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袁绍谈判使团到达冀州！
等到高干暗中率兵离去后，易小川在黄河沿岸又巡视数日，而后终于返程。
因为与赵王刘羽约定的交涉日期即将到来了。而易小川身为特使，将代表袁绍前往冀州渤海交涉。
这一次的使团代表，正是由易小川主导。他统率着渤海水师，浩浩荡荡的向着渤海郡而去。
易小川代表青州牧袁绍，与赵王刘羽交换人质——袁谭、袁尚和袁绍部将。交换的筹码，则是拥有近千艘大大小小战舰的渤海水师！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当渤海水师出现在渤海湾的时候，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这是三世纪的航母舰队！
易小川站在五层楼船舰首甲板之上，望着前方波涛汹涌，浪涛翻滚的大海，似乎连神秘未知的海洋，都难以阻挡这艘巨舰遨游前行，这就是当前的“航空母舰”！
像这种巨舰，渤海水师高达十多艘，呈三角之势处于领航地位，每艘最高可容纳三千多人作战，可供战马在战舰上驰骋。
巨舰后是战舰、蒙冲、先登等中型舰船数百艘拱卫，哨探巡逻的快船游艇、赤马舟等小型舰船数百艘巡弋两翼。其余离开渤海前夺走的渔船数百艘在尾翼。
光是开动这支舰队，就调配了四五万的兵力。
北方将士多是不擅长水性，以骑兵为主。袁绍为了这一支渤海水师耗费的心力，绝对是超乎想像的！
也得益于袁绍出身豫州汝南袁氏，那里地处淮河水系，水网密布。这才明白水师的重要性，以及水路运输的便捷性。力排众议发展。
若是换成其他北方诸侯，根本没有这种前瞻性，与其耗费钱粮无数发展水师，还不如厉兵秣马，发展骑兵部队！
只是让易小川有些可惜的是，这支袁绍耗费数年、钱粮无数组建的渤海水师，如今怕是要交易给赵王刘羽。
北方战场水师优势不明显，但若是未来南下长江一带，这支渤海水师必将发挥奇效。并且水师上的水兵，也不会有不通水性的弱点。
原历史曹操之所以赤壁惨败，就是因为北方将士不擅长水性，不得已铁索连舟，最后被火烧赤壁！
但袁绍数年前就未雨绸缪，发展渤海水师。可见其前瞻性和战略眼光，无愧是曾经雄踞天下的大势力之一。
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要白白便宜赵王刘羽，易小川既是可惜，又是不甘心。他自然想要劝说袁绍，但他知道劝说无用，只会惹得袁绍生厌。
因为二子袁谭和袁尚，对袁绍而言比这支渤海水师更重要！虎毒不食子啊！
易小川没有劝说，只能主动请缨出使冀州，就是希望可以通过谈判，尽可能的留下大半渤海水师舰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全便宜了赵王！
这也是易小川设计“决堤之计”的原因之一，此举不仅可以水淹冀州，对赵王刘羽制造重大损失。也能震慑威胁赵王刘羽，为谈判占据上风！
“哒哒哒——”
这时有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来人是袁绍次子袁熙，靠近数米时就一拉缰绳，旋即翻身下马，疾步来到易小川身侧。
此次交涉使团除了易小川这位特使，还有次子袁熙，以及袁绍首席谋士荀谌。可见袁绍对这次人质交易的重视程度，也反向凸显他对二子的关念。
袁熙望着单手负于身后，正领略着大海壮丽的易小川。海风吹拂，让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但他面色未曾有丝毫波动，给人一种天崩地裂巍然不动的沉稳！
袁熙甚至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深邃和睿智，看到那种见证历史更替、王朝兴衰的沧桑感。这让袁熙心下有些崇拜，以及敬畏！
易先生统帅三军，虽然面对赵王大军围攻，连战连败。他们不得已之下都败退渤海，逃亡青州。军中已经颇有微词，连他父亲袁绍都心下不满。
