂浮在半空之中，闪电映着她苍白诡谲的阴狠面容，缓缓朝厉声尖叫的游戏玩家走近。
她站定在舒屿面前。
在游戏玩家惊悚的表情中，一把抓住舒屿的手，指尖的血在他白皙的手腕留下了一道血红掌印。
然后收敛起令人不寒而栗的诡笑。
清澈的红色眼瞳泪眼汪汪：“院长爸爸，他们把我的裙子扯破了，把我推倒在泥地里，你送我的小裙子变得好脏，你可以给我换一条新裙子吗？”
围观的玩家：“？？？”
我不是！
我没有！
我不敢！
舒屿凌乱了。
他的毛茸茸竟然是一口一个小朋友的山怪。
他的小鸟竟然是人人闻之丧胆的九婴。
他的小鱼竟然是靠美色和歌声夺人性命的鲛人。
他的红衣小女孩是个女鬼。
……
原来他的崽崽全都是小怪物。
但舒屿很快淡定了。
是小怪物又如何，他们还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崽崽！父不嫌子丑！
舒屿发现自己的崽崽全都在这个游戏里。
这个游戏阴森可怕，稍有不慎还会丧命，他的崽崽们还天天挨打受欺负TnT（其他玩家：？）
他要带所有崽崽回家！
某一天，在长满玫瑰的荆棘丛里，舒屿遇到了一个少年。
少年唇红齿白，眉目精致，浑身鲜血淋漓，荆棘的枝条将他束捆、浸入他的血肉之中，为这片苍翠芬芳的荆棘玫瑰城提供养分。
舒屿俯下身，拭去少年脸侧的血迹，心疼道：“崽崽受苦了，和我回家吧。”
被荆棘束缚的少年无声冷冷凝视他，舒屿骤然被一丛坚韧又锋利的荆条捆住无法动弹，被送到少年面前。
“和你回家？”少年红唇轻扯，露出一个艳丽但嗜血的笑。
“好啊。”
舒屿：……我是不是认错崽崽了？
无限游戏的NPC没有名字，只有编码，数字从小到大，NPC的危险系数逐渐减弱。
但列表第一的数字编码是7号。
因为1到6号早就被7号干没了。
游戏中人人皆知，你即使遇到8号NPC，运气爆棚时也能拖着缺胳膊少腿的残躯侥幸逃脱。
但如果遇上了游戏系统中唯一一个神级游走NPC，7号……抱歉，游戏历史记录表示，开服这么多年，没有生还记录。
零柒自有记忆起便是一个怪物。
人人怕他、厌他，恨不得除他而后快。
一日，他的玫瑰园闯入了一个青年。
青年平整的白衬衫不染尘埃，笑容和煦明媚，温声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
零柒凝眸注视他良久，同意了。
在黑暗里待太久，他也想见一见光。
*玩家受xNPC攻
*攻能控制自己的外貌，攻受初遇时是少年形态，其他时候是成年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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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蒙混
化妆师说完, 吴曈下意识地看向姜清源，恰好对方抬起头，与他对视而上。
方才还在影棚外面时姜清源远远地逆着光走来, 吴曈只觉对方身形玉立，气质出众，样貌也格外惹眼, 比明星还像明星。
此时姜清源俯身蹲坐在自己面前，听化妆师这么一说，吴曈才仔细端详这个新助理的脸。
紧接着大吃一惊。
alpha的五官仿佛是将他的五官复制下来，再粘贴上去一般，任何一个部位单拎出来, 简直都能用如出一辙来形容。
尤其是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杏眼，圆润而晶亮, 笑起来时会弯成月牙，只不过他的眼睛乃至于眉眼都偏向于柔和, 似乎是某种毫无攻击性的食草动物。而alpha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桀骜，使得整个人都显现出英气锐利、锋芒毕露的气质。
他们的样貌之间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alpha的脸型了, 有棱有角，下颌线锋利分明, 是一种从皮美到骨的长相。
吴曈愕然瞪大眼睛, 咽下口中的酱肉块, 忙乱问道：“小姜，你今年几岁？”
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否则怎么和自己长得这么像？！
而且，吴曈眸光黯了黯, 按照他母亲当年的所作所为……他忽然之间多了个亲弟弟, 也不是意见不可能的事。
头顶的灯光打在身上, 两道明晃晃的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姜清源有了一种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无所遁形的错觉，额角几乎要冒冷汗。
