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萧国地界,秋日里不见枫叶,一眼苍翠之处不见绯红,唯独今日不同,十里红妆,锣鼓震天,给天上流转的浮云都增添了颜色。
公主府里花团锦簇,楚照槿坐在镜前梳妆,一身嫁衣流光溢彩,同心髻缀金冠玉钗。
“殿下,崔副使那边有消息了。”蕊絮急匆匆赶回来,捧了一碗的水喝。
楚照槿顾不得画眉:“快说。”
蕊絮眉飞色舞:“说来也是奇了,崔副使他们收到消息赶到城外庄子上的时候,那些窜逃的余孽全都被人用麻袋蒙了吊起来,被人打得可惨了,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做好事不留姓名。”
楚照槿冷哼一声:“英雄好汉可不见得,阴险小人还差不多。”
顾衍的声音恍惚间在耳畔响起来,楚照槿顿时没了好气。
“殿下在说什么?”蕊絮道。
楚照槿拾起螺子黛轻轻描眉:“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
蕊絮依旧不明所以:“说起来,今日是殿下大婚的日子,可有得忙呢,殿下打听流寇的事做什么。”
楚照槿并未将实情和盘托出:“南溟流寇是我萧国一大祸患,便是前些日子已经清缴,也免不了有些逃窜的猫儿狗儿兴风作浪,前些日子的兴和楼死伤数百,若此害不除,则民心不稳,本宫怎能安心出嫁。”
“本宫的小寻果真是长大了。”萧王后从门外进来,“母后记得你之前明明不喜政事的,整日就知道上树掏鸟窝。”
楚照槿拉起萧王后的手,噘了噘嘴:“母后可不要取笑我,如今好了,南溟流寇最后的余孽已清,萧国靠海吃海,百姓终于能过上安生日子。”
萧王后点点头,眼里蓄着泪花:“你的意思,母后都知道,你愿意和亲远嫁萧国,其实也是为了打消大鄞的觊觎之心,只是……苦了你了。”
“女儿不苦的。”楚照槿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听闻小恭靖侯在大鄞可是万里挑一的郎君。”
萧王后点点头:“母后也盼你二人琴瑟和鸣。夫妻之间贵在坦诚相待,亦在相互容忍,有什么事,二人好好商量,莫要因小事生出嫌隙来。”
“女儿省得了。”楚照槿正色道,“我如今和亲只能解萧国一时之患,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若不想一直受制于人,让今后的楚姓女儿远嫁别国,除国富外尚要兵强,秣马厉兵,以勤远略才是。”
“你小姑姑要出嫁了还想着你呢。”成泽兰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走进来,“你王兄近来已经在准备此时了,殿下不必担心。”
“王嫂来了。”楚照槿伸出根指头逗小侄女玩儿,“小姑姑马上要走了,以后可不要忘记小姑姑啊。”
小侄女抓住楚照槿的手指头,乐呵呵地笑,两张小脸白嫩嫩红扑扑,活像颗小糯米圆子,一看便知长大后定是个机灵鬼。
楚照槿从首饰盒里拿出个小金锁,塞进小侄女的襁褓里。
成泽兰道:“今日你出嫁,怎么送玥儿东西。”
楚照槿笑了笑:“如今一走,不知何时能再回来看看,也不能看着玥儿长大,唯盼她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成泽兰捏起玥儿的手摇了摇:“那我们也祝小姑姑与小姑父蜜胜糖甜。”
楚照槿压下鼻尖的酸意,上一世她是没有等到这个小侄女出世的,成泽兰那时怀胎八月,亦死于那场战乱之下,惨绝人寰,一尸两命。
她看着小侄女在成泽兰怀里笑得高兴,楚照槿心里也高兴,原本对于婚姻大事的担忧和惧怕全然烟消云散,转而是对命运的感激。
一切都重来了,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萧王后取下朝珠璎珞给楚照槿戴上:“这是送给我们小寻的,这串朝珠当年是我的陪嫁,现在母后把它给你。”
