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
第二天，早早起来吃了自助餐早饭，大家又跟着丁晴珊去会场。
路上曲银灯旁敲侧击问了，果然皮皮丶小栋丶李婷住的都是非套间的大床房，独她一个人是特例。
丁晴珊当然知道20楼的房型，也知道她俩临时换去了19楼，但并没多说什么。
大会的整体流程跟北京场差不了太多，不过在嘉宾方面有所变动，因为是当地产业，请了更多当地区政府丶市政府丶酒协丶工商会的领导和名流，另外几名一线员工也被选为工人代表上台发言。
其中研发组的代表，就是前天晚上在电梯里撞见的“程工”。他上台的时候，曲银灯和丁晴珊都朝对方看了一眼，只不过丁晴珊很快转开了头。
芮楠作为嘉宾坐在第二排，时不时跟徐健耳语几句。
徐健果然是香饽饽，就连第一排的领导们都主动来跟他打招呼。明晃晃的阶级分明的名利场，就连芮楠和李总都只能在旁边陪笑。
中途芮楠跟徐健一起出来抽烟，正好碰见曲银灯在外面打电话。离得有点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徐健看看她，再看看芮楠：“你这是真下功夫了，给她拉这么大的活儿。”
芮楠笑笑没说话，吐了一口烟圈。
“女人给钱哄哄就行了，”徐健一脸可惜地摇头，搭上他的肩，“要真打算结婚，你也长点心。”
“我那点钱放到你家都不够看的，你老人家就别替我操心啦！哈哈……”芮楠点头，“我心里有数，放心。”
徐健勾起唇角，把最后一截烟头按灭：“也是，你脑瓜子灵，我老爹还总说你有志气丶有拼劲，不像我，天天啃老……”
“叔叔那是擡举我呢。”芮楠拍拍他，“你先进，我一会儿回去。”
徐健点点头，拿出口腔清新剂来喷了喷，转身回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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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银灯是在跟玉姐打电话。
“……你先不去广州了，尽早把机票改签下。”
“怎么了姐？”
“有个急事，你先回来再说。”
“那广州那边怎么办？”
“下周二让山猫飞广州帮忙，你别担心了。”玉姐仿佛也有心事，“剩下的先不多说了，等你回来。”
曲银灯有些莫名其妙，猜测会不会是因为颜嘉恒和霍思年的事情。
玉姐一直很疼爱颜嘉恒，有时过年过节颜嘉恒不回家，就会去她家。她两个孩子都跟颜嘉恒很熟，以前luna在的时候，她们和商务部的两个同事经常一起出去玩，有一个专门的小圈子，很偶尔才会叫上曲银灯。
“打完电话了？”芮楠看她楞在原地，上前来问。
“啊，对。”她点头，“你怎么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
她说：“明天我直接飞回北京了。”
芮楠皱眉：“不是去广州？”
“本来说去广州，下午的航班，能一起吃完午饭再走。北京的话我得上午出发了，吃不了了。”
芮楠要顺道跟徐健去一趟成都，本来也不同路。
“没事，那就回北京再见。”他忍不住擡手拍了拍她发顶，“今晚你先睡，我估计会很晚，提前跟你说晚安。”
这话说得有点歧义，曲银灯顿了片刻才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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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北京场，茅台镇这一场大会更是办得盛况空前。
因为有领导要早走，第一部分发言结束之后，李老板便招呼大家上台合影。台上乌泱泱站了大几十号人，曲银灯帮着摄影师喊号子，皮皮丶小栋在台上帮着给大家调位置。厂子里员工多，今天没排班的都出来看了，就连过道都站满了，气氛极其热烈。
结束后，领导们前呼后拥去聚餐，工厂员工也安排了“家宴”，就在厂里食堂。
丁晴珊安排好所有需要发布的内容之后，带着曲银灯几个到镇上去吃苍蝇摊，绘声绘色给她们讲述当年茅台厂的起源。
“……原本是几家老烧坊的，最后合并成了国营茅台厂，结果现在这些相关的后人们又都陆续把品牌办起来了，王茅丶赖茅丶成义烧坊……口味也是龙蛇混杂。‘茅台镇酒’的口碑越来越差，就是因为那些打着‘镇酒’旗号的小酒厂，扰乱市场丶胡作非为丶以次充好丶滥竽充数……”
她有点喝大了，拉着李婷开始说胡话。
皮皮和小栋坐在一旁，毫不避忌地说着霍思年：“真走了啊？”
李婷看了看曲银灯，咳了一声，随后俩人才压低了点声音。
曲银灯要早起赶北京的飞机就先撤了，没想到丁晴珊也起身嚷嚷着：“我也回北京！”
俩人便约了第二天早上去机场的车，定了时间在楼下碰头。曲银灯怕她喝多忘了，丁晴珊狡黠一笑，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忘不了，放心吧。”她挽着曲银灯一起回去，“拿什么……你男朋友不跟你一起？她说的是芮楠。
