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侍女还是第一次遇见两位客人争夺一件高昂首饰的情况,略有些迟疑。
她看着红衣女子,十分为难:“可是这位小姐已经先要了……”
那红衣女子一听侍女这么说,直接瞪了她一眼。
“你是新来的吧,知不知道我是谁!?”
红衣女子身后的丫鬟也立刻站出来,指着玉满堂的侍女骂到。
“我家小姐可是伯爵府千金,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给我家小姐包起来!”
侍女被这主仆俩一唱一和吓的不轻,看向桑枝枝的眼神里带着恳求。
比起这暴脾气的小姐,声音娇软的桑枝枝显然更好说话一些。
桑枝枝看那红衣女子本就有些面熟,听道她是伯爵府家的小姐,便稍微有了些印象。
伯爵府梁家的嫡女——梁嘉卉。
前几日长公主的宴会上,第一个做完咏梅诗得了长公主夸奖的便是她。
当时梁嘉卉很是得意。
再看看现在这情况,桑枝枝知道,这梁嘉卉大约是个爱出风头的。
只是桑枝枝看着娇软,骨子里却也是有些执拗的。
你若是好好同我商议,那我说不定还会让给你。
但你若是硬抢,我偏偏不能遂了你的愿。
桑枝枝没看梁嘉卉,带着面纱的脸颊转向玉满堂的侍女,压着声音道:“给我包起来。”
那侍女还没说什么呢,梁嘉卉已经火起来。
“你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我伯爵府要买的东西你也敢抢!你是谁家的,我在京城怎么没见过你,还带着面纱,鬼鬼祟祟!”
梁嘉卉上下打量着桑枝枝,继续冷哼道:“太子殿下的生辰快到了,这可是要给他做贺礼的,你也敢同我抢?”
听到太子两个字,桑枝枝眉头微皱。
而梁嘉卉对她这表情变化则很满意。
“哼,知道自己不配抢便老老实实给我站一边去,还不给我包起来!”
侍女以为这场闹剧会就此落幕。
获胜的自然是伯爵府的小姐。
但此时一个声音响起,不紧不慢却冷的彻骨。
“伯爵府?好大的官威。”
谢怀卿不知何时来了。
他行走间衣角微动,面无表情,一双眼冷冷看向梁嘉卉。
梁嘉卉愣在原地。
她偶尔会进出皇宫,自然是认识谢怀卿的。
而且前几日长公主府的宴会上,谢怀卿也有到场。
看着谢怀卿一步步走到戴着面纱的桑枝枝面前,还抬手为桑枝枝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梁嘉卉如同见鬼一般。
梁嘉卉尖叫一声:“你!你们!恶心死了!”
梁嘉卉指尖在桑枝枝和谢怀卿眼前颤抖,表情死了亲爹一般难堪。
“你们简直无耻下流!我说你这骚货怎么打扮的如此华贵,我却没在京城见过,原来是和这大太监做这恶心人的买卖……”
只是梁嘉卉还没叫完,已经被谢怀卿一巴掌打的歪头歪脑。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玉满堂二楼,连着楼下似乎都寂静了。
梁嘉卉捂着脸,表情不敢置信。
一丝温热顺着她嘴角流下。
是血。
“你!”
梁嘉卉刚说了一个字,谢怀卿看死人般的眼神便落在她身上。
谢怀卿似是随意道:“每说错一个字,我便拔你一颗牙。”
谢怀卿的手沾了无数人名,他说这话没人会怀疑。
此时楼梯处传来咚咚的响声,似乎是有人在疾跑上楼。
很快,梁嘉卉嫡亲哥哥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处。
“嘉卉!”
梁嘉墨看见自己妹妹捂着脸半瘫在地上,忙上前扶起。
“嘉卉,你怎么了!?”
梁嘉墨看见自己妹妹脸上的巴掌印和嘴角的鲜血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这个妹妹向来骄纵,但因为家中是伯爵侯府,万事有家里给她兜着,何时被人打成这样过?
梁嘉墨抬头看向谢怀卿,正想让谢怀卿给自己一个解释,却发现谢怀卿身侧站着个女子。
那女子几乎从头到脚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杏眼。
只是那双漂亮眼睛的主人似乎受了委屈,微微泛红,好似随时能落下泪珠一般。
梁嘉墨身为男子,懂得只比他妹妹多不比他妹妹少,很快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梁嘉卉见有人给自己撑腰了,眼泪立刻哗啦啦的流。
“哥,你可要给我做主!”
看到自己妹妹被一巴掌扇成这样,梁嘉墨自然是不满的。
梁嘉墨道:“谢督公,为了一个女子将我妹妹打成这样,是否有些不合适了?”
然而让梁嘉墨难堪的是,谢怀卿并没有因为他是伯爵府嫡子便卖他几分面子。
“你应该庆幸她是个女子,否则你现在看见的,就不止一个巴掌印了。”
“你!”梁嘉墨从小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哪里被人这么怼过?
更何况怼他的人,还是他十分厌恶的太监。
梁嘉墨继续道:“谢督公,你敢做,为什么我妹妹不敢说?我——”
只是他话还没讲完,便说不下去了。
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谢怀卿的手正死死卡在他脖子上。
谢怀卿明明面无表情,看着却杀气腾腾。
“梁公子,你与令妹看见千岁大人不跪拜行礼也就罢了,还敢当着我的面羞辱我的女人?”
“你以为我谢怀卿是吃素的?”
谢怀卿手掌一点点握紧,梁嘉墨呼吸明显困难起来。
“哥!你放开我哥!放开!”
梁嘉卉冲上来用尽全部力气,还是不能掰开谢怀卿的手。
桑枝枝也有些急了。
她不愿意看到谢怀卿为了她当街杀人。
桑枝枝连忙去扯谢怀卿的衣袖,小声道:“你快放开,别真闹出人命来!”
谢怀卿看了一眼桑枝枝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手。
梁嘉墨能重新呼吸后,立刻疯狂咳嗽。
“咳,咳咳!!!谢,谢怀卿…我要去圣上面前告你谋杀!”
梁嘉墨咳的像是要散架,谢怀卿看的眉头皱起。
谢怀卿用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自己每根手指,然后随意将手帕丢在梁嘉墨身上。
“随你。”
说着,谢怀卿带着桑枝枝往楼梯口走去。
走到楼梯时,谢怀卿冲已经吓傻的侍女勾勾手。
侍女额头顿时冒出一层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千岁大人饶命!千岁大人饶命!”
谢怀卿没理会她,只是指了指桑枝枝看上的那套发冠。
“那套发冠,包起来。还有三楼所有的首饰,都送到千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