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刘备是假冒汉室宗亲?
徐州彭城。
菜市口。
行刑台上,跪着一排将近百人,每一个人背后插着斩首的死罪牌子。
台上的监斩官不是别人,正是刘备本人,在他四周,关羽和张飞率兵拱卫。
孙乾和简雍有些紧张的望着四周,心下叹息一声。
自从刘备得知那个婢女的死因和惨状之后,整个人都变的雷厉风行,不在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甚至显得有些杀伐果断的霸气侧漏。
曾经那位仁义的刘使君,此时面色有些戾气,若是行军作战的将领一定可以感受得出来,这就是愤怒到极致的杀气,凝聚的一种戾气!
意难平!
刘备意难平啊!
既然如此,那就杀一个人头滚滚、杀一个血流成河!
没有人为那些黔首庶民伸张正义?那他刘备来!没有人为那些冤死的奴隶讨回公道?那他刘备来!
如今正在行刑台上的近百个罪犯,正是这几日“扫黑除恶”捉拿的罪魁祸首。
首脑都高达近百位,那些小鱼小虾不知有多少。估计也只有乱葬岗的收尸人,才知道近几日突飞猛进的死亡率是多少了!
在行刑台的下方,围满了观望好事的百姓!
他们对即将的斩首行刑十分期待,但又有些恐惧那个血腥的画面,不过想到这些罪犯为非作歹,终究伏法伏诛后,他们又有些变态的舒爽。
就是这种恐惧中带着期待,期待中带着振奋的情绪,让百姓们围在台下,甚至一些担心的,还捂住双眼,透过指缝偷偷观看,似乎这样可以减轻恐惧感似得。
普通的百姓们只是看热闹,但其中夹杂的不少世家豪强的眼线,以及消息稍广、知道更深层的内幕的人,自然可以明白。
刘备斩杀的不仅是罪恶分子,还是世家豪强的打手、黑锅、以及黑手套!
别看那些世家豪强,表面上道德文章,一个个道德君子自称。但在农耕文明,想要积累无数的财富,种田是绝不可能的。
从第一桶金到发家致富到几代积累,不知有多少累累骸骨,踏着多少的尸体和鲜血走来。这些阴暗面,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需要有黑手套操刀!
行刑台上的这些罪恶分子,其中有不少就是世家豪强的黑手套,或者与世家豪强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而现在,他们即将被刘备斩首!
这斩得其实就是世家豪强的面子,以及刘备这位徐州牧与这些世家豪强决裂的号角!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刘备盯着日晷,时间一到,直接下令。
因为人数太多,刽子手不够,因此军中将士都亲自操刀了。若非关羽制止,张飞都有些跃跃欲试。
“刘备你不得好死……”
“咔嚓——”
“徐州你待不下去了的……”
“咔嚓——”
“织席贩履之辈,你们都……”
“咔嚓——”
“……”
“哗——哗——哗——”
行刑台上的那些罪犯,对着刘关张破口大骂,但根本于事无补,一个个人头落地。鲜血溅射出去。不少生命力强大的罪犯,人头落地后还有意识,眼珠子还能转动发生。
这一幕幕着实看的百姓们惊骇欲绝!
百姓们恐惧,但恐惧中又有些兴奋,不少女子带着面纱,捂着双眼,惊呼连连,惨叫连连。但喊归喊,还是忍不住露出指缝观看。
整个菜市口,弥漫着一股股血腥味,还有人头滚落地面,汇聚起来的宛如小山似得画面。
幸好如今是午时三刻,正是太阳最炙热,阳气最充足的时候,不会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若是此时是傍晚,估计会吓死不少人。
但饶是如此,也有不少人昏死过去了。
围观的百姓中,有不少世家的探子,走了又来来了又走,都将第一手现场画面传达回去,宛如古代版的直播似得。刘备一直看在眼中,但他并没有干涉。
刘备就是故意做给世家豪强看的!
这一次行刑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到后面的时候,百姓们都看不下去,已经纷纷退场离去了。
不过尾声的时候,又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爆发出来,将整个徐州都轰炸了一遍!
在刘备亲自监斩行刑后,他站在行刑台上,列数了那些罪犯的罪证。而后公布了两个意想不到的政令——
摊丁入亩!
废除奴隶制!
因为有着赵王刘羽在兖州的试验例子,刘备近乎照搬,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没有差别!
此事一出后,彭城率先震动了!
别看徐州和兖州接壤毗邻,但赵王刘羽在兖州的赋税改革、摊丁入亩、废除奴隶制,那些黔首百姓,其实是根本不知道的!