“嗯，他先不回北京。”曲银灯含含糊糊应道。
“我跟你说个事……”她神秘又谨慎地凑过来，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个徐总也住19楼……你不知道吧，他带了个女的……”
“啊？”曲银灯诧异。
“真的……”丁晴珊先前的醉意已经不见了七八分，“派给他的司机是我三舅，那天来的时候，三舅亲口说他先接了一男一女给送到酒店，后来又去接的你男朋友。”
曲银灯脑子已经开始高速运转了。
“那女孩这两天就一直在房间没出来过，吃的喝的都是服务员送上楼的，没想到吧？”丁晴珊对她笑了笑，眼里似乎有别的意味。
曲银灯很快明白过来，她是在“点醒”自己。她以为她跟芮楠是情侣关系，所以提醒她，芮楠也知道这件事。
“我刚开始听三舅说，还以为是他老婆……结果……后来听说他有老婆丶孩子……”丁晴珊叹气，“咱也不懂，那男的是有钱，可也有家庭啊，好端端的干嘛去给人当小三呢？”
曲银灯摇头：“不懂。”
“是吧，”丁晴珊像是在自说自话，“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吧。”
“李总也这样？”曲银灯挑眉。
丁晴珊一楞，干笑几声：“那我没撞见过。”
只是没有撞见过而已。
曲银灯淡然一笑，别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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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落地北京之后，曲银灯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公司。见她回来，玉姐立刻叫了颜嘉恒一起进办公室。
“今年元旦可能休不了了。”一开口，她就炸了个雷。
“啊？”看样子颜嘉恒也不知道，“啥啊？”
“一个独立设计师的服装品牌，元旦当天在北京饭店举办‘春夏新品发布会’，2号在798有一场百万粉丝的达人直播。我们的重心是发布会，但老板的意思是直播也得去跟。”
颜嘉恒懂了：“又是老板的活儿？”
“嗯哼。”玉姐点头，“老板朋友，自创品牌吧。衣服价格不便宜，实体店在skp，应该属於那种……设计师集合店。”
“那我知道。”颜嘉恒恍然大悟，“没2000，一个背心都买不来。”
三人都笑起来。
“紧急把曲曲叫回来，是因为对方大后天有一场杂志艺人拍摄，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去全程跟一下，不光熟悉品牌本身，也认认人。可能跟以前做过的时装周有点差别，新的东西丶没接触过的东西，要快速学习掌握。”
“没问题。”“好的。”
“曲曲，这次去贵州怎么样？”说完正经事，玉姐问。
曲银灯瘪嘴摇头：“以前口嗨实在不行去厂子里拧螺丝，这次看完……我还是好好上班吧。”
“咋回事啊？”颜嘉恒好奇，“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请讲。”
曲银灯把李老板和程工的事说了，又把其馀一些见闻简单讲了讲。
颜嘉恒不屑：“哼，老男人都是这样，越不行越爱乱搞。”
玉姐取笑她：“你怎么这么了解？”
“网上这种事多了……”颜嘉恒顺嘴讲起了自己知道的一些轶闻。
从办公室出来，曲银灯才在座位上松了口气。
颜嘉恒靠在椅子上，瞥了一眼霍思年空出来的工位：“小霍今早办了离职手续了，没跟你说呢吧？”
曲银灯刚要摇头，拿起手机就看见霍思年一小时前发来了一条消息，於是改口道：“真快，欸……累死了。”
“也是，你快回去吧。等确定好拍摄日期，我再单独告诉你。”
公司虽然离家近，但她带着箱子，还是打了个车。
她在电梯里看霍思年的消息，只有一句：“曲曲姐，上次你说那个富二代送的包，你背过吗？”
“没。”
“为什么？”
她很喜欢霍思年，也猜到了她今天来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上次说送不准确，应该说是自以为是的施舍。——我不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霍思年才回她：“明白了，谢谢姐。感谢几个月来的帮助，也希望你今后一切顺利丶快快乐乐！”
老房子没电梯，行李箱不算轻，只能一层一层拎上去。曲银灯刚把衣服放进洗衣机，芮楠便来了电话。
“到家了吗？”
“嗯，你落地了？”
“刚到成都，跟徐健一起去见几个朋友，估计也就住一两天。”
“你跟徐健……”她斟酌用词，“关系挺亲近的。”
电话那头传来芮楠一声轻笑：“对，我算是她们夫妻的……介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