但袁熙明白，这种失败，非人力所为，乃是大势所趋，错不在易先生。袁熙此次出使冀州，一来是袁绍暗中叮嘱他监视使团，二来也是向易先生亲身学习。
“二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易小川唤醒走神的袁熙，让他惊醒过来，赶紧递上一份名单，沉声说道：
“易先生，近段时间暗中对冀州通风报信者，皆在此列！其中数人很有可能是赵王手下锦衣卫密探，父亲已经暗中派人监视。只是让吾没有想到的是，其中会有审配等高层！”
“决堤黄河，水淹冀州，审配等河北出身的将领谋臣，自然是无法接受，倒是可以理解！”易小川面无表情的接过名单扫了一眼。
决堤黄河，水淹冀州。易小川堂而皇之提出，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因为这就是易小川故意而为，成功固然最好，失败也无所谓，反而可以借此测试军心！
如今他们从渤海逃离，那么袁绍阵营中的冀州派系，到底会不会心有异心？不少将领谋臣都曾是冀州出身，他们会不会与家族有所联系？借此出卖袁营重要军情？
虽然冀州派系力量占据袁营半壁江山，但左右逢源者还不如不要！必须要刮骨疗伤！
易小川此计，也有忠诚度测试的想法。借此挖出袁营中的细作密探，同时考验那些人对袁绍的忠诚度。
在危机四伏，大敌当前，这些人是选择家族利益，还是袁绍，尤为重要！
结果让易小川没有太大意外，但也有些失望。审配等冀州派系，在家族和袁绍的利益上面，选择了前者！
“幸好先生设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面是对黄河下手，暗中千里奔袭绕道滹沱河。否则若是让审配等将通风报信，吾等将处处受制于人，拿什么与赵王刘羽对抗！”
“黄河乃是华夏的母亲河，事关重大，受到天下聚焦。就算没有审配等将通风报信，也瞒不过赵王刘羽的耳目。但滹沱河就不同了，它对冀州重要，但不至于让天下瞩目！”
“先生果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竟连冀州地理和河道相关，竟也了如指掌。不怕先生笑话，吾在冀州数年，还不知道滹沱河流域走向，惭愧惭愧！”
“二公子莫要自谦了。我也是通过堪舆图了解一二。具体情况还需要高将军他们实地考察。”易小川的眼神突然有些追忆。
其实对滹沱河流域的知识，还是因为他父亲曾经在石家庄一带考古工作过，并且96年的特大暴雨之事，因而所带来的记忆。
易小川知道石家庄、知道黄壁庄水库、知道太行山滹沱河流域带给石家庄的数次洪涝灾害。知道发源于太行山东麓的洨河与太平河所带来的洪水。
这才设计“决堤之计”，目的就是利用滹沱河，来冲垮冀州常山国。毕竟如今可没有岗南水库和黄壁庄水库拦洪削峰。
滹沱河在太行山还有高山束缚着，但进入冀州平原后，一马平川，将任意妄为，肆意漫流改道。
此举不仅将影响常山国，也将对周边的郡县，特别是赵王刘羽的大本营赵国，出现巨大的影响！
直捣黄龙，长驱直入！
袁熙是过来学习的，因此他疑惑问道：“可是易先生，表兄率军从‘白陉’进入并州上党郡，而后通过‘井陉’转而进入冀州常山，这长途奔袭，会不会走漏风声？”
“二公子莫是忘记，常山赵子龙横扫并州，击溃黑山军，生擒贼首张燕之事了？”
易小川望着大海，幽幽说道：“黑山军雄兵百万，虽然有些夸大，但数十万兵马是有的。这些多是太行山山贼盗匪抱团取暖。
“此次黑山军溃败，群龙无首，这些人将如流贼逃窜，让并州越发混乱。高将军此时暗中入并州，正好可以浑水摸鱼，掩人耳目！
“以高将军之才，说不定还可以收拢黑山军为己所用。这些人皆是太行山山贼出身，对太行八陉知之甚多，必有奇效！
“并且，并州地头蛇势力乃是南匈奴于夫罗，此将虽然是袁术联盟。但与赵王刘羽可是有着深仇大恨！
“数年前讨董之战，赵王刘羽通过太行八陉中的‘井陉’，从冀州翻越并州，绕道河东，在函谷关一带设伏，对西迁长安的西凉军形成重创，精锐飞熊军近乎全军覆没。
“但之后西凉军渡过崤函之险，赵王刘羽果断退兵，从河东绕道返回。正值此时，南匈奴于夫罗率军劫掠河东，赵王刘羽直接率军平定。
