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1章敬待天命(5K)
如今的埃吉尔已经是筑基后期，在这个没有巅峰，没有半步大圆满等搞人境界的修仙体系之下，埃吉尔距离结丹只剩下临门一脚，虎鲸敖嘉留下的这份灵力，或许便是突破的契机。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埃吉尔当即驱动身躯，向着那在海洋深处激荡的灵力团狂奔而去。
然而，亡瑚境的珊瑚虫们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当下，海羽星天羽发了疯一般开始全速搅动海流，原本就无比强烈的乱流更甚数筹，狂猛的海流间，莫岚众人被冲得七零八落，就连亚子那坚韧至极的丝线，也在三叶虫叶漠的冲撞下被搅碎成一团团散乱的线条，无法稳定身形。在这样的条件下，埃吉尔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那片灵力团，见此情景，苏采尝试着从物品栏中拿出一样东西，但海流实在太猛，他本就没有点多少肉体强度上的加成，此刻只能在乱流中随波逐流，根本没有稳定下来掏出关键物品的时间。
“给我找个办法稳定下来!”苏采在队伍频道中大喝道:
“我有一个道具，能暂时让那海羽星停下，但需要瞄准目标触发，现在这个情况，我根本没办法用!”
“你这要求和卡拉赞开荒来卡拉赞毕业有什么区别?
莫岚麻了，这大星转转转威力强劲，加上那三叶虫来回撞击，哪怕众人不至于被其击溃，在这无法使用太多无尽点数能力限制的镣铐下，一时间也拿这二人没什么办法，只能看着那灵力团距离埃吉尔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似乎最终，还是需要一记强有力的无尽点数波动来终结这一切，然而若是如此，己方真的有将镇海救出来，在松月琦和尤洛丝赶来之前逃出生天的时间么?
思索间，莫阿来拿轻叹一声，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试试吧。
万米之下，脑珊瑚室中，镇海和老乌龟沉默地聆听着头顶愈演愈烈的动静，老乌龟越听越是皱眉头，长叹一声，道:
“完了，小友，打这么久，那天羽肆虐海流的迹象都没有消失，这么看来，你的援军们，基本上应该是十死无生了。”
“不到最后一刻，无需有放弃的想法，这是多余的杂念。”
镇海平静道。
“小友好气魄，可……”
——铮!
忽然之间，镇海身上，一股极为强烈的疼痛顺着珊瑚外侧向内袭来，瞬间遍及镇海身躯的每一个角落，刹那间，即便是镇海这样意志力坚定至极之辈，也不免低声哀鸣，在她身躯之上，珊瑚片闪烁着不详的冷光，如同一把把销魂蚀骨的尖刀，向着镇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捅去。这是正常人只需承受一瞬就会昏厥的痛苦，但镇海却咬紧牙关，将自己飞散的意识牢牢抓回，就在此刻，老乌龟间镇海身上这光芒，当即无措哀嚎道:
“好狠的手段，好脏的手段!这是万瑚替魂之术，用此招式，这紫珊君是发了狠，拼着你的身体破碎，傀力降低，也要强行磨灭你的魂魄，将你快速化为珊傀!小友，莫要再抵抗了，这替魂之术如同将你的痛苦无限延长，你越是抵抗，痛苦越是绵长，你若执意抵抗，魂魄便将会被留驻在死亡前那痛苦的一瞬，你的意识便会停留在这一刻，在无尽的痛苦中永世不得超生，别撑了!小友，别撑了! ”
“……是么?”
剧痛当中，镇海的嘴角忽然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浅笑。
“那我便不等了吧。
“小友你——”
就在此刻，焦急万分的老乌龟身旁，忽然浮现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那是另外一架【水上飞机】，涂着和之前指引众人下潜的另一架同款的墨隐涂层，一直藏匿在这片珊瑚空间之内，直到此刻，才被镇海激活。
而这架水上机激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击。在这架机体内的，是镇海在被亡瑚境紫珊君捕捉之时，便事先转移的，全部的特殊弹药，足够，也只够进行一次密集的弹幕攻击。
“【星罗棋布】。”剧痛当中，镇海轻声开口。
她所选择的攻击目标，是那巨大的脑珊瑚——的旁边，面露焦虑同情的老乌龟!
