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遥没有违反规则,且符合它们招聘的要求,成为第四位成功应聘上的玩家,和另三个玩家站在一块儿。
有她的提醒,后面排队的玩家们死亡率大大减少,八十来个玩家,到最后存活至四十多,百分之五十的存活几率。
比起之前二十多个人,死的只剩三位,要好太多。
众人聚在一块儿,抱团取暖,还有一些玩家未从死亡威胁之中反应过来,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沉浸在恐惧里——
“姜……”
有几个玩家急切地挤到她身边,惨白的面庞泛起激动的红晕,就要唤她的名字,被姜遥制止。
她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把嘴闭上。”
姜遥鹰隼般冰冷锋锐的瞳眸掠过他们,不带任何感情,甚至含了几分杀意,仿佛他们再多说一句,便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们。
想来寻求庇护的玩家们迎上她的目光,背脊蔓上丝丝寒意,在她身上感受到危险,并不比三头鲨那里少。
有几人心里甚至生出一股气愤的情绪。
她是政府派来救他们的,做这些是应该的,她享受着政府带来的福利,竟然敢说这种话。
投诉!等离开诡域,一定要向政府投诉她。
人总是这样,在得到救助,依然不会心存感恩,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姜遥根本没时间去照顾他们的感受,当然即便有时间,也不会去照顾。
她之所以做这些,除了自己身为政府人员,保证自己安全情况下,能救一人算一人,这些是算在绩效里的。再者便是,她也是在试探,试探八十级诡域的规则对诡怪的限制,以及阿冬的规则纸。
规则纸是逆天的。
在竹筏上,虽只显示出两条守则,但也是极为关键的。
第一条是‘噤言’,提醒玩家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条则是,请勿离开竹筏。
到了目的地,排队应聘时,规则纸上面的两条守则消失,变成新的守则。
也是两条守则。
一条是,请遵循排队守则。
还有一条则是,遵循应聘守则。
两条所牵扯的范围很大,也很模糊,就说这排队守则,排队的守则是什么?
转念一想,如果以现实的排队来看,排队的人不能脱离队伍,否则再想回队,旁人会觉得你插队;
还有就是遵守顺序、保持间距、尊重隐私、不插队、不扰他人等等。
只要遵守现实的排队规则,一头鲨就没办法怎么样。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比如自己很急,赶时间,便可一一询问前面排队的人,自己能否插队。
倘若前面排队的人答应,那她就不算违背排队规则。
这也是一头鲨愤怒、又拿她没办法的原因。
而应聘规则,在得知职位所需情况下,再展示自己在这个职位的优势与能力。
‘潜水’工作,姜遥虽不知道这工作具体要干些什么,但肯定是和水相关,她只要展示出自己在水中能长久憋气的天赋,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三头鲨再怎么不甘,也无法违反规则,将她吃掉。
尽管平安过了这一关,姜遥的后背还是渗出一片冷汗。
这让她忍不住回忆起《义塔》诡域里的点点滴滴。
虽也危险至极,但远不如她所在这个诡域危险半分。
要不是有阿冬的规则纸,姜遥不可能这么容易脱身,况且情势紧迫,一环套一环,以她的运气,一时也找不到规则,死的人只会更多。
姜遥都无法保证,如果她排到第一位,在没有任何线索、规则的情况下,能不能顺利应聘上。
眼下最要命的是,危险并没有解除,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只怕是更难。
就这样,这几个没脑子的玩家竟然敢找上她寻求庇护。
扮演诡域,扮演是最重要的,他们的举动,不只是一个蠢字能形容了。
姜遥在他们面前暴露出自己,也早就能想到这一点。
对于这些等级不高、倒霉被拽入诡域里的玩家们,想活下去不容易,身体折磨其次,精神也容易崩溃。
姜遥为的是,给他们一个主心骨,至少现在不会自乱阵脚。
但想要找死、自作聪明的蠢货,她不会救。
在这种吃人的地方,死最快的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是自以为是的蠢货。
直到三头鲨挺着大肚子,带着一股浓重腥臭味,向他们走近,气氛陷入死寂,众人是警惕、又控制不住害怕地颤抖。
三头鲨很享受他们的反应,在它眼里,这些人类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猪羊,逃过这一次,却逃不过下一次,进了这个洞窟,就永远都逃不掉。
开始分配他们的去处。
“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去地下洞窟打扫卫生。”
“你们去潜水部门。”
“最后。”
三头鲨所有鱼眼齐唰唰盯着姜遥,指着她说道:“你,还有你们几个,去挖矿吧。”
它话一落,姜遥肩膀猛地颤了颤,抬起惶恐无措的眼眸,抿着苍白的唇,想问什么,但害怕到一个字都不敢说。
三头鲨显然是故意的,她应聘‘潜水’,却故意把她分配到需要做体力活的‘挖矿’,以她羸弱的身躯,若真没有能力,那她连一天都活不了。
三头鲨负责应聘,登记名字,不负责带领他们去工作地方。
给‘挖矿’工作的玩家们带路的是一头凶神恶煞的龙虾头监工,它两条触须断了一条,跟婴儿手臂一般粗,长着好几个眼珠,像海蛇般转动。
龙虾头监工走在前面,触须在后面窥视着他们。
“别想着偷奸耍滑,每天都有矿石任务,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嘶流——”它说到最后,稠黑腥臭的口水溢了出来,滴落在地面上,留下痕迹。
触须在他们之间摆动,眼珠立起,像蜗牛眼,能够三百六十度转动,跟摄像头一样。
‘挖矿’的玩家有十三个,三份工作里,‘潜水’需要的人更多,打扫地下洞窟其次,最少的属于他们这一列。
隧洞狭窄,一排最多走两人,姜遥身影在队伍偏中端,尽管如此,她仍然感受到触须一道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