“据说赵王侍妾蔡琰，就是此战从南匈奴手中救回。英雄救美的佳话确实惹人遐想。但充当反派的南匈奴，特别是于夫罗，可不仅仅是背景板！
“于夫罗统率南匈奴对赵王刘羽无计可施，更加不敢进攻冀州。这种情况下，他们发觉高将军率军绕道并州，奇袭冀州。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自然不会通风报信。
“哪怕于夫罗属于袁术联盟，与将军有隙。更多会选择坐山观虎斗，而不是主动趟浑水！如此一来，我等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决堤之事，十拿九稳！”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袁熙心下感慨万千。易先生就是易先生，竟然可以利用敌人的胜仗引发的混乱，借此出谋划策。
并且连赵王刘羽数年前击败南匈奴之事，在数年后的当前，都能拿过来利用！
当真是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啊！
难怪就连他父亲的谋士荀谌、许攸、审配等足智多谋之辈，都对易先生推崇备至，自叹不如！
想到审配，袁熙突然神色一肃，担忧道：“先生，此计事关重大！既然冀州派系已经靠不住，那舰队中的冀州派系人员，需要命人监视起来吗？”
“不用。”
易小川摇头说道：“这么做只会将这些冀州派系的力量推给赵王，助涨敌人气焰。
保持原样，但重要军情不能让他们知道，就算瞒不住，也需要真假难辨、混淆视听！
至少在此次使团结束交涉前，不能让他们知道！”
“此次使团交涉结束后，就能让他们知道吗？”袁熙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易先生，晚辈愚钝，可否直言？”
“此次交涉过后，大公子和三公子，以及诸将将安然回归。我等对冀州的暗手，也将让冀州变为一片泽国。木已成舟，反倒让他们不得不接受！”
易小川幽幽说道。心下补充了一句，这就是逼上梁山！
“吾明白了！”
袁熙咀嚼话意，旋即重重点头。他继续追问细节，通过这种追问学习战略布局。
易小川自然可以猜出袁熙的所思所想，但他依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极尽所能的指点他。
对袁熙易小川是有些共鸣感的。
一来袁熙没有参与世子之争、夺嫡之战，为人谦和，尊重他人，易小川对其较有好感。
二来袁熙的女神，也是原历史中他的妻子甄宓，这一世被赵王刘羽横刀夺爱。这让易小川感同身受，回想起当初被秦王横刀夺爱的玉漱，一种共鸣感由内而外凸显。
虽然是甄家主动联姻，想要榜上赵王这支大腿。但明知道历史的赵王刘羽，依旧答应此事，这不是横刀夺爱又是什么？
从南匈奴手中救下蔡琰还情有可原，毕竟弱女子落入匈奴之手，凶多吉少。但你赵王刘羽不仅改变历史，还对甄宓下手！
比起蔡琰，甄宓在历史中可是有着重要地位。未来曹操仰慕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特意进攻邺城。但却被其子曹丕捷足先登了。
甄宓未来更是魏文帝曹丕的文昭甄皇后，更是魏明帝曹睿的生母。这么重要的历史为之改变，将会发生巨大的、翻天覆地的蝴蝶效应。
不过回想起赵王刘羽做过的一系列历史改变，易小川愠怒的情绪化为一声叹息。
比起蔡琰、甄宓，其他招收将领谋臣、雄踞冀州等历史改变影响更大。这么一对比，赵王刘羽就算有些集邮癖，与之对比，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对袁熙的共鸣感，让易小川极尽所能，宛如对待弟子似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教授他行军作战、战略布局。
袁熙为人好学谦虚，宛如海绵似得吸取知识。
时间就在这种时光下过去，渤海郡海岸线终于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