“哒哒哒哒哒哒——”
瞬息之间，水上机的前方亮起黑白二色光流，在老乌龟猝不及防之下，数之不尽的黑白双色棋子状弹幕自机体前方爆轰而出，连贯的弹幕密集地向着老乌龟的身躯连贯轰砸而去，一道道流光洞穿了其龟壳缝隙，从四肢与头部的空虚之处向老乌龟体内狂轰滥!
这样的攻击足足持续了五秒钟，将镇海残余的所有弹药彻底清空，就在此时，镇海体内的剧烈痛楚明显减缓了许多，而那老乌龟的身躯，也成为了一大片碎裂的无头尸骸。在轰击的过程中，两人中间，老乌龟声称是紫珊君核心的【脑珊瑚】也被波及破碎，但碎裂开后，从中露出的，不过是脆弱无用的灰质。
同一时间，万米之上的乱流当中，正当莫岚决定用一招【虚霆裂动】速战速决之时，海羽星和三叶虫的狂猛攻势却是陡然一滞，如同控制者掉线一般，纷纷呆立原地,被自己搅动的海流余波撞得七扭八歪，给了众人最宝贵的喘息时间。
“…什么情况?”“不管了，动手!”
众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当即没有纠结，纷纷抓住这个机会，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而在万米之下，镇海静静地看着那碎裂的乌龟尸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两秒过去，那尸骸忽然动了。
空洞的尸骸之内，数十只珊瑚虫从中涌出，它们彼此链接，构成如同生物体神经系统般的诡异结构，便见这些珊瑚虫自乌龟的遗骸内爬出，将碎裂的尸骸抛下，悬于空中，彼此交叠扭曲，最终化作了一个珊瑚虫勾勒的眼眸图案，望向了镇海，从中浮现出老乌龟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那声音中已没有故作的苍老和慌乱。“你是何时发现的，无鳞星?”
“很早，紫珊君前辈。”
镇海平静笑道:
“此话怎讲?我的伪装应当是天衣无缝的。”
“人总会对自己的智慧结晶高看一眼，但实际上，再完美的伪装也有漏洞，遑论您这并不完美的伪装了。”
镇海保持着微笑，无视额间因剧痛滴落的汗水，道:“原因很多，首先，您所饰演的乌龟不过结丹期修为，却能依靠一个【龟虽寿】神通，在能将三名元婴期修士化为珊傀的紫珊君手中坚持百年，还毫无死去的迹象，以我评估的二者战力差距，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数字。”
“其次，在知晓这个世界的规律后，一片丛珊瑚的核心是【脑珊瑚】这件事，其实是有疑点的，这二者本身并不是一个种族，就像是一个人类的心脏不太可能是一只金丝猴一样，它符合我一个【人类】的刻板印象，但对于你们【珊瑚】一族而言，却有几分矛盾。”
“再者，我曾经向您询问过找外界请求援军的最佳时机，但实际上，用我藏在这珊瑚牢外的水上机，这件事本就不难做到，我只是在试探您的态度，果不其然，您给我提供的时间，恰恰就是干扰最强，最难发出求援消息的时间，要么您蠢到了极点，要么您别有所图，而我往往不习惯把对手当成蠢人，所以……您也只能是别有所图了。”
“最后……您一次又一次地劝我放弃对珊瑚入侵的抵抗，让我接受入侵，对外界的援军态度悲观，对于一个枯坐百年的修士来说，这并不是合理的态度，您应当在内心期盼我能获救，因为这代表你也能逃出生天。
因此，即便您内心觉得胜算不大，您也不会显得如此绝望而胆怯，更有可能的……还是您根本就不想让援军成功，而看一个目标的行为，重点从不在于他说什么，而是看他要做什么，当我把您的身份从【老乌龟】切换成【紫珊君】时，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这些都不是铁证。”
“当无数虚证结合在一起，局势又不允许进一步的等待时，我会相信可能性更大的选项。”
“小友，既然如此，我为什么又要化形在这里，和你聊些毫无用处的天呢?你和我聊天，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让上面的那些人更可能击败我，那我呢?我又为何要与你多费口舌?”