“我十……”姜清源卡了一下壳一声十六岁差点脱口而出，但又想起前几天骆叔带他去办理身份证件，他的证件上面写的不是这个数字。
连忙改口：“我十九岁。”
“这么小？”吴曈挑眉，发现自己忽然间的严肃导致语气有点僵硬，把助理吓着了，他拿来姜清源手中的叉子，自己叉来一块肉放在嘴里，任由化妆师继续在自己脸上涂画。
佯装不经意地随口问：“怎么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做助理了，没有继续上学吗，你家里人没有反对吗？”
看姜清源这身行头，应该也不像是读不起书的样子。
姜清源苦笑，我本来也在乖乖读高中啊，这不是被一卡车撞来这里了吗，哪来的书让我念？
有一次姜清源窝在家里的客厅茶几旁订正刚考完的试卷，改着改着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身旁站着姜珩。
他父亲拿着他高中考了三十三分的数学试卷，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
考试考成屎被家长抓个正着，姜清源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惴惴不安地看着姜珩一言不发，来来回回看他的试卷，站累之后还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接着翻。
清华金融系毕业，后来又去哈佛进修三年的父亲最后脸色一言难尽地把试卷还给他。
姜清源心虚地接过，但又感觉输人不能输气势，于是飞快在心中盘算好了如果姜珩开口骂他，他要怎么怼回去。
但姜珩紧绷着他那张即使四十出头也和二十多岁相差无几的脸，不置一词地起身，上楼，很快楼上主卧传来了他的关门声。
自闭去了。
姜清源难堪地别开脸，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他的脸都丢完了，但吴曈问起，他又不得不实话实说。
“成绩太差，我父亲让我缓缓再学。”
姜珩上楼之前递给他一个眼神，按照对自己父亲的浅薄了解，姜清源很快把那个眼神的意思解析出来——
如果实在不行，你父亲我也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咱也不勉强了。
嗐。
“哦……”吴曈恍然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因为成绩差，就暂时先缓一缓，这对孩子而言，可能与把他强行关在学校里相比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无论是天资愚钝还是后天不努力，或者二者皆有，打打工体验一下社会的毒打，或许能让孩子有其他体悟。
看来他父亲是一个挺开明的人。
以及，吴曈获取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姜清源有父亲。
他神色自然地追问道：“你另一个家长呢，他也同意这么做吗？”
话音刚落，吴曈便发现姜清源明亮的杏眼划过一丝黯然，就连语气也低落下来。
“我爸爸在我出生没多久就没了。”
但现在他回来了，这让一提到这个话题就难以自控地感伤的姜清源心里好受很多。
“啊，是这样啊，抱歉。”吴曈诧异，连忙道歉。
原来小姜的另一个亲人是爸爸。
而他自己的生养人是妈妈，那么小姜就不可能是他妈妈在外惹出的情债，所以小姜不是他的弟弟。
长相相像应该是凑巧，毕竟世界上外形相似的两个陌生人比比皆是，大概是小姜和自己有缘。
姜清源低声说了一句没事，把被吴曈吃完的酱汁肋排餐碟放回后面的小桌子上，又端来一盘烤鹅肝，继续投喂。
吴曈一边化妆一边吃，偶尔还能听到餐桌那边隐隐约约的谈论声。
几个摄影团队的成员在讨论他。
“从早上九点一直饿到现在，我都饿到眼睛冒绿光了。”
“我从业这么多年，虽然遇到过的拍摄途中请团队吃东西的明星不少，也不是没有吃过更好的东西，但真的很少遇到像白清枫这么过分的。”
“我也是，白清枫让我们白等这么久，虽然请我们吃饭不是他的义务，但我们空着肚子给他服务，总得要一点表示吧，他倒好，说自己事情多时间紧，就连我们自己订的中午饭都不让我们吃，要不是我赔不起棚子里的灯，我真想把灯扣在他头上。”
“白清枫和吴曈，呵，人比人气死人！”
“有一坨屎在前面摆着，我可实在太喜欢吴曈了，长得比白清枫好看，就连身边助理也比白清枫帅，真想看到他粉丝知道他私下里的德行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可千万不要拿白清枫跟吴曈比，他给我们小曈提鞋都不配！”
“你咋这么快就‘我们小曈’了？”