此时众将士皆是放下手头事情，有些追忆的望着渤海郡。就连易小川和袁熙，都没有继续传授知识，而是有些眼神复杂的望着渤海郡。
数月前他们还占据渤海郡，对此郡的一花一草，建筑格局熟悉无比。但不过数月时间，再回渤海郡，已经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
因为如今渤海郡的主人，是赵王刘羽！
易小川众人的感叹之中，他们的视线逐渐与渤海郡平行。地球是圆的，因此一开始远海靠近，有种登高的错觉，由远及近后，渤海郡海岸线和舰船处于平行。
这也是一种距离观测。
等到了一定距离后，易小川下令降速。这支渤海水师舰队，自然不可能开赴到渤海港口。
一来需要等到涨潮才能入港，不然吃水太深会搁浅。二来如今渤海郡是赵王地盘，此时渤海港口上人流攒动，大军驻守，戒备森严，他们接近不是自投罗网吗？
因此易小川命令渤海舰队在海湾外数十里就降速，旋即降下风帆停滞在外海。
而后下令，只是带着两百人护卫，使团谈判人员，以及近百艘小型和中型舰队靠近。
“二公子，你留在船上驻守，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命令舰队扬帆起航。当然只是以防万一，赵王部下没有水师部队，不会对舰队造成影响。”
易小川对袁熙叮嘱道，这位袁绍次子自然不可能深入敌内。不然最后三子都要被一网打尽，袁绍估计要吐血而亡，后继无人了！
袁熙惊疑问道：“先生，你们孤身犯险，万一赵王将伱们软禁又该如何？不如让赵王派人来海中交涉？届时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船！”
“赵王不会答应的！”
易小川望向渤海港口戒备森严，重兵把守的阵势，淡然说道：
“二公子无须担心，赵王费尽心机，耗费苦心，设计布局为了谋夺渤海水师舰队。
“如今目的即将达成，渤海水师舰队就在眼前，他不会冒然对使团出手，避免功亏一篑的！
“况且，我也想要亲自见赵王一面！”
袁熙有些惊疑，他突然发觉，易小川那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出现了触动！
这是因为赵王刘羽的雄才伟略而触动？还是因为赵王刘羽兵强马壮而触动？亦或者其他？
还不等袁熙多问，易小川已经离开巨舰，转移到一艘中型二层舰船之上。与之同行的还有荀谌这位代表，他将是谈判团的主力阵容之一。
荀谌，字友若，豫州颍川人士，荀彧之弟！
这个身份，就保证荀谌的人身安全，并且袁绍对赵王方面的一种柔和姿态，还有此次谈判时不至于太过剑拔弩张的气氛！
易小川与荀谌并肩，站在舰首，由舰船载着他们一点一点靠近渤海港口。比起吃水太深的巨舰，这些中小型船只可以往来渤海港口，出入自由。
以往他们在渤海的时候，也偶尔游性大发，驾船出海垂钓，观沧海，领略大海壮丽，波涛汹涌。但此次却与以往不同心境。
因为这一次，他们是深入敌内！
在渤海港口，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有文官队伍正在港口处等待，显然是迎接他们的到来。荀谌远远就看到一位熟人，郭嘉郭奉孝。
看来赵王刘羽也表达了柔和的姿态，派遣一位老熟人过来交涉谈判，不至于让气氛显得剑拔弩张，那么充满火药味十足。
由远及近，谈判的舰船很快靠近渤海港口，抛锚登陆，轻车熟路，驾轻就熟。郭嘉笑着迎了上来，荀谌宛如与老熟人久别重逢似得，拱手相应。
好像他们此次不是过来谈判，不是主导袁绍嫡长子袁谭、三子袁尚和颜良、文丑诸将的生死似得。而是过来叙旧，过来面见久别重逢的老友。
只是方才靠近，易小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双方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时候，说出了一句话：
“我要见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