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御书房西暖阁。
永康帝接过太监递上来的银耳莲子羹吃了一口问道:“宁国府如今情况如何了?我今日看了大理寺的折子,说贾珍弑父一案系诬告,如今贾珍已在狱中暴毙而亡,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溶忙站起身答道:“启禀万岁,确有此事。只是贾珍死的有些蹊跷,听说为了这个宁国府还和大理寺卿王泽闹了一场……”
“又是这个贾瑞……”永康帝听了水溶将宁国府的闹剧简要说了一回,眉毛一蹙:“对了,你那个青楼如何了?”
“回皇上话,已经开始营业了,虽然臣看来有些有伤风化,可生意似乎不错,不到一个月,赚了两万多两银子……”
噗……永康帝一口粥都吐了出来,小太监忙递过绢帕。
“多少?两万多两银子?一个月?”永康帝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呃……确实是这么多,因为看着新鲜,倒是有不少有钱人都买了会员,故而一开始进账多些。”
又问了一些细情,永康帝摸索着下巴陷入沉思:这群败家玩意还真有钱啊!不过是些新鲜歌舞演艺,竟然都肯花这么大的价钱去办会员!
一个个有钱没地方花去了可以贡献给国库吗!不知道现在国库空虚吗?
不过他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新鲜歌舞能如此吸引人?水溶又说得含糊不清,这更让永康帝好奇了。
“我倒要去见识见识,到底你这莳花馆有什么特别之处。”
水溶听了肝儿就是一颤,忙说道:“陛下若是想看,我便将歌舞班子接到宫里来吧。陛下万金之躯,岂可随意出宫……”
永康帝道:“不必如此麻烦。朕为亲王的时候不也住在宫外王府里?那会子年轻,也偶尔扮作世家子弟去外头吃酒听戏的。
自太上皇传位于朕,便再也不得那么自在了,倒是有些怀念。索性今日便也出宫去游玩一番。
你也不可透露,只常服随我去走一遭便罢了。也别弄什么清场的勾当,我倒是要与民同乐一次!”
水溶虽然害怕出事,可看着永康帝似乎陷入了美好回忆无法自拔,也不敢违背永康帝的意志,只得答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宁国府内宅。
“相公,那人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干系?”可卿终于有了和贾瑞独处的机会,便问出了心中已久的疑问。
毕竟,贾珍确实死得太蹊跷了。
贾瑞长叹一声:“卿卿,我答应过不骗你,贾珍的死,是我做的。不为别的,只因他要欺负你,他就罪该万死,如今给他留个全尸也算对他不薄了。
另外他还逼死了瑞珠,若是再留他,不定还惹出什么祸事来!你记着,谁欺负了你,都得死!”
“嗯~”可卿被这霸气的示爱给冲得北都找不着了,一头扎进贾瑞怀里。
贾瑞也将手环住了可卿的腰肢,贪婪的嗅了一口她的发香:“卿卿,如今贾珍以死,你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我们还要离了这里吗?”
可卿呢喃道:“都听相公安排,只是前些日子我回家,见父亲竟是老了许多,父亲含辛茹苦养我一场,我竟有些不舍得撇了他去……
且宁府里又有这许多事。虽然那人总想害我,毕竟太太对我一向都好,怎么好现在就走?相公,并非可卿不想与你双宿双飞,只是毕竟太多牵挂,你也有爷爷奶奶需要奉养……”
贾瑞听了可卿也不想走,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其实他何尝想走?他也有太多不舍得的东西,而且如今还承担着茫茫大士那老秃瓢给自己的重任——拯救贾家。
想想贾源这便宜太爷爷贾瑞就是一肚子的气,还以为能交给自己点神通,结果狗屁东西没给自己,害得他白叫了那么多声太爷爷!
相拥了一会儿,可卿将身子一扭钻出了贾瑞的臂弯,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说道:“这会子人多眼杂的,也不方便说话,相公且去吧。”
虽然有些不舍,贾瑞还是在可卿的樱唇上啄了一口出去了。
这种连说句话都要偷偷摸摸的日子真他娘不是人过的!连拉拉手亲亲嘴都要小心翼翼,啥时候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刚出了二门,便有人传话进来,外头有人找贾瑞有要紧事。
贾瑞心里纳闷,出了门一看,原来是莳花馆的龟公乌贵:“怎么着?是莳花馆遇到砸场子的了?去找倪二爷就是了。我这忙着呢!”