“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是他的颜粉了嘿嘿……帅哥美女，omega颜值天花板吴曈了解一下呀？”
“其他不说，单凭这顿饭，我对吴曈的好感就蹭蹭涨。”
“这顿饭可真及时，就跟我在荒郊野岭要窜稀，有人给我递马桶一样。”
“吃饭呢你瞎说什么！”
“沸羊羊你真粗鲁！”
……
他们说话声音静悄悄的，但耐不住化妆室里安安静静，被吴曈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听得他有些心虚，耳根发红。
毕竟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买的，而是姜老师买给他吃，他无意间借花献佛，没想到竟然博得了工作人员的好感。
又欠了姜老师一个情。
吴曈望向姜清源：“小姜，请把我的手机拿一下。”
“好。”姜清源看着手机里，他给姜珩发了上百个表情包后，姜珩打来的第二十三个电话，继姜珩的微信之后，又冷酷地把他的电话也拉黑，然后从堆满瓶瓶罐罐的化妆台上找到吴曈的手机递给他。
吴曈想了想，还是感觉自己要亲自表达谢意。他从列表里找到姜珩，按下语音录制键。
“姜老师，太谢谢您今天的关照了，我想找个时间请您吃一顿饭，来感谢这一段时间您对我的照顾，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拉黑姜珩之后无聊玩手机的姜清源：“？？？”
怎么又是姜珩？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我爸还要请姜珩吃饭？？？
我人都在这里镇守着呢我家怎么又被姜珩偷了？？？？
QnQ
吴曈顿了顿，觉得这样说可能会有些冒昧，洁白整齐的牙齿轻磕殷红的嘴唇。
又道：“我绝对没有其他意图，只是想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关照，到处都帮我打点布置好，让我十分感动，想报答但感觉姜老师似乎什么都不缺，就想着请您吃一顿饭，我亲自下厨做，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赏脸……”
在脑海中过滤一遍，确认这段话没有差错，才发送出去，忐忑地等待姜珩的回复。
一抬头，发现姜清源在一边大喘气一边使劲掐自己人中，弧度好看的红润嘴唇上方皮肤红了一大片。
吴曈：“？”
小姜不是在玩手机吗，难倒在手机上看到了让他心梗的东西？
吴曈不会苛待助理，他只需要属于他的工作人员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待命，高效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其他时间不会有限制。
但他害怕姜清源就这么厥过去了，忍不住出言提醒。
“小姜，注意及时止损……如果感觉看到的东西容易引起你的感官不适，就别再看了。”
姜清源气到表情扭曲，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嗯！”
看着姜珩和他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实在太难受了，引起感官的极度不适。
但他又不得不看。
否则真被姜珩得手了TvT。
感觉小姜的表情还是怪怪的，但吴曈无暇顾及他，因为手机震了震，姜珩回复他了。
【姜老师：好，有时间的】
剧组里，姜珩坐在导演身旁心不在焉地看着场中正在对戏的演员，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导演聊着。
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是他家逆子一边把他微信和电话拉黑，一边拿着他的卡买飘绿的股票求神拜佛妄想它能变红，然后大捞一笔。
心肌梗塞地低头，却没看到姜清源的消费记录，反倒是吴曈的语音消息。
吴曈问他有没有时间，他想请他吃饭。
姜珩回答得干脆。
既然是吴曈想请他吃饭，姜珩怎么可能没有时间？
就算没有时间，推掉一个代言也必须挤出时间。
但吴曈说自己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请他吃一顿饭，这让姜珩有些失望。
【吴曈：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姜老师您什么时候有空，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提前去买菜回家备着】