这些底层百姓,是很难发出声音,并且接收到信息的。而他们可以接收到的信息,都是那些世家豪强想让他们看到的内容!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所有人都知道不能阻止人民说话,不能阻止人民评价。这甚至比堵塞河川引起的水患还要严重。
但实际上,那些世家豪强,那些上位者,生怕农民起义,一个个禁止发声,将所有不和谐、不利于团结的声音,全部都掩盖了。
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所以那些底层百姓,不知道兖州已经开展了浩浩荡荡的赋税改革,不知道兖州的奴隶都已经起义推翻势绅土豪。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活在世家豪强为他们构建的信息茧房中。
而如今,刘备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彭城的百姓们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徐州上下都知道了!
地域之间其实是有一层无形的障碍的。秦国统一天下后,推动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汉随秦制,自然是延续的。
但实际上,每一个地方之间,因为口音、学识、教育普及率问题,有些当地百姓还说着当地的方言。他们是听不懂大汉官话的。
这种语言的不同,让他们局限在一县、一郡、一州中,很难超出一州的范围。
因此就算刘羽执掌舆论神器“报纸”,在势力没有触及的范围地盘内,因为缺少“播音员”,因此报纸的推广和效率,是极其低下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佛教可以利用民望打击赵军。除了宗教狂热份子失去理智外,正因为这种舆论难以掌控。因此在前期显得有些被动。
可是刘备不同,他执掌徐州不久,但毕竟已经有两年多了。手下文臣武将、数万将士,不少都出自徐州本地。
这都可以让刘备更便利、更便捷的推广赋税改革的宣传,将此事传遍整个彭城上下,以至于老少皆知、妇孺皆知的地步了!
百姓们轰动了!
当得知摊丁入亩、废除奴隶制的具体实施操作后,他们对刘备感激涕零,将刘备当成再生父母来看待,刘备的名望达到了巅峰!
不过当刘备告知,此事其实是赵王刘羽主导推广后,这种感激又反馈到刘羽身上!
以至于曾经在徐州民望不显,甚至在佛教、世家谣传下,声望略差的刘羽,一下子成为了人人敬仰的仁王!
如今在下邳的赵云、徐晃等赵军将士,第一时间得到了反馈的受益,百姓们几乎将他们的驻地包围,对他们磕头致谢,感激涕零。
这让赵军众将士,那曾经被打击的情绪,那为百姓们付出却得不到认同的失望,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了那种为人民服务,又被人民赞颂的自豪之情!
这一次,他们不是利用“降龙罗汉”等十八罗汉的佛教借势,而就是凭借他们自身的威望,他们主公赵王刘羽的名望,获得百姓们的认可!
原因仅仅就是因为——摊丁入亩、废除奴隶制的赋税改革!
而这实际上还是刘备推行,他们根本毫不知情。可以说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平白得到了反馈受益。
刘备在徐州强行推行摊丁入亩、废除奴隶制。没想到是刘羽得到最大的好处,这不得不说,是有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结果!
不过也有人受到了巨大的损失——徐州的世家豪强!
摊丁以后,无地农民不再负担丁税。
少地农民的情况,由于以前按人征丁时,他们人数最多,又经常受到来自地主,及其他有权有势者的负担转嫁,故其负担远超过按其土地财产应当承纳的比例。
而在摊丁以后,按土地或田赋数均摊丁银,这部分农民土地较少,负担自然较以前减轻。
可摊丁后的世家豪强们,他们的土地一律摊银,从而负担丁银的土地数量增加,负担也就越重。
这使得农民负担相对减轻,世家豪强的负担暴涨!
世家豪强们能忍吗?!
不能忍啊!
他们为何坚定不移的站在刘备身后?为何在赵王夺下兖州,已经有鲸吞天下的大势面前,依旧负隅顽抗,阻挡赵王?
因为赵王推行摊丁入亩、废除奴隶制啊!
这才是他们坚定不移支持刘备的唯一原因,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但现在!
刘备竟然也要推行摊丁入亩,也要废除奴隶制?!
这是世家豪强绝对无法忍受的!
说句难听的话,伱刘备不过一个织席贩履之辈,一路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你祖坟冒青烟了。
人家赵王刘羽雄兵百万、手下兵多将广,猛将如云。他有横推天下的资格,方才强行推广赋税改革。你刘备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没有他们徐州世家的支持,你刘备连徐州都站不稳啊!
整个徐州世家豪强们,都震动了!
这一次,彭城的淮北世家,以及下邳、广陵的淮南世家,他们暂时放下成见,联手对敌了!
因为摊丁入亩、废除奴隶制的赋税改革,挖的是他们家族的根基,掘的是他们世家的坟墓啊!
这一次,徐州世家从未有过的团结,一致对外,携手与共!
而他们的反击来的也很快,并且毫不留情!
“刘备并非汉室宗亲,不过是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
“刘备一直以来自称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玄孙。但众所周知,中山靖王刘胜有120多个儿子,谱系繁杂。
再加上七国之乱、王莽篡汉、黄巾之乱等战乱,根本无从考据。假冒汉室宗亲的身份,根本死无对证、查无可查啊!”
