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5章弄臣的极限(12K第一更)
几乎是在黑死牟出现的一瞬间,负责远程压制的玩家们就已开火。
苏采新购置的连射技能卷轴让AWP如冲锋枪般瞬间清空弹匣内所有子弹,唯一哥的棘刺已伴随动感光波激射而出,WISE预先设置好的破魔巴祖卡炮连射程序无缝运行,亚依的弹珠连射藏在小老妹的豌豆雨中,同机哥的五技能臂炮齐射与莫铭的虚空之眼解体光线袭向中央,小海胆已洒出数百环刺棘海胆环绕收拢,空中的蟹霸堡垒亦于此刻投下齐射合击。
攻击涵盖肉眼可及的每一个方向,如同逆散的烟花,将中央的黑死牟淹没。
同时,负责近程冲击的变态兄已握住珊娜双腿,分作两把链锯剑率先奔出,莫岚同时使出【废弃车站下车之旅】与【雷切】,抢先列车一步已向黑死牟面门袭去,被小老瓜夹克形态依附的小老车贴在车身边上,四刃阳焰闪烁,买到新酒的安静小鹿摇摇晃晃自上方坠来,周遭酣醉战影分化靠拢,齐渺已使出【虚空遁地兽】的终极技能【虚空猛冲】,跨过百米距离,直朝黑死牟后脖颈刺去。
第一波攻击,玩家们便全力以赴,力求洞穿黑死牟的防御,一击必杀。
见万千光华降下,黑死牟叹息一声,长刀抬起,漆黑天幕下,更深沉的黑舞动四方。
须臾间,所有的攻击皆被纯粹的黑暗覆盖,他好似将自己自此界隔离开来,避过了第一层的攻势,旋即,剑刃狂舞,数之不尽的漆黑刃光将剩余的攻势吞没,如同雨水落入黑海,近身的所有玩家皆被震散,紧随其后的,是以他为中心,辐散开去的数道致命刃光,每一道都瞄准一名失去平衡的玩家袭去。
半空中,雷切被打断的莫岚在震荡中触发了【废弃车站下车之旅】的+11效果,在一瞬间将十二节车厢彼此分开,各自撞向一缕刃光,与其同归于尽,救下了大多数失衡的玩家,同时,亚子和唯一哥早有准备,蛛丝和念动力将剩余的玩家迅速拉下,收入安全地带,无人伤亡。
这汇聚所有玩家力量的第一次突袭攻击,无果而终。“如何?”
莫岚问wise。“比想象中更猛。”
wise将放慢数十倍的录像给所有玩家播放,在此等倍率下,玩家们才看清,面对自己的攻击时,黑死牟的周身已衍生出由烟气构筑的打刀,以及持握打刀的手臂,用烟气斩击将每一分攻势切开拦截。
【日蚀·瞑昼身】
“之前那一把,他的【虚哭神去】就有自动护住的架势,现在看来也升级了。”
wise严肃道。
“能破么?”唯一哥问。
“一定几率能,他的刀再能护主,也有极限。我们刚才的那一波远程攻击,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抵挡的,说明我们的远程火力已足以抵消长刀的自律防御力,极限状态下能有富裕,只要近战组能抓住机会,成功打出一波破绽他就寄。”
“没打出来呢?”“我们寄。”
“不是我扫兄弟们兴致,能合击的机会不多了啊。”变态兄落地后,将珊娜重新拼凑起来,变为盾斧形态,道:
“我能打一波狠的,但一波过去就拉闸,最好的机会,也就一次。”
“那就等吧。”唯一哥道:
“等那个机会过来。”
话语间,所有玩家再度动身,环绕黑死牟拼杀而去——
在众人身后,无人在意之处中,两个缥缈人影立于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决定世界的战斗。
“阿弥陀佛。”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眼中泪水涌出,顺着面部的伤疤流下。
“继国前辈,您如何看待这一战?”
“请叫我缘一就好,那名驾驭球形铁甲的使用者是对的,要击败眼下的兄长……就唯有绝争一线,须臾定胜负这一途而已。”
“谁能争下这一线呢?”
“不止一人。”缘一道:“是三人。”“哪三位?”
缘一看向空中与黑死牟剑光对舞的变态兄。“鬼族口中的【万武皆通】。”
又看向斜下方,为齐渺与安静小鹿