【姜老师：嗯，好，直接在鹤栖湾吧，过几天我有空回家一趟】
【吴曈：好的！】
吴曈刚要收起手机，姜珩的新消息又弹出提示框。
【姜老师：还有一件事，帮我跟姜清源那小子说一下，把我从他黑名单里拉回来，我有事找他】
吴曈：“？”
满头雾水地叫来一旁逐渐陷入癫狂状态，被气到原地跳脚的姜清源。
听到他爸叫他，姜清源一秒回复正常，眨巴着和吴曈相似的清澈杏眼：“爸爸，啥事，您说。”
吴曈反反复复把姜珩那段话在心中揣摩了五次，才确定自己的阅读理解没有做错，但还是迟疑说道：“……姜老师说让你把他从你的黑名单里拉回来，他有事找你。”
姜清源：“……”
姜珩到底是不是一个alpha，怎么还把这种事捅到他爸面前，让他爸来给他当说客？
he tui，瞧不起他。
吴曈忍不住，又问一句：“你……真把姜老师拉黑了？”
“……”姜清源说，“是。”
吴曈见过不怕虎的初生牛犊，但还是头一次见就这么胆大妄为把自己顶头上司拉黑的下属。
但是看这孩子的穿着和气度，大概家世背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家中长辈或是同辈的地位可能与姜珩相差无几，所以他才没那么把姜珩放在眼里。
样貌之间的相似无端让吴曈对姜清源产生了一些亲近之意，加上自己难得不排斥姜清源的alpha信息素，以及自己也是姜清源上司的这一身份，吴曈感觉自己还是有必要向这个初入社会的小朋友说道一下。
“你有讨厌一个人的权利，但不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来表达你对他的不满，这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换成是姜珩对自己说出这一段话，姜清源早就炸毛了，一定要阴阳怪气地骂回去。
我就拉黑，我就拉黑，我偏偏就要把你拉黑，你拿我有什么办法？略略略！
然后他的卡就被他爸停了，他又不得不去投靠他的骆叔或者瑶瑶阿姨。
但这句话被吴曈说出，姜清源觉得怎么听怎么悦耳。
诚恳认错。
坚决不改。
但这次在吴曈眼皮子底下还是要改的。
姜清源当着吴曈的面，把姜珩从自己的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走到角落里拨出电话。
“什么事？”姜清源吊儿郎当地问。
他本来以为姜珩会质问他第八百八十八次把他拉黑，没想到姜珩竟然只是别让他乱买股票，想投资就去找他，他知道往后十八年的股票走势。
姜清源：“……哦。”
姜清源顿了顿：“那干脆你帮我买呗，先定一个小目标，赚他十个亿！”
姜珩揉了揉眉心：“行，只要你别买，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买哪支。”
今天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化妆完毕后，调试设备完毕的黄老师在吴曈身旁绕了几圈，便心中拿定了主意。
吴曈配合度极高，黄老师要他做的动作、表现的神态，几乎能给黄老师还原出十成十。
今天被白清枫拖延了半个多小时进影棚，却提早一个小时收工。
完事之后，在工作人员口中向来性格古怪的黄老师由于后半天工作出奇顺利，加上对模特印象好，和颜悦色地表达了和吴曈有机会再次合作的邀请，吴曈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回程的路上，仍然只有吴曈、田湉和司机三人。
姜清源这个出来体验人生的小少爷，先他们一步被他的司机用一辆迈凯伦接走了。
车上，田湉手中拿着平板，在烦劳了一天之后一边和吴曈一起摊在座椅上，享受车载按摩椅的舒爽，一边看着手上的平板。
平板上是吴曈的个人资料。
田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蓦然转头问吴曈。
“小曈，你直播间的榜一大哥，你认识吗？”——
其他富二代拿着爸妈的钱：买豪车买游艇买表
源宝宝手握珩哥的卡：千挑万选出飘绿的股票，天天虔诚祭拜财神爷，希望能等到它涨停的那一天v+
写得有点久，迟到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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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想太多
直播间的榜一大哥？
最近事情太多太忙, 田湉提起这个人，吴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回想了一下在他近期仅有的两次直播中，回回不缺席, 把他的直播间稳稳送上云朵APP日榜乃至月榜第一的榜一大哥。