乌贵点头哈腰的道:“彪哥说笑了,哪儿有人敢在咱三虎帮的地盘闹事?只是有件要紧事要彪哥去呢。”
“啥要紧事啊?没看见我这有白事?”贾瑞不耐烦的指了指宁国府门上被用白布遮盖着的匾额。
“彪哥,绣娘让我给您通个话,方才北静王爷遣人带了口信,说晚上要带一位贵客来咱莳花馆看演出,特别叮嘱说要让彪哥亲自看着点,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行,知道了。”贾瑞心里极不耐烦。
你说水溶你想请客直接去不就得了!莳花馆你才是东家好吗?还让我去安排,真当我是小使唤了啊!
想归想,去还是得去,毕竟上回分红水溶还给了自己一个大红包呢……
同葛虎骑了马来到莳花馆,绣娘忙迎出来:“哎哟哟,可是把彪哥您给盼来了,方才王爷特地叮嘱了要妥当,倒是怎么安排?您给个章程?”
贾瑞想着既然水溶特意叮嘱了,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八成也得是亲王郡王级别的,也不敢怠慢,便说道:“天字号阁子留着,两旁的隔间也都空出来,万一王爷带的人多呢。茶水点心自然是捡着上好的上,至于节目,也不用刻意安排,还按事先排好的演就是了,不过让她们都用心表演,等完了这一夜,都有赏!”
绣娘答应着一面安排人去办理,等贾瑞说完了又说道:“彪哥,还有一事……”
“说,罗里吧嗦的干嘛。”
“内个……嫣然姑娘这几日都不大高兴,也不爱唱,在台上也没个笑模样,也不排演,只闷在房里不肯出来,一会儿若是贵客来了,得罪了贵客可不大好,彪哥能不能去开导开导?”
贾瑞苦笑一下,他知道嫣然那点小心事,肯定是以为自己已经走了才心情不好,孽缘啊!
莳花馆后园,嫣然闺房。
嫣然一身素雅白底小碎花长裙正抱着贾瑞留下的吉他呆坐于窗前。
“哟,怎么着啊这是?听说你心情不好?演出都不好好演了?是大姨妈来了?”一个略带痞气的声音传入耳朵。
嫣然猛地一转头,果然见到贾瑞一脸坏笑的杵在门口,在门框上敲了三下:“哎呦,是我失礼了,忘了敲门!”
嫣然站起身来,大长腿几步跑到门口一把抱住了贾瑞。
“嘿嘿,干嘛呀这是?就这么想我?”贾瑞轻抚嫣然的后背。
“彪哥!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嫣然的声音有些哽咽。
“瞎说什么呢!晦气不!”贾瑞将手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你那日唱的什么歌,又说那些奇怪的话,我以为你是要走了……”
“嘿嘿嘿,我说我是故意的,就是因为馋你的身子,想骗你到手你信吗?”
“你!”嫣然又羞又气,粉拳锤了贾瑞一下。
“没有的事儿,好好的我走什么?我还等着你给我大把大把的捞银子呢!怎么光着脚也不穿鞋?着凉了可不是闹的!”
“不穿!脚疼!懒得穿你的破鞋!”
贾瑞又是一巴掌:“哎你这小丫头,啥叫我的破鞋啊!这话我咋这不爱听呢!”
嫣然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将头埋在贾瑞的颈项里。
贾瑞索性一个公主抱,把同自己差不多高的嫣然抱了起来放到踏上。
“彪哥,你干嘛!这大白日里的……”嫣然有点慌了。
“嘿嘿,你想让我干嘛?”贾瑞坏笑道。
“我想让你给我揉揉脚~”嫣然将一只玉足从裙子里探出来。
“愿意效劳。”贾瑞将柔弱无骨的纤纤玉足握在手中一阵揉捏:“宝贝儿,今天晚上北静王爷有贵客要接待,可不能砸了场子啊。”
“嗯~彪哥,你真的不走么?”
“哎呀,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能去哪儿?绣娘说你这几日都不好好唱,就因为这个?”