紫珊君问道。
“原因应该有两个，第一是你需要瓦解我的意志力，想办法分散我的抵抗，让你的入侵可以成功，我猜测，我和那些已经死去的珊傀不同，占据身为异界存在的我的身体，或许能给你离开这片海域，乃至离开这个雾境的可能性，因此，您自然对我加倍关照。
至于第二……因为您想找人说话。”
“在您的描述当中，【紫珊君】曾经身化仙国，庇护成千上万修士，在那个年代，您一定有无数人与您交流,纵然您身为灵族修士，无法移动位置，也不影响您有无数朋友，无数的快乐……然而，在这冰冷的雾境内，陪伴您的，只有永远不会回应你的无数珊傀，以及路过的其它疯癫修士，对喜好与他人说话的你来说，百年的孤寂让你几乎发疯，只要有可能，您就会抓住任何一个与别人说话的机会，不是么?
孤独……就是这样的毒药，这段时间，我自己也深有体会。”
“你为何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我的力量劙，只够让你迟滞、呆愣一瞬，我的任务不是伤害你，是给我的援军提供机会。”
镇海轻声道:
“因此，我只需要找你最急躁，最希望我死去的时刻，因为那时，就是你承受的压力最大的瞬间，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小娃娃，你真的太聪明了，哪怕是我见过那些元婴期、化神期的海豚、虎鲸和章鱼老怪，其中有你这般智慧者也极为稀少，隐忍至今，只为这关键的一击……放眼本座漫长人生，你这般坚毅睿智者，万中无一，可惜啊，你的时间也确实不多了。”
珊瑚虫化作的眼眸中传出一丝悲叹与敬重，下一个瞬间，镇海的身躯再一次被恐怖的剧痛所压制，她皱紧眉头，看着那紫珊君真正的核心凝视自己，语气平静:
“对你的转化只剩一空流……对你来说，便是三分钟，你是生是死，让你我拭目以待吧，镇海道友。”
“那就试试吧。”
镇海咬着牙，语气却依旧平和。
“你似乎毫无恐惧。”
紫珊君叹息道。
“我说过了，老前辈，七分在人，三分在天，如今我人事已尽……
……便敬待天命。”
时间微微回退，海流减弱的瞬间，亚子已抓住机会，在这短暂的窗口当中，对着摇荡的海羽星屈指一弹，【儡针】刺入那巨大海羽星体内，紧接着，两具珊傀在一秒多一点的“掉线”状态后重新上线，立即便要将海流再次肆虐。
可这一次，天羽无法如它所愿了，亚子的儡针之内，无数傀儡蛛带着丝线自海羽星体内飞射而出，蔓延至其身躯四面八方，海羽星身躯极速挣扎，却依旧被亚子的丝线死死压制，一时间动弹不得，唯有三叶虫叶漠一分为三，狂猛地四下穿梭，尝试拦截众人。
“埃吉尔，就是现在!”
莫岚一声怒喝，而埃吉尔早在这之前猛冲而出，抢在叶漠跟前，冲向那即将飘远的灵力团，一把将灵力团握住，将这一大片灵力尽收体内!
就在这一刻，埃吉尔的眼前，那扇“门”自天边瞬至眼前，她已拥有了足以将其推开的力量。
“指挥官，足以突破!”
“那就破!”
莫岚喊道:
“我们给你争取时间，越快越好!不管你遇到什么问题，如实回答，遵从本心!”
埃吉尔不再言语，就这么在瀚海当中单腿趺坐，双手掐诀，闭上双目，开始尝试汇聚全身灵力，突破那扇大门
在这一刻，识海当中，埃吉尔站在那通天巨门之前，忽然间，听见了一声苍老的诘问。
“欲结真丹，需迎丹诘，遵从本心，寻自身大道者，方可过此道门，结成真丹!”
“不要浪费时间了，问吧。”
埃吉尔抬起下巴，语气高傲，那巨门宏伟，却仿佛被她俯视。
“汝等所求为何?”
“力量。”
“何为力量?”
埃吉尔想到莫岚所说的【如实回答】，高傲道:“力量，运动生理学定义指的是肌肉紧张或收缩时对抗阻力的能力，物变化的呈现是力的发生，物的变化对物的环境的影响就是力的表现，物的变化影响的表现就是力的存在形式，力的存在形象了物的变化，物的变化具体了力的存在……”
“停停停。”苍老的声音尴尬道:
“我问的是，对你而言，何为力量!”
“那你能不能说清楚?”
埃吉尔瞬间红了脸，满脸尴尬道。
“有谁这么如实回答啊!”“能重来一次么?”
“咳咳，何为力量?”
埃吉尔当即严肃高傲地抬起了头。
“可灭杀强敌，斩尽阻碍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