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术,飞花摘叶!”
一道清喝之声响起。
紧接着,一片绿色的树叶看似轻飘飘地从门外飞了进来,间不容发地打中了司徒道盛手中的长剑。
“叮当——”
清脆的响声当中,长剑从中断折,掉落在地上,弹跳两下,然后没有了动静。
司徒道盛依旧保持着横剑自刎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却是已经凝固。
“爹!”
司徒砚青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有些恼火。
“你疯了吗!
就这样就要自杀?
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娘吗!”
司徒砚青满脸恼怒,她没想到,她爹竟然能够做出自裁的动作。
“把你养大,是我对你娘的承诺。”
司徒道盛沉默了许久,缓缓地开口道,“你如今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了,我也是时候去陪你娘了。”
“放屁!”
司徒砚青恼火道,“你别想推卸责任!
就是不让你当城主,你就想死?
你死了,我怎么办?
谁帮我置办嫁妆?
谁送我出嫁?
我以后被人欺负了,谁帮我出气?”
也就是司徒砚青这样的性格,才能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些话,而且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这要是换了薛纨来此,肯定说不出这些话。
司徒道盛被司徒砚青这一连串的话给砸晕了。
“你的能力,已经超过了我。
我照顾不了你——”
司徒道盛说道。
“说白了,爹,你就是大男子主义作怪!
你是觉得,你堂堂江都城城主,被一个女人夺了权,你觉得脸上过不去!”
司徒砚青打断司徒道盛,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又不是外人!
我是你女儿!看书溂
一代更胜一代强,别人只会夸你教女有方!
你要是真觉得没面子,我就让许路出面,说你是深明大义,把江都城送给许路,这样不就行了?”
司徒道盛哑然无语。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现在内心深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有些下不来台肯定是有的。
但他也不至于因为一点面子就自杀。
他想自杀,也并不仅仅是因为感觉没有面子。
他是真的觉得司徒砚青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了,他想要去陪亡妻也是发自真心的。
只不过被司徒砚青这么一打断,刚刚那一股死志,已经削弱了许多。
“我不想见他。”
司徒道盛冷冷地说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许路。
青青,我告诉你,你跟他的事,我绝不同意。
他想做我司徒道盛的女婿,没门!”
司徒砚青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然后有些恼怒地说道,“爹你说什么呢!
我跟许路没有那种关系!
我现在只不过是六十五号工坊的天官而已!
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要翻脸了!”
“没有就好!”
司徒道盛看了一眼司徒砚青,说道,“姓许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信爹,爹是男人,爹了解男人!”
躺在地上装晕的李跃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情势转的也太快了吧。
怎么就说到男人女人上面去了?
话说,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两个在这讨论这个问题,不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吗?
现在,你们不应该讨论一下,怎么交接一下城主之位?
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
城主已经被人剥夺了位置。
现在,许路是江都城城主了?
自己当初对他还算不错,他应该不会剥夺了莪的总捕头职位吧。
“李跃忠,别装了,给我起来!”
李跃忠正想着,就感觉有人踢了他一脚。
司徒砚青的声音响起。
“啊——”
李跃忠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我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会晕倒的?
有人偷袭我吗?”
李跃忠一脸迷茫地东张西望,开口说道。
司徒砚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自家老爹要是有这种厚脸皮,也不至于恼羞成怒。
一个城主,都不如人家李捕头看得通透。
司徒道盛已经去了后院。
他实在是看不得司徒砚青彻底掌控江都城。
干脆就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司徒砚青还是派了亓黄甲跟着司徒道盛。
一来是保护司徒道盛,防止他自裁,二来也是为了看着司徒道盛,免得他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大小姐——”
李跃忠终于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司徒砚青行礼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您没事吧?”
“你说我有没有事?”
司徒砚青没好气地说道,李跃忠脸皮确实非同一般的厚。
“行了,别废话了,我交给你个任务。”
“大小姐请吩咐!”
李跃忠浑身一震,沉声说道。
他心中充满了惊喜。
既然给他任务,那就说明,大小姐要用他啊。
大小姐就代表许路,他们要用自己,那是好事啊。
看起来,自己的总捕头职位,应该是能保住了。
而且,说不准,自己的职位还能再进一步。
想到这里,李跃忠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以李跃忠的出身,他能成为江都城的总捕头,那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这辈子也就到这里了。
现在,意外来了!
李跃忠精神抖擞,他能有今天,就是因为他能够抓住每一次机会。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江都城城主了。”
司徒砚青说道。
“我?”
李跃忠脸上的表情一僵。
他想过许多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间,有些慌了。
他不怕被人利用,甚至他巴不得被许路和司徒砚青利用。
但现在,这是利用吗?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问题是,这个馅饼太大了,他怕会撑死啊。
李跃忠完全想不通,司徒砚青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你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行了,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跃忠苦着脸说道,“你真的不用试探我。
我和许少宫主认识很久了,大小姐你认识我,也很久了。
我李跃忠是什么人你们应该清楚。
我一定会用心办事,绝对不会耽误了你们的大事。
大小姐你真的不用试探我。”
李跃忠心慌啊。
他和江都城城主,距离十万八千里。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江都城城主啊。
他是善于抓住机会,但他更善于发现危险。
趋吉避凶,那几乎已经是融入他骨子里的本事。
正是靠着这一个天赋,他才能从一介百姓,成了江都城总捕头。
现在,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我试探你干什么?”