诚实摇头：“不认识。”
“竟然不认识吗？”田湉直起身追问，“我看到有些主播都会主动加榜一大哥的微信，你没有吗？”
“我没有加他。”吴曈还是摇头, “他没有向我提，我就没有主动加他。”
幼年时期的遭遇让他养成了在社交方面谨小慎微的性格。
非必要情况下，不会主动向任何一个陌生人提出交友的邀约，无论对方是谁。
他对任何人都保持着随时随刻的提防。
“这样啊。”田湉了然，“我问这个问题没有其他意图哈, 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方便遇到突发状况时及时采取应对方法, 你别往心里去。”
吴曈理解：“我明白的。”
保姆车将他送到了鹤栖湾的别墅门口，与田湉和司机道别, 吴曈转身开门。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客厅西南方向的一整面鱼缸墙的灯光映照着缸底漂亮的造景和被观赏鱼灵动的长尾搅动得波光粼粼的清水, 散发着晶蓝色的水纹，将整个客厅晕染得宛如美轮美奂的水底世界。
二楼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寂静的空房子中格外引人注意, 吴曈惊了惊, 浑身的戒备在瞬间拉满。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人走路的动静。
但没有听说过姜老师今天会回来。
玄关旁就放着他平时打扫卫生的扫把，吴曈摸索着找到记忆中的方位，单手拿起扫把。
怕打草惊蛇, 就连灯也不敢开, 拖鞋也不敢穿, 蹑手蹑脚地不发出一丝动静，抄着扫把静悄悄走上楼梯。
拾级而上，二楼的房间同样没开灯，但凭借着走廊尽头的大露台撒入的月光和小区的灯光，还是能将走廊里的景象看个大概。
吴曈捏紧了扫把，警惕地环视周遭昏暗的环境。
忽然某个方向传来了“咚”的一声，似乎是重物被碰倒后落地的声音，吴曈被吓得心脏几乎骤停，缓慢地深吸一口气缓了两秒，他才轻手轻脚地朝那个声源方向走了过去。
前面是一个拐角，看惯了影视片中坏人躲在墙角窥视的场景，此时那个拐角如同一个在暗中张开血盆大口、只等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兽。
吴曈驻足原地，踟蹰不前。
他鼓足勇气，将心中的警戒拉到最满，集中注意力，缓步抬脚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前面的拐角忽然窜出一道黑影——
吴曈吓得扫把都扔出去五米，猛然砸到了那个黑影的脑袋，把黑影砸了个踉跄。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黑影也被他凄声尖叫吓了一大跳，夹着尾巴也开始瞎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啊啊——皮蛋？”
姜清源愤怒地吼：“汪汪汪汪汪汪——”爸爸爸爸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姜珩趁我不在偷偷对你耍流氓别怕别怕没关系我马上让他断子绝孙从此再也没有世俗的想法！
灯光啪一声打开，还在原地疯叫的哈士奇顿时无所遁形。
“……皮蛋，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清源：“汪汪汪汪汪汪！”对，爸爸，我在这里，所以你别害怕，一切都有我！
精神极度紧绷过后骤然松懈下来，发现了罪魁祸首，吴曈一时哭笑不得，揪着皮蛋的后颈肉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还夹着尾巴的屁股。
“别叫了，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堂堂十六岁中二少年被打了屁股，姜清源的叫声戛然而止。
哦，原来不是被姜珩耍流氓，是被我吓到了。
姜清源不好意思地抬起后腿挠了挠脑袋。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按照这个时间点安海市的路况，以及迈凯伦和F1赛车手退役司机的实力，他本应该早就到家，蹲在玄关迎接忙了一天的吴曈回家的。
……奈何这个F1赛车手退役司机刚来安海市没多久，开错了路，姜清源绕了老长一段冤枉路才回到家。
急匆匆地跑到衣帽间把衣服放好，然后变回哈士奇，刚走出门，姜清源就被吴曈的扫把砸了个正着。
紧接着又被吴曈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
