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的透明身形停了下来,哈利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位十三岁的小巫师驻足在一间昏暗的牢房旁,侧耳聆听里面的演讲。
“我们巫师一直是受到麻瓜压迫的,从中世纪开始就是如此了。”那个男人继续说着,“麻瓜对于巫师的压迫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当其冲的就是麻瓜凝视。我们穿巫师袍,戴巫师帽,或者炼金长袍,佩戴任何喜欢的魔法饰品,这都是可以的,穿什么是每个人自由应得的权利,但是麻瓜呢?他们会对我们的衣饰指指点点,要求每个巫师都穿他们那些麻瓜服饰,一旦穿上了巫师袍,就会遭来无边的谩骂、猜忌、无缘无故的恶意,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麻瓜总是喜欢那些“摩登的',“科学的',他们用这些审美标准来凝视巫师,其本质是希望我们的施法能力退化,好更方便他们控制,多么恶毒啊!”
哈利挠了挠头,他感觉这些话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麻瓜们还做了什么?从中世纪开始形成的刻板印象,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得到改观。他们总觉得巫师都是邪恶的,为了制止我们施法,往往还会诉诸暴力。因为在街边施法所以被麻瓜攻击的例子还少吗?”
演讲者侃侃而谈地举了很多事例,什么地铁上巫师被突然殴打、麻瓜枪击走夜路的巫师、酒吧里的醉汉折断巫师的魔杖等等,虽然哈利完全没有听说过那些案件,但是多少也产生了一些共情,不禁有些后怕。
“这和麻瓜凝视是相辅相成的,我们必须要争取穿衣自由,反对长袍羞辱,反对刻板印象,每一个巫师都有权利平等地生活,不应该仅仅因为穿了一件长袍,或是施了一个清洁术,就被麻瓜们恶意攻击,这是我们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情。”
对面的牢房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把哈利吓了一跳。
“当然,在说完这个以后,我们还有必要聊聊麻瓜对巫师的歧视,大家注意到没有,几乎所有高薪资的岗位都是由麻瓜担任的,工程师、律师、牙医、企业高管……有哪个行业敢自信地说,我们聘用的麻瓜和巫师数量一样多?”演讲者的语气忽然激昂起来,“没有!即使是我们的政府,也只有一个魔法部在聘用巫师,其余的农业部、卫生部、国防部、行政部等等,全部充满了麻瓜,连一个巫师也没有!”
“他们还实行学历歧视,不允许巫师接受教育。”演讲还在继续,“当你准备申请牛津或者剑桥的时候,任何一所麻瓜中学,哪怕是最蹩脚的那些,都是可以被承认的教育经历。唯独我们的霍格沃茨,全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不被大学认可!当你拿着owl或者newts的考试成绩去申请大学的时候,他们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丢进垃圾桶!麻瓜出身者或许还能留下一个小学学历,但我们这些巫师孩子呢?我们一点教育经历都没有,他们甚至怀疑我是个文盲!”
哈利觉得这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了,教的东西都不一样,两边的教育体系本来也没法兼容。
“巫师的智力不比麻瓜的差,很多时候还胜过他们,但为什么现在的社会完全被麻瓜把持,巫师总是无法跻身上流?”
在这个问句之后,演讲暂停了,而哈利也不禁思考起来。
其实,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巫师的数量太少了,这就决定了现在的社会应该还是以麻瓜社会为主流,巫师们只能在魔法界圈地自萌。
随即,哈利又注意到一个问题,几百年来全英国都只有霍格沃茨这一所学校,换句话说也就是,几百年来,每年的适龄儿童数量都大差不差,巫师界的总人口一直是恒定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也不复杂,哈利一下子就想到了死神的拨弄,当祂觉得巫师太多时,就会出现哑炮;而当祂觉得巫师太少时,麻瓜出身者就冒出来了。
可是,在巫师人口稀少且恒定的情况下,保密法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一旦巫师们站起来争取权利,或许麻瓜会在厌烦和不满中得出结论,这个世界没有巫师反而会更好。
“朋友们,这个问题是不是不难回答?”那个男人又开始了演讲,“没错,答案其实很简单,我们的人数太少,每个人的能力又超出麻瓜太多。”
“那么我们的前路在何方呢?可以想见的是,在不远的将来,随着得知巫师存在的麻瓜越来越多,我们的生存环境也将岌岌可危。”
就在哈利以为他要说出仇恨麻瓜的话语时,演讲的话锋忽而一转。
“正因如此,我们需要团结和拉拢那些愿意接受巫师存在,乐于和巫师共存的麻瓜。最显而易见的,就是麻瓜出身者的家人,其次,我们还应欢迎任何接受魔法存在,并愿意服务巫师的麻瓜……”
“你胡说!”对面牢房里忽然有人痛骂起来,“麻瓜都是肮脏愚囊的东西,麻瓜出身者更是带着低贱的血液,怎么能把他们和正统巫师混为一谈呢?”