司徒砚青说道,“这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许路的意思。
现在我们信得过的,又最熟悉江都城情况的,而且还能和我们合作的人,就只有你了。
你来当这个代城主,最合适不过。
你不用担心镇不住场面,我们六十五号工坊会全力支持你的。”
“我真不行啊。”
李跃忠苦笑道,“我以前只是个捕头,我从来没有做过管理一方的事情啊。”
他本来还想说,江都城城主之位,是要有朝廷任命的。
不过想想,人家现在明摆着是强占了江都城,哪里会管什么朝廷的命令。
再说了,如果许路他们真的能够夺回天宫的权力,到时候,他们支持谁当江都城城主,朝廷也不会驳他的面子。
换句话说,许路,是真的能够扶持自己当城主的。
问题在于,许路能不能夺回天宫的权力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有很大的可能,会输给天宫那些家族。
如果许路输了,自己这个他扶持起来的傀儡,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如果自己答应当这个城主,自己就算是彻底被绑在许路的战车上了。
这并不符合自己左右逢源的原则。
这样做,自己就彻底得罪了天宫那些家族啊。
“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司徒砚青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当江都城的代城主,或者我现在就斩了你,你选一个吧。”
司徒砚青手握剑柄,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大小姐,我和许少宫主有交情——”
李跃忠弱弱地说道。
“你觉得,我杀了你,他会为你报仇吗?”
司徒砚青说道。
李跃忠:“……”
那怎么可能?
一个是许路心仪的女人,一个是略有交情的路人,谁更重要,不言而喻啊。
“大小姐,真的要选吗?”
李跃忠苦着脸,他真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醒过来。
他就该一直装晕下去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装不下去,人家根本不会给他那个机会。
他现在终于明白,刚刚城主是什么感受。
他现在也巴不得自己一剑了结了自己。
只不过,他舍不得,也怕疼。
“你说呢?快着点,我没时间跟你浪费。”
司徒砚青不耐烦地说道。
“你要是真的不想当城主,我干脆送你上路,放心,我的剑很快,不会让你有什么痛苦的。”
司徒砚青说道。
我放心个屁!
李跃忠心中骂道。
人都死,有没有痛苦还重要吗?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这辈子还没活够呢,我还不想死呢。
“大小姐,我当城主可以,不过——”
李跃忠迟疑着,弱弱地开口道。
“没什么不过。”
司徒砚青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和许路都不会干涉你太多,只要你不胡作非为,江都城以后你说了算。
你只需要把六十五号工坊要的东西送过去就行了。”
李跃忠心中翻了个白眼。
他又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
司徒砚青说不干涉,就真的不干涉了?
他李跃忠要是真以为自己不是傀儡,是真正的江都城城主,那他李跃忠就真的傻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没有六十五号工坊的支持,别说别的了,但是江都城这些官吏,都能把他李跃忠吃得骨头都不剩。
偌大的江都城,士绅无数,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况且,江都城,还有一个渤海侯。
那才是江都城的“太上皇”!
他李跃忠,说白了,就是个傀儡,真正做主的人,肯定是许路。
这一点,他一清二楚。
当然,他其实也不介意当傀儡。
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他哪里敢奢望自己真的彻底掌握了江都城?
如果不是拒绝不了,鬼才愿意当这个城主呢。
他以前当总捕头,就挺好的!
“大小姐,六十五号工坊要什么东西?”
李跃忠小声问道。
对他来说,头等大事,就是伺候好六十五号工坊这尊大爷。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
“回头第五火荣会来和你对接。”
司徒砚青一挥手,这种琐事,她才不在意呢。
“对了,李跃忠,别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做那种鱼肉百姓的贪官,要不然,我肯定饶不了你。”
司徒砚青已经准备向外走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还有,我爹要是说些什么,能听的听,过分的,你可以不搭理他。”
“谨遵大小姐教诲。”
李跃忠恭敬地说道。
“大小姐留步,敢问渤海侯那边——”
李跃忠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不用你管。”
司徒砚青背对着他摆摆手,说道。
话音落,司徒砚青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李跃忠双腿一软,颤颤巍巍地走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长长叹了口气。
“想不到,我李跃忠,也有今天啊。”
他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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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外,司徒砚青忽然开口道,“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为什么又来了?”
“我这不是怕出什么意外吗?”
空气中泛起一片波澜,许路的身影凭空出现。
“如果不是我来了,你爹可要出事了。”
许路笑道。
刚刚正是他施展秘术,救下了司徒道盛。
司徒砚青翻了个白眼。
“我哪知道我爹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算了,不提了,你要跟我一起去见我舅舅吗?”
司徒砚青问道。
她舅舅渤海侯薛道直,是占领江都城的最后一个阻碍。
只有搞定了她舅舅,江都城,才算彻底地易主。
“来都来了,一起去吧。”
许路略一沉吟,开口说道,“而且,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和渤海侯聊一聊。”
“根据我的经验,我舅舅,根本不会跟你聊。”
司徒砚青说道,“他除了喝酒,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懒得管。”
“那也未必。”
许路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