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梅菲斯特安分了不少。
斯普林格的地狱门之旅体验也得到了全方位升级。
“舒服了!”
神清气爽的斯普林格连带着对梅菲斯特的态度都亲昵了不少。
他轻拍梅菲斯特的肩膀,愉快地说,“梅菲斯特,有你当仆人,那位歌德先生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梅菲斯特在斯普林格看不见的角度挑起嘴角,轻轻抽搐,大概……
不说其他人,异能力的主人,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阁下本人,对这个结论很有意见。
“对了,话说我之前没看错的话,歌德先生刚才也在那里吧,为什么来葡萄牙……真的不能说吗?”
斯普林格不抱希望地再次随口问。
没想到,这次梅菲斯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随后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
梅菲斯特问,“你对于人类贪得无厌的精神有什么误解吗?”
“或者说,对于人类诚实履行契约的品质?”
“在阴险狡诈上,哪怕恶魔一不留神,也可能落入人类的陷阱!”
虽然措辞激愤,说这话时,梅菲斯特的神情却是无比平静的。
更像是极致的自信和笃定。
敢和祂玩手段的人类,还没出生呢!——非人类不算。
“地狱出品的契约自然得用地狱之火燃烧。立约只在口头,可获利后解开契约就想着来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世界的异能力符合运行规则的条件下,能生出许多匪夷所思的效果。”
梅菲斯特用夸赞的语气说,但面上挂着的笑又添上了几分嘲讽意味。
斯普林格似懂非懂,有些迷茫,求知若渴地问:“我能有幸听你详细说说吗?”
梅菲斯特恨不得把那只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摔到地上切成碎末。
祂能拒绝吗?祂敢拒绝吗?
梅菲斯特仿佛已经看见下一次有意无意路过自己领地的沙利叶提着剑来砍自己了。
皮笑肉不笑,梅菲斯特挂着险些消失的营业笑容,竭力心平气和地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很乐意。”
祂!不!乐!意!
“真的吗,不会太勉强吗?”
斯普林格眼中流露关怀,似乎梅菲斯特方才助他摆脱洁癖困扰的行为大大提高了他的好感度。
可惜。
唯独梅菲斯特,是不会为这种目光感动的。
若不是恶魔的城府尚在,祂说不定都要露出尴尬的、没有风度的表情,痛苦地抱住自己。
这是人话吗?
啊,这是人话吗?
梅菲斯特不得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几乎麻木:“如果你愿意,我也……乐、意、之、至!”
反复处刑,放过祂吧。
斯普林格终于不再探问,可温和柔和的目光一直停在梅菲斯特身上。
“我错怪你了,梅菲斯特先生,”斯普林格前所未有真诚地说,“你是个值得信任的可靠之人。”
“既然歌德先生打算解除契约不要你了,你有考虑换家工作吗?”
自己,是不是还有个定向招聘单来着……能定向到本体所在的时间点那张。
斯普林格擦掉了唇边流出的泪水。
不管是恶魔还是什么——
好用。
想要。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觉得恶事做尽狼狈为奸二人组的形容很让斯普林格羡慕,见识到梅菲斯特的一手好法术后,斯普林格对于人才招揽的拳拳之心已然遮掩不住了。
这种家伙要是放过,那还是人吗?!!
对于自己异能力的去处,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一向是不太清楚的。
这个在他年轻时自杀后出现的恶魔自称是他的异能力,实际上行动自由却非常大,它会听从歌德命令,但也不介意自己去做一些事。
如果斯普林格在场,估计会用头脑里模糊闪过的记忆来形容,就是装备了“单独行动”的弓兵,亮了坑死御主选项的那种。
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不否认梅菲斯特帮了他许多,他现在的地位、权势,大多数借由梅菲斯特之手抢来的……
可是。
梅菲斯特已经越来越碍眼了。
越接近年老,对于死亡的恐惧就强烈鼓动着他去做些什么。
好让灵魂不至于死后成为地狱的玩物。
“旁人止步,辛特拉即将有地震发生。”
拦住在山间乱走的年轻女子,收到撤离讯息的女人正要拉上她的手腕——
这时优雅的咿呀吟唱终于从她耳边传来……
精神恍惚中,穿着白色外袍的女人依稀发觉,声音的来源就在自己身边……
如此清晰。
“何处有如此温柔的手……”
轻轻的女声不急不缓说着。
“能分拣狭隘大脑的混乱,没有迷惘,如此坚定,能把石块——”
“投上一个枯瘦的可怜存在,没有颤抖?”
“谁有胆量,测量虚荣之血的欲望……”
“谁敢给每个词语称重,它们是……”
剩下的内容如同眩晕的万花筒,卷入了意识最深处,女人再次恢复意识,想起那个山间的年轻女子,面前已经是温和的戴着圆礼帽的老人面庞。
“塞万提斯先生,我刚才见到……”
“嘘。”塞万提斯的脸庞爬上岁月痕迹,语气慈爱,“现在你需要的是忘了那件事。”
“该感谢她不是喜欢杀戮的人。”
“她……她是谁?”
从疑惑到心下安定只需要一秒,高领白袍上方女人将发丝掏到脑后,简单地束起发髻。
“安奈特·冯·德罗斯特-许尔斯霍夫,”负责国内情报的阿古斯蒂娜·贝萨·路易斯说,冷静地眸子带着思索,“德国被保护良好的异能力强者,异能力叫‘犹太人的山毛榉’,是稀少的因果论异能力者。”
“不过她的家族将她保护得很好,几乎很少了解插足政治。”
“也就是从没接触过肮脏无形战场的乖小姐。”
“据坎普斯询问,这位许尔霍夫斯,表面上来葡萄牙的理由是——拜访一位偶像前辈。”
“很显然,”路易斯冷俏的面庞淡淡地笑了,“偏偏这个时候来,排除德国,也就只有一位先生最符合她的情况。”
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个名字,大部分不久前还亲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