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锋和另外五个人已经三十几个小时没睡了,大大的黑眼圈像纵欲过度或熬夜码字的神经病一样,各个不多的头发也散乱着竖起,全都透露着超级赛亚人在网吧连包两年夜的感觉。
怎么说呢…颓靡的亢奋,或是激情中夹杂着半死不活。
方圆讶然怔住。
陈婉被吓坏了,一进屋子就躲在方圆身后拉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她以为自己进了什么传销窝点,或是看的那些恐怖片里丧尸的聚集地。
方圆怒不可遏,自己是给陈婉来展示江山的,这太特么卡脸了!
他把水果往电脑桌上重重一放,然后又将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最后去拉开窗帘。
这帮死鬼明显适应不了强光,纷纷用手臂挡住眼睛,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没人惊讶于陈婉的美貌,在他们心里,只有代码最美!
女人?只会影响自己码字的速度。
刘少锋这才缓过来,站起身兴奋地跟方圆说:
“老板你怎么来了?我跟你说,哈哈,马上就成了呀!”
“打住!”
方圆摆摆手,沉着脸道:“幸亏我来了,我怕我再晚来一步,你们都他妈嗝屁了!到时候警察看满屋子的精壮尸体,我怎么解释?
你们之前到底是干啥的?程序员还是电诈公司的接线员?
这尼玛什么工作习惯?”
方圆真的气坏了,连连爆粗口。
但刘少锋等人都没明白,老板为啥生气啊?
刘少锋委屈道:“老板,下周测试版就出来了。我们这不寻思赶紧弄完么。”
方圆无奈道:“我是不懂技术的,代码这玩意能保存吧?
现在听我的,都关机睡觉。明天醒了之后把房间打扫一下,然后出去洗个澡。
这屋子能住人?咱们是正规公司,别弄得跟什么非法窝点一样,我丢不起那个人。”
他掏掏兜,发现自己没带那么多钱,陈婉把自己的包打开,拿出一摞钱递给方圆。
“这一万块钱是陈总和我私人赞助的,明天你们都给花光。不花光这个月工资都停发。
妈的,本来还想和你们唠唠嗑,什么味儿啊。改天我再来。走了!”
五分钟,江山巡视完毕。
下了楼,陈婉笑得直不起来腰。
方圆讪讪不说话。
“哎哟!”
陈婉笑得踉跄,到底是踩进一个土坑,把右脚崴了一下,坐在地上吸着凉气。
“别动,我看看。”方圆握着她的脚腕,问:“这么按疼不疼?不疼?那还好,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方圆小心着把她扶起来:“还行,能动就不用去医院。”
俩人亦步亦趋走到路边,打了辆车回家。
“怪我,这何苦来哉呢。”方圆在车上嘟囔着。
陈婉又开始笑。
进家门前,方圆在小区外面也买了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和红花油。
没去陈婉刚打扫完的新家,去了陈婉是房主的方圆家。
方圆让她躺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下,把她两条腿放在自己的身上,右脚的小白袜脱了。
喷药,揉,抹红花油,再揉。
陈婉头枕着靠垫,羞答答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方圆问:“疼不?”
陈婉摇头。
“这儿呢?”方圆在肿起来的地方按了按。
“嘶~疼。”陈婉叫了一声,左脚下意识一蹬,正巧踢到他两腿中间。
方圆眉头一皱,没吭声。
陈婉暗呼糟糕,触感从脚尖传来,脸红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
方圆慢慢地给她按着脚踝,轻轻的,柔柔的。
傍晚仅余的昏光从窗外泄进来,屋内没有开灯,安安静静,迷迷蒙蒙。
书桌上,罐头瓶里的大蜗牛伸长了脖子趴在菜叶上,不知是在偷吃还是在偷看。
陈婉顺光看着他,他逆光看陈婉。
衬衫因为她的平躺向上缩了回去,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腰。
方圆左手指尖从脚腕滑到脚背,又从脚背滑到粉嫩的足弓,最后落在嫩藕芽儿似的脚趾上。
如触软玉般滑腻。
他能感觉到陈婉绷紧了双脚,绷紧了修长的腿,全身都在紧绷着。
“嗯~”
陈婉不自禁地哼唧一声,像初生的小奶猫一样挠人心扉。
她害羞着轻轻别过头,将脸对着沙发靠背里埋了进去。
小沙弥苏醒了,倔强地苏醒了,如怒目金刚,一次次想要突破头顶的两层封印!
陈婉感觉自己的脚被顶了顶,霎时面如火烧。
她用手盖住侧脸,然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不受控制地用左脚轻轻碰了碰。
嘶~
嘶~
一人一声。
完了,小沙弥要爆体而亡了,方圆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掉。
散功!散功好过爆炸。
他也如入了魔,除掉另一只脚上的袜子,鬼使神差地解开了封印,释放出那恶僧!
那恼怒、那愤恨、那不屈的意志化作朝天一指!
陈婉感觉自己本就温热的两个脚心夹住了一块儿红炭,烫得她燃烧起来。
那火从脚掌燃至足踝,又顺着双腿蔓延至全身,随着臭小子握着自己的双脚……
火焰在一下下的抖动中终于燃烬了她的灵台识海,将她整个人都烧成了飞灰。
臭小子是骗人的。
和尚和女妖肯定不会去下一个轮回。
他们一定共同化成了尘埃,燃成了灰烬,最后跌落进十八层地狱的最底端。
“呀!~”
方圆懵了,自己还没…
就听陈婉轻吟几声,随即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好几下,瘫软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啊这…什么敏感度?
方圆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继续还是不继续?他被吓着了。
这时,陈婉猛地坐起来,也不顾脚上的疼痛,跨坐在他身上,檀口樱唇张开,重重咬了他的肩膀一下。
方圆:“我……”
陈婉坐直,好看的眼睛水盈盈的,带着三分媚态七分迷茫盯着他看了又看,嘴角上翘出好看的弧度。
最后,陡然用双手使劲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方圆:“我……”
“我会下地狱的。”
方圆想说:可是,我们一直都在地狱里呀。
但他没开口。
陈婉低头看了看,噗嗤一声笑了:“果然是个小沙弥,好丑的小沙弥。”
“咦?你听懂了?”
陈婉“呸”了一声,剜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趿拉着脱鞋走了。
“你烦死了,我回去洗澡,你不许过来。”
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捡起两只袜子,又又剜了他一眼:“就不嫌脏呀?”
咣当!
门被关上。
方圆低头教训道:“你你你你,你太冲动了你。”拱起腰,把他封印回黑森林。
“修行注定是孤独的,修行注定是痛苦的。兄弟,共勉吧。”
……
天彻底黑了下去,方圆依旧没有开灯,就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不动弹。
他有点乱,大脑一直不受控制,莫名其妙地做着思维扩展。
上辈子念大学时在寝室经常玩,规定从一个指定词联想,中间不少于十个过渡词,结尾落在另一个指定词上。
比如从‘鼻毛’联想到‘土星环’,那么就可以这样说:
从‘鼻毛’联想到了‘鼻子’,从‘鼻子’联想到了‘五官’,以此类推,
五官——人类——文明——科技——飞船——宇宙——外星——土星——土星环。
他记得有一哥们从照相机联想到陈关西,就很牛。
现在,他脑子里发散了几百上千个词,却毫无关联和逻辑性。
一片黑暗中,手机瑟瑟发抖几下,屏幕亮了起来。
陈婉:过来!
方圆色色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