“嗯,就是觉得没意思了,什么明星啊,自由啊,有什么用?”
“你怎么这样呢?你这不是辜负了我一片苦心吗!得给自己活着,知道不……”贾瑞的手从嫣然的脚摸到了小腿。
“咳咳……”门外传来绣娘的咳嗽。
“咋地了!说正事呢!”贾瑞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嫣然则是马上用裙子盖住了长腿。
“彪哥息怒,若不是要紧事,也不敢烦扰。却是外头来了许多大兵,为首的一个点名要见彪哥呢……”绣娘的声音有些惊恐。
嫣然听了这话也不由得一惊,贾瑞毕竟是个混混,难道是有人来抓了?
贾瑞微微一笑:“不妨事,我去看看就回来。”
嫣然自然不放心,忙也穿了鞋同绣娘一道跟着贾瑞往外走。
来到前厅,果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挎着到做在一张桌前,身后笔挺挺得站着二三十兵丁,只是大多数都在偷瞄两旁侍女们白花花的大腿。
贾瑞一看,认得,是王子腾手下的巡官王岳,便小声对嫣然说道:“没事儿,是相识的,你别在这里了,进去准备准备吧,记得打扮漂亮点。”
嫣然嗯了一声,却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突然冒出来这许多兵丁,没有不怕的。
王岳见贾瑞忙起身拱手道:“公子!”
贾瑞也拱手道:“是王将军,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王岳道:“事关机密,还请借一步说话。”
“如此,将军这边请吧。”贾瑞又朝绣娘等说道:“没事没事,该干嘛干嘛!”
众人见来人对贾瑞如此客气,才松了口气。
来到一间隔间,王岳说道:“本人奉节度大人军令,特来莳花馆安排贵客安全防卫之事,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贾瑞一听这话嗡的一下脑袋就大了!他本以为王岳不过是来替王子腾带个口信给他,没想到也是奔着这个狗屁贵客来的!
北京郡王口中的贵客,还要京营节度使亲自安排安全问题?要来的不会是皇帝老子吧!京营可不是谁都能调动得了的!严格说来,能调动王子腾的只有皇上一个人!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些事,想来将军是有经验的,你只管方便行事,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定然全力配合。我这就告诉外头,今日除了贵客,其他客人一律不接待……”
王岳忙说道:“万万使不得!节度大人特意叮嘱,说是要照常营业,一切需和平时一般,万万不可有造作之像。”
贾瑞顿时明白了,这是皇帝老儿心血来潮要微服私访逛青楼,还怕出事,还想体验不当皇帝的小日子,真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啊!
贾瑞指了指外头傻了吧唧戳着的几十个大头兵:“将军,这让我如何正常营业啊?”
王岳尴尬一笑,显然他也是头一回接到这种无厘头的任务:“实不相瞒,外头还有一百余人……”
贾瑞想了想道:“这么多人定然不能都进来,将军先让他们都回去换一身体面一些的便衣来,再将那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都收起来,只带能藏于身上的趁手短兵器即可。
选三十个精明些的,扮作宾客,我安排座位给他们,其余人,你只在坊间街上和院子四周布置暗号戒备吧。”
“这……可妥当?”王岳有些犹豫。
“差不多吧……”贾瑞也没干过保镖,自然不敢打包票,见王岳一脸痛经的表情又安慰道:“王大人也不必太过紧张,能来莳花馆里吃酒听曲儿的都是有头脸的人,且都是会员,熟面孔居多,也有底子的。
平日里我们也恐有客人吃醉了寻衅滋事,故而是有规定的,刀剑匕首一类的武器是不许带着进来的。”
王岳这才略放下心来,马上让手下的人去装扮了,又跟着贾瑞楼上楼下转了几圈,何处安排几个人,何处容易藏人都仔细看过了。
好容易安排妥当了,二人也不敢掉以轻心,见有宾客上门了,王岳躲在角落里就像审贼一般盯着一张张的脸猛看。
而贾瑞则是看那些宾客有无察觉异常,好在安排在四下里的几桌乔装的兵卒并未引起他人注意,倒是有几波客人看起来是相识的,互相攀谈谈笑起来。
正盯着,有个便衣兵卒凑过来压低声音对王岳道:“大人,节度使大人和贵客一起到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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