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炳之所以劝蔡九独吞功劳,是因为他对武直画的大饼,兴趣不大。
一个皇城司指挥使,带你去京城,最多也就是给个小官。
蔡九就不一样了,他爹是蔡京啊!把这位爷哄好了,就在本地给个有实权的肥差,谁还愿意去做京官啊?
可蔡九还是觉得不妥,“你想想,为何这首童谣传到你我耳中,宋江恰巧就题下反诗?”
“为何他一早就让我们注意宋江的一举一动?”
黄文炳也想明白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宋江是和武直串通好,以身做饵?”
蔡九点点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啊。”
“先拿了宋江,先打个半死。到时候就算武指挥使问起来,我们就推说不知,他能奈我何?”黄文炳继续蛊惑道。
看着蔡九仍然犹疑不决,黄文炳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大人,机不可失,时不我待。这等功劳,独享岂不美哉?”
蔡九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来人,传牢城营节级戴宗来见!”
如果你周末的时候,红酒准备了,套也买好了,姑娘也约好了。
领导喊你加班,你什么心情?
那个感觉戴宗此刻体会到了,只想骂娘。
他今日休沐,正在睡回笼觉,打算睡到中午起床,叫上宋江和李逵,一块儿喝点。
笃笃笃!敲门声惊醒了他的美梦!
“谁啊?”
“戴宗,知府大人传你,速速前去,不得耽误。”
虽然很气愤,很无奈,但还是得起床。
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何况蔡九大他好几级!
戴宗慢悠悠来到公堂前,拜了知府大人。
“大人,不知何事传唤下官?”
蔡九冷眼看了看戴宗,对他这个速度很不满意,“牢城里可有一个叫宋江的囚徒?”
戴宗装作回忆状,心里却在暗想,知府大人无缘无故问起宋江哥哥做什么?
“回大人,好像是有个叫宋江的。”
“此贼大逆不道,竟然在浔阳楼上,题写反诗,想必谋反之心蓄谋已久!你速速差人将他拿来,本官要审问他还有多少同党,准备何事起事!”
戴宗暗叫一声苦也,但却丝毫不敢怠慢,马上点了几个人。
“你们拿齐家伙,牢城营门口集合,我跑得快,先去门口堵住以免有人报信让他跑了。”
待几个公差都去找绳索,戴宗使出他的神行法,急急忙忙赶到牢城营,把宋江从床上揪起来。
“贤弟,你这是作甚?”宋江不明所以。
戴宗忙问,“哥哥,你可曾去过浔阳楼?”
“去过,那酒真不错,难怪东坡先生在此题字。”
戴宗又问道∶“哥哥,你可曾在那楼上写下什么东西?”
宋江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
“酒后胡乱写了几句,确实想不起来了。不过我最后落款了,郓城宋江!”
戴宗心想你要是不落款,哪来这么多事。
“哥哥诶,大祸临头了!”
宋江此时有些禁不住吓,急忙问道∶“何故如此惊慌?”
戴宗长叹一声,“有人抄了你那写的字,去知府面前告你谋反,此时来抓你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宋江瞬间面如土色,惶惶不知所措。
戴宗见状,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宋江连连称好,就出去照办去了。
戴宗也出来牢城营门口,等那些公差。
一起进门来时,却找不到宋江。
戴宗说道∶“不可能不见了,我一直守在门口,不曾有人出去,都散开找找,肯定躲在哪里去了。”
众人都四下寻找宋江,不多时就听见有人喊,“在这里,在这里,这厮躲在茅房里呢!”
人群都围上去时,却都皱着眉连连摇头。
“惊雷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玄真火焰九天玄剑惊天变,乌云那驰骋沙场呼啸烟雨顿,多情自古空余恨手持弯月刃。高分好评的各位看官尺寸都涨三寸半……”
只见宋江在地上滚来滚去,满脸都是奥利给,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厮,莫不是失心疯了?”有个公差说道。
戴宗一边用袖子遮住口鼻,心道大哥是真豁的出去啊,了不起!
“要我说啊,都疯了拿去又能问出什么来?不如我们先去问了大人,倘若疯了也要,那再来计较。”
留下两个人看守,剩下人回去禀明蔡九,说宋江疯了。
黄文炳却一眼看穿了宋江的把戏,“他前日在浔阳楼写诗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今日就疯了?”
“其中必定有诈,你们将他拿来就是,我自有办法让他招认。”
这几个公差只好又回头来拿宋江,思来想去都嫌脏。
只好从牢城里找了两个死囚,把宋江抬起来装在一个箩筐里,抬到了公堂上。
闻着这股味,蔡九直摇头。
黄文炳立功心切,忍住恶臭,在宋江身边蹲下来。
“我知道你是装疯卖傻,你若是老实交代同党,或可免去皮肉之苦,否则你这身板,可扛不住几十杀威棒。”
宋江也不搭理他,嘴里仍是念叨着,“高分好评的看官,尺寸都涨三寸半……”
黄文炳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来人,泼水洗去他身上脏污,打他五十大板!”
这一顿棍子下去,直打得宋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戴宗虽然看着心急如焚,却又帮不上忙。
宋江哪里挨过这么毒的打,清风寨刘高打他,没打几棍子就被武直叫停了。
郓城县宣判的时候,那二十脊杖,因为行贿躲了过去。
起初宋江还能抗,嘴里胡言乱语什么紫金锤,一寸半。
到后来实在扛不住了,大喊∶“我招,我招!”
黄文炳又一次蹲下身问他,“说吧,都有哪些同党,准备于何时何地起事?”
“我要见武直,武大人!”宋江此刻想起来,武直也在江州。
黄文炳心想,果然所料不差,宋江跟武直是在做局。
“武大人,此刻不在江州,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就招认了吧!”
此刻黄文炳虽然蹲在地下,可宋江眼里的他却高高在上,仿佛在凝视一只蝼蚁。
宋江心想,若是武直在此,哪怕是与魔鬼做交易,也能保住性命。
可如今,只能任人宰割了。想不到我宋江,死在此地!
万念俱灰之下,也罢,招了吧,爱咋咋地,少挨顿打也好。
“宋江酒后失德,误写反诗,没有同党,也没有反叛之心。”
好嘞,签字画押,按手印,齐活!
那张宋江一眼都不曾看的供状上,写了许多的名字。
而戴宗,在宋江受不了打,选择招供的时候,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