“多谢母后。”楚照槿握着萧王后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殿下,我们走吧,别误了吉时。”操持婚事的嬷嬷道。
楚照槿拿起团扇:“母后王嫂,小寻走了。”
萧王后转过身去,抹去脸上的泪:“好孩子,走吧,母后和父王都在前厅等你。”
一通繁杂的婚仪,给萧王萧王后敬完茶汤后,楚照槿被人簇拥着出门。
“鄞萧成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喜娘唱道。
萧王不舍地拍了拍楚照槿的手:“记得给父王写信,就算嫁去了大鄞,我们小寻还是父王的女儿,萧国的公主。”
一贯严肃的世子在此时偷偷转过了身抹泪:“小寻日后若是受了那小恭靖侯的欺负,不必忍着,王兄领了人打过去,把我妹妹抢回来。”
成泽兰轻打了他一下:“不会说点好听的。”
楚佑被妻子教训了,抱着女儿往后缩了缩,朝妻子认错般地扯了扯唇角。
“那王兄说话算话了。”楚照槿莞尔,抹去脸上的泪。
踩在柔软的毡垫上,触感轻飘飘的,脚下的力气着不到实处,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上一世在大鄞的经历于她而言是一辈子的梦魇。
她在那里受尽了一生所有的苦楚,满腹周旋算计,终归大仇未报,一杯鸩酒入口,最后惨死在大鄞狱中。
这一世,她又要离开萧国,踏上去大鄞的路,便是亲人犹在,香车宝马相送,却仍旧无法预见未来的命运。
殊不知是不是重蹈覆辙,竹篮打水一场空。
脑海里浮现出一人模糊不清的轮廓,所属是她的未来夫君——小恭靖侯。
上一世她困于深宫之中,未曾见过这位小恭靖侯,倒是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言。
他姓庄,叫庄衍怀。
传言说他人品贵重,秉性孤高,能文能武,又天赋异禀,十八岁便中了状元,父母有从龙之功,姨母又是当朝皇后,自小颇得皇帝青眼。
他九岁时,老恭靖侯和侯夫人率领冷甲军前往朔州,抵御匈奴来犯,许是天妒英豪,两万冷甲殉国于朔州临壁关。
人们没有找到老恭靖侯和侯夫人的尸骨,许是早在战场的烈火中化作了一捧灰烬。
那时候年仅九岁的庄衍怀,在灵堂上脱下了孝衣,撤掉了老恭靖侯和侯夫人的牌位,说他相信阿爹阿娘没有死。
一日不见他们的尸骨,他便等一日。
庄衍怀十三岁生辰后,便袭了老恭靖侯的爵位,因着庄衍怀年纪尚轻,便唤他作小恭靖侯。
成了小恭靖侯的庄衍怀,便是长安城内所有小娘子想嫁的人。
甚至有了“不嫁天上美仙君,思慕侯府状元郎”这样的话。
回忆里关于庄衍怀的一切,都和他的轮廓一样,在她心里像雾一样淡。
对于这位不曾谋面的未来夫君,她从未对他有任何真切的感受,只觉前路难以捉摸,看不清也想不透。
最后在公主府的震天锣鼓中,心中的一切所思所想渐渐归于平静。
公主府外公主出降引得万人空巷,人人皆伸头张望。
街巷尽头,簇拥的人群纷纷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锣鼓和欢呼声中渐渐清晰,终于在楚照槿面前停下来。
来人正是一位红衣郎君,银鞍白马,朗若星辰,形态慵懒又潇洒,骄傲又肆意。
“顾衍,你只是作为大鄞使臣,代小恭靖侯来迎亲,又不是你成婚,穿得这般扎眼有失体统。”大鄞使君低声朝顾衍喝道。
顾衍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拉绳下马,看着楚照槿,面具之下眸光潋滟,长眉微挑。
“梧桐已植,唯盼凤栖。”顾衍唇畔扬笑,“臣使恭迎殿下出降大鄞。”
四周有人底呼:“竟有戴着面具还如此俊俏的郎君,在远处一身红衣看得不真切,错认成了婚服,还以为是我萧国驸马,未曾想迎亲的大鄞使臣。”
楚照槿已然生得绰约绝色,平日的宫装装扮大多娇嫩,今日得见一身红妆,八珠镶嵌的凤冠华丽雍容,给她俏丽的容貌添了媚色。
感受到顾衍视线灼灼,她把团扇往面前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