“吾乃是刘备儿时玩伴,他根本不是汉室宗亲。不过是乡野村夫,织席贩履之辈而已。他假借汉室宗亲的名义,招摇撞骗,欺君罔上,实乃罪无不赦,理应当诛九族!”
“吾乃刘备同族……”
一下子整个彭城、整个徐州,传遍了刘备非汉室宗亲的谣言,街头巷尾,市井茶楼之中,很多很多人都在谈论,都在传播。
这种舆论压制,竟然将“摊丁入亩、废除奴隶制”这等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赋税改革的消息,都直接压制下去了!
虽说无风不起浪,但这风气得也太快、太急、太迅猛了。刘备一下子之间,多了很多“亲朋好友、同族兄弟”,甚至还多出了“私生子、私生女”。
整个徐州只剩下对刘备汉室宗亲身份的猜忌,再无其他了。而那些期待赋税改革的底层百姓,他们根本发不出声音,根本无法汇聚起来,一盘散沙。
这种情况下,刘备的处境显得极其被动!
汉室宗亲!
这是刘备可以坐在徐州牧位置上的依仗,也是刘备一直以来平步青云的核心原因之一!
或许刘备可以平步青云,靠的是自己的军功,是他浴血奋战,九死一生获得的战功。但说实话,若是没有这层身份,刘备很难走到这一步。
出身地位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
但如今,刘备竟然有可能是假冒汉室宗亲,那么无疑对刘备一直以来的努力,对刘备如今的官职地位,进行了全盘的否定!
最重要的是,若是坐实了刘备假冒汉室宗亲的身份,这不是革职查办那么简单,假冒皇亲,那是欺君罔上,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刘备的家小、包括与刘备结拜的关羽和张飞,都要秋后问斩!
这一计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这是世家豪强对刘备的最强烈的反击!
比起赵王刘羽这位庞然大物,以及正统到有迹可循,无懈可击的身份。刘备可谓是满身破绽,漏洞百出!
一股死亡的阴影弥漫在刘备周身!
还没完!
若是只有猜忌、只有怀疑,还无法对刘备形成致命打击。而世家豪强显然准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直接对刘备雷霆出击!
徐州彭城世家—陈家家主陈珪,这位曾经的沛国国相,清正廉洁,公正无私,有着极高名望的“陈太公”,为了终结流言蜚语,亲自前往彭城王拜见。
徐州彭城,是彭城国,而不是彭城郡。这里是封国,彭城王的封国!
而陈珪拜见彭城王不为其他事情,就是想要查阅一下汉室宗亲的族谱!
按照陈珪所言,他本来不想挺身而出。但事关大汉天下、刘氏江山的血脉正统,必须慎之又慎对待!
稍有不慎,就是鸠占鹊巢、腾笼换鸟的局面。万万不可大意。否则愧对高祖高宗,历代先帝!
陈珪说的大义凛然,徐州世家豪强,徐州的大儒全部附和,派遣大儒观证。
甚至亲自邀请刘备出席对峙!
刘备没去!
就算刘备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他的出身地位,他汉室宗亲的身份绝无虚假!
但问题是,陈家,或者说徐州世家豪强,如此兴师动众,为的难道是帮刘备证明吗?
绝对不是!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彭城王的族谱中,肯定没有刘备的名字!
结果也是如此——
哪怕刘备没有到场,陈珪在徐州大儒、名门,世家豪强代表,以及彭城王、国相的见证下,查阅族谱!
结果是——
没有!
没有刘备的名字!
假的!
刘备竟然是假冒汉室宗亲?!
此消息一出,宛如飓风席卷徐州、席卷淮泗流域、席卷长江流域、席卷整个中原四州、最后席卷天下!
天下为之震动!
而刘备拒绝出席,也被徐州世家豪强渲染成心虚!
天下对刘备口诛笔伐的声浪,竟连袁术僭号称帝,都被压下去了!
因为比起袁术僭号称帝,刘备这种鸠占鹊巢、腾笼换鸟的行为,简直对大汉天下、刘氏江山的正统血脉问题,出现了巨大的影响!
这种影响更加恶劣,比袁术称帝还恶劣!
一下子,刘备成为了人人喊打、成为了天下口诛笔伐的对象!
整个徐州风雨飘摇,刘备部下更是人心浮动,军心晃动!
就连关羽和张飞,都出现了小小的怀疑。但回想起十多年以来,他们兄弟食则同桌、寝则同榻的岁月,那种感情是做不了假的!
关羽和张飞坚定不移的站在刘备身后,与他并肩作战,与他同生共死,与他不离不弃!
但问题是,刘关张可以抵挡整个天下吗?!
不能!
刘备一下子成为了过街老鼠!
徐州世家豪强躲在背后煽风点火、兴风作浪,要将刘备完全的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就是他们的反击!
这就是他们对刘备胆敢反抗他们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