“别急,我的食死徒朋友,请你听听我的好主意。”
“如果我们巫师团结起来,带着一部分麻瓜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如同印度那样。”他开始陈述自己的主张,“纯血巫师为一等公民,混血巫师为二等公民,麻瓜出身者和哑炮则为第三等。”
“麻瓜和麻瓜的后代永远都是第四等公民,我们为他们开设专门的麻瓜学校,教导他们服务巫师,毕竟我们总是需要有人来种地、放牧、或者通下水道。”他用诱惑性的语气侃侃而谈,“再想想,这样的国家里,上层公民都是巫师,那些麻瓜为了获取更高的社会地位,一定会想方设法来取悦巫师,好希望能有巫师宠幸他们的妻子或者女儿,从而让后代晋升为三等公民。”
一些男性囚犯开始遐想这种形如初夜权一样的优待。
“而纯血的家族将永远高贵,永远统治着这个巫师们的理想国,除非有谁家的孩子不听话,想要和一个麻瓜结婚。”
“不会的!”对面牢房里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有谁胆敢玷污家族的荣誉,我就要杀了他。”
看来对面牢房里的是铁杆食死徒,哈利暗暗想到。
“请注意,朋友们,我可不是在白日做梦。”演讲的声音再次激昂起来,“试想一下,我们全英国的巫师团结在一起,控制住北爱尔兰的地方政府,然后宣布从英国独立出来。”
“接着,我们可以持续接纳来自英国的,饱受迫害的巫师,我们还可以利用魔法部的影响力,从英国不断获得帮助,把不列颠本土变成我们巫师之国的殖民地。”
“当我们取得一定的国际地位以后,就可以在世界范围内继续推行巫权运动,其纲领就是我一开始所说的,反对麻瓜凝视,反对刻板印象,号召穿衣自由,摒弃学历歧视,等等一系列合理政治诉求。”
“可以预见的是,当地的麻瓜政府一定不会答应,他们会继续镇压巫师的运动,而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出来宣布“巫师帮助巫师”,把受到压迫的巫师接引到我们的国家来。”
“当人口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的时候,我们可以进一步向南扩张,爱尔兰只是一个贫弱的小国家,可以轻易演变为真正的巫师之国。”
“接下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当整个爱尔兰岛全部都属于巫师之国的时候,我们可以号召所有人一起发动魔法,将这个岛从海里浮起来。从此,巫师们将居住在云端之上的浮空城里,彻底和低贱愚昧的麻瓜分割开来。”
“当然,我们也不必用高贵的,施法的双手去耕田种地,我们可以让混血巫师和地上的麻瓜保持联系,源源不断地从英国获得补给。而纯血家族们只需自豪地享受万人之上的生活。不必再为任何琐事烦心。”
听完这一场狱中演讲,哈利承认,演讲者提出了一个几乎所有巫师都无法拒绝的方案,并且这个方案还具有相当的可行性。
“很宏伟的计划,我几乎都心动了。”乔尼·英格力探员披着他的黑色长风衣,一脸傲慢地走到了牢房前面,“但是很可惜,我不会允许你实行它的。”
“哈利?你跟来了吗?”张秋细若蚊蝇的声音传了过来。
哈利撩开隐形衣的一角,示意她进来。
“你注意到没有,演讲的是威廉,那个美国特工。”刚一钻进隐形衣,张秋就附在他的耳边说道。
“什么?”哈利努力回忆着,他想起来一年级的事情,那时他和张秋在禁林里目睹了装许和上级的密会,当时那个上级似乎就叫威廉。
“哦,您是哪位?”威廉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底气不足了,“我只是和狱友们开开玩笑罢了,您知道,阿兹卡班的夜晚可真难捱啊。”
“你说想要进攻法国或者轰炸华沙我都会觉得是在开玩笑,但唯独这个不像。”乔尼的语气异常严肃,“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一个走私犯,为什么你会在关押食死徒的监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