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被女子开口的话惊到。
“口出狂言......”有人用不算小的声音议论,也算是做给皇帝看的。
上位者表明态度之前,先不痛不痒地评价几句试探。
视线看过去,只见皇后脸上依旧挂着笑,但看起来明显不似刚刚一般和善。
皇帝倒是很高兴,还传一开始发言的使者上前。
“敕玻王诚心一片,公主可留在宫中住下。”这便是回答刚刚公主的‘请求’了。
使者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刚刚议论那些人也立马变了嘴脸。
刚刚还有些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随后就是皇后提起小皇子百日,又是众人起身祝贺。
苏棠看着觉得仿佛看到了刷到过的职场剧,果然打工人在哪儿都苦。
感慨着,又喝了一杯。
“你不能再喝了。”魏安皱眉。
苏棠不以为然,继续给自己倒酒:“还好吧,我真没什么感觉。”
只觉得酸酸甜甜,古代的酒度数还真是......
“再来一杯!”苏棠被宫女搀扶出去的时候都还举着酒杯不撒手。
魏安在后面走着,一脸恨铁不成钢。
本来他带苏棠来宴会是因为那些官员总问自己:‘王妃怎么不来?’问得心烦,现在好了,没人问是真的,背后议论会变得更多也是真的。
“你拿着令牌先带王妃出去,实在不行就传轿,别让她胡闹。”魏安吩咐着,就要往回走。
“王爷,要等您吗?”陈甫问。
魏安下意识就想答不用,以往他也是让人随便安排车马自己回府,但想到苏棠醉成这样,还是点头,又朝扶着苏棠的宫女吩咐:“你们待会儿先留下一个人照看王妃。”
“是。”
吩咐妥当,魏安往养心殿赶。
皇帝已经在等他,见魏安行礼却是不言语。
魏安低头半跪桌前,一旁的总管太监瞄着,也不敢把头抬起,悄悄退下。
养心殿内只剩君臣二人,沉默许久后,一本奏折被丢在魏安面前。
“安王殿下,光跪着有什么用,且看看自己办的差事罢。”
言罢,魏安捡起奏折起身。
打开一看,是写魏安为了结案,严刑逼供害人致死。
参魏安的这个官员曾和李司华有来往,但不算密切,曾经查案他堪堪躲过,也不知眼下是从哪儿借的胆子敢触霉头。
“陛下,关押李司华臣十分小心。”
“小心?那这消息别人又如何知道,安王,你御下无能啊!”皇帝冷笑道,“眼下朝堂中,可多的是人盯着你的位置。”
魏安不语,只是看着奏折最末写的名字。
皇帝上位之初朝堂不稳,周旋多年已成三派相互制衡,一派忠于皇帝,一派则是以高丞相为首的老官,自称纯臣忠于皇权。
最后便是魏安,他早受封赏,御史台都来去自如,办案不计后果,曾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试图行贿,帖子上午送到,下午他就带头把那官员查了个底朝天。
在朝堂上更是不留情面,敢当面直言。
人人都疑惑老安王那般谦和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后代,也人人都怕他。
魏安本人没做过什么,无非是公事公办,不惧生杀,饶是皇亲国戚他也敢上门去抓,不通人情像个疯子。
皇帝当众也说也拿他无可奈何,常言老安王于皇家有恩,他的子女自然要多加照拂,若是还有人不满,便要说出魏安到底有何错处。
错处?魏安就差睡在牢里,那么多年除了与王妃不合出了名外,谁能抓到什么错处。
但夫妻不合乃是家事,总不好拿这个参奏。
所以面对眼下不知哪里来的风声,铤而走险也要试一把。
魏安记下这个名字,想着空了从他入手,这人是个小官,应当是被人推出来当枪使了。
“陛下,有心之人无处可防。”
“那朕要你何用!”
茶盏碎在魏安身边,天威不可冒犯,他再次跪下。
书桌旁的的烛火摇曳,照着的某道人影也开始晃动。
“臣无能。”魏安躬身,以头点地,没人能想到,他也是为皇帝效忠的。
朝堂之事错综复杂,若只是两派相争,双双都保持水平最难抓到把柄,所以皇帝往池子里丢了一颗石子。
那颗石子便是魏安。
让敌人分心,让自己人也乱阵脚,是抓人把柄排除异己的好手段。
但李司华自焚一事让当年原本能连根拔起的贪污案只能模糊结果,结果眼下人没死不说,还又引起了新的大案。
若是此事消息泄露,指不定丞相一党会作何动作。
皇帝其实知道光指责魏安是不起作用的,但他有气总要找地方撒。
见眼前人卑微至极畏惧皇权的模样,皇帝心中的烦躁总算和缓了许多。
“陛下。”恰逢此时,魏安开口,“他们就算知道,得不到证据,也只是口说无凭而已。”
“臣之后会更为谨慎。”
一如皇帝所愿,魏安更加卑微。
皇帝看着,嘲讽一笑,话锋一转:“敕玻使臣在皇城的动向,查过吗?”
这不归魏安管,但皇帝的命令他不能违抗:“臣会查明。”
“两日为期。”
“是。”
魏安出养心殿时,敬事房的人刚好在外面候着。
“安王殿下。”两位总管公公都笑着问安。
刚刚皇帝在里面摔了茶盏外面可是听到了,安王有名声在外,若是不巧触了霉头,只怕有得好受。
“嗯。”魏安扫了眼敬事房总管身后小太监端着的三碟木托,多问了一句,“陛下近日少去后宫吗?”
近日皇帝深夜还在御书房接见大臣,这算不得什么秘密,总管便应了是,又怕被觉敷衍,添上一句:“但眼下敕玻公主入宫,许会好些。”
魏安闻言还想说什么,已经开口又觉得不合身份,干脆也不多说了,慢步离开。
身后两位总管公公对视一眼,皆是疑惑,但里面突然传召,二人立马各司其职。
御书房外魏安独自走着,原本应该有人来送,被他回绝了。
皇宫中先前热闹的宴会氛围已全然消失,恰逢月亮被云遮住,远处换班的侍卫人影都模糊了许多。
魏安木然走着,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也只有在这时,才能保持脑中清明。
面对皇帝的嘴脸他已经不会心有不甘,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选择。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魏安愕然,扭头看去。
空无一人的长廊,只能看见尽头御书房的微光。
愣神之后他自嘲一笑。
那叹息来自不受控制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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