他以为他爸遇到了狼遭了欺负。
没想到他爸是把他当贼了。
屋里再没有其他异样的动静，打开灯光后灯火通明的房子多了许多温馨的生活气息，吴曈绕过拐角，发现这边是一个宽敞整洁的衣帽间。
各种西装、休闲服、外套，按照使用的场合和款式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另一旁的展柜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表、袖扣、领带和腰带。
空气中漂浮着衣服洗涤剂的清新气息。
以及一种熟悉的信息素味。
不，准确来说，是两种不同的信息素相互交织的气味。
在姜珩醇厚舒缓的松木香之外，还有另一种微不可查的气息。
似是青柠香，酸酸涩涩，清清爽爽。
家里怎么会有姜清源的气息？
吴曈皱了皱眉。
但又很快释然。
可能是自己和姜清源一起待了大半天，身上多多少少无法避免地沾染了些许他的信息素味，寻常人可能无法察觉，但他对alph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这才能分辨得出来。
怕皮蛋来衣帽间里捣乱，吴曈最后检查了一圈，确认所有衣物和物品都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训斥着皮蛋不可以再上二楼，一边下楼走进厨房，在给自己烤一个即食披萨随便糊弄一下空荡荡的胃的空当，给自己的猫狗准备一顿晚餐。
吃完了披萨，吴曈回到卧室洗漱，玩了一会儿手机，想起了他的直播间榜一大哥。
吴曈盯着手机里姜珩主演的电影的双眸恍惚了一下。
他十几岁时直播是顺从了粉丝的意愿，靠着粉丝送一些一两块钱的小花花和小心心，赚一些自己的生活费和杨奶奶的医药费。
以前听说过直播是一个很赚钱的行业，一些主播直播一年就买了车子和房子，但他本身倒是从没想过要靠直播发家致富。自始至终，他直播的目的都很简单，只是想和粉丝分享自己的一猫一狗。
而且他的粉丝几乎都是他的同龄人，或者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养活自己都是问题，更别说给他的直播打赏了。
而这些天总共给他打赏了上千万的那个大哥……
这件事刚开始是吴曈心中的一个疙瘩，平时不痛不痒，一旦想起来就刺挠得慌。
他打开云朵APP，找到在无数次的感谢礼物中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串默认用户名。
界面干干净净，没有用户名，没有简介和作品，没有一个粉丝，喜欢和收藏夹里面也是空无一物，如果不是显示出的满级的消费等级，这个账号简直比小白号还要白。
唯一两个关注都是自己，一个是之前的小号，另一个就是现在这个大号。
吴曈点了“关注”，眨眼间，小框框里面的文字就变成了“互关”。
他点开私信，想了想措辞，打字。
【皮蛋味雪团：大哥在吗？我是吴曈。十分感谢您对我的赞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一直铭记于心。但我所得到的与我的付出并不成正比，这令我十分羞愧。这笔钱本应有更多更妥善的用处，我将其视为是您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的一笔财产，您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取回。】
【皮蛋味雪团：再次感谢您对我的支持！】
发出这段话，吴曈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为这笔钱专门开了一张卡，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动用。
如他所说，将它视为大哥寄存在他这里的财产，不是自己的东西，自然不会乱动。
他深知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必然需要付出等价的代价。
毕竟小时候看得太多，他就是在他妈妈不断的等价交换下长到了六岁。
他不想欠任何人，赚来的钱必须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而不是天降横财。
吴曈等了一会儿，榜一大哥没有回复他，便打算接着玩手机，忽然一条微信消息点了出来。
是他大学时话剧团的团长。
团长比他大两届，毕业后进了知名的喜剧团，去年还上了一次春晚，在一个小品里当配角，小品反响极佳，团长也跟着火了一把，现在势头正旺，虽然还没有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但在业界之内也算是有了一定席位。
团长为人和气，虽然在话剧团只待了一年多，但吴曈对他印象不错。
这次主动来找他，是因为团长正好要来安海市，想要找当初话剧团内还留在安海本地的校友们聚一聚。
吴曈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疑了一瞬。
因为白清枫也在这个话剧团里，团长这次搞话剧团校友会，肯定也会找白清枫。
他的眸光黯了黯。
他会进话剧团，还是因为当年白清枫拉着他报名。白清枫说自己进话剧团了，想要有个伴，问吴曈能不能参加。
他曾经和白清枫是同伴同学，是室友，也是开学之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吴曈自然答应了。
后来白清枫前脚强烈推荐他签约枫火娱乐，后脚和他进了同一个公司，与他走同样的路线，凭借着自己童星出道的身份，变相逼迫公司将吴曈冷藏。
白清枫后来找吴曈道歉，被他冷淡拒绝了。
都是成年人了，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这边团长见吴曈迟迟没有回应，还兴冲冲地诱惑道：【放心吧，知道你和白清枫关系好，我当然也一起邀请了白清枫过来，他特意向剧组请了假，到时候一定会到场！】
白清枫也会来？
吴曈这回没有任何犹豫，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团长。
回想起今天下午见到的白清枫。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白清枫那张惺惺作态的脸——
片场。
今天的戏份是整部电影的大高|潮，虽然没有多少台词，但情绪流露细腻，爆发力强，导演严格要求，就连姜珩也NG了十几次。
下戏已经是凌晨两点。
听到导演凝重地盯着屏幕，终于说了一声“过”，全剧组的人都如释重负。
姜珩随手摸了摸额角细密的汗，接过骆阳递来的水，仰头喝了一口，白皙颈间突出的喉结顺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起伏，引得旁边几个异性演员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把水瓶还给骆阳，又拿来手机，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微信，发现除了几个群聊和公众号的新消息之外，吴曈没有来找他，刚要失落地关掉手机。
忽然想起了手机锁屏界面上，似乎有云朵APP的推送。
他没有屏蔽云朵的推送，这个APP平时也很讲武德，从来不会推乱七八糟的信息，只是偶尔弹出关注人发了新作品，提醒粉丝去查看。
而他独有的关注人是吴曈。
姜清源打开云朵APP，一眼就看到最底下消息栏的红色气泡。
竟然是吴曈给他发了私信！
姜珩想起直播圈的一些潜规则。
比如帅哥或者美女主播，为了巩固自己的人气和收入，经常会加自己直播间的榜一大哥。
但是私加之后会双方之间会有什么互动，姜珩就不太清楚了，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就这么简单。
看着吴曈给自己这个榜一大哥发私信，姜珩心中忍不住一阵荡漾，酸酸麻麻地发痒。
周围人来人往，姜珩和导演以及一众演员道了别，就大步走到已经在一旁等着的保姆车里，就连背影也写着急不可耐。
然后把安然坐在后座昏昏欲睡的骆阳赶到了副驾驶。
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姜珩掏宝贝似的从怀里拿出还装着吴曈给榜一大哥私信的手机。
他觉得开这条短信需要足够虔诚，但他已经心急到没法再等回到酒店沐浴焚香。
解锁手机前，他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了一遍。
吴曈把微信号报给自己。
尽管手机里已经有吴曈的微信，但姜珩觉得这一点也不碍事，可以再注册一个小号来加吴曈。
紧接着，吴曈可能会在微信上给他发一些小福利。
无论是打视频电话，还是发一段小视频，亦或是仅仅只有几张图片，姜珩都来者不拒，毕竟长夜漫漫，拥有这些也是不错的慰藉。
心神荡漾了一会儿，姜珩终于舍得解锁屏幕，打开吴曈的私信。
不仅没有看到老婆发来的加微信邀请，还再次被老婆嫌钱多没处花的姜珩：“…………………”——
来啦！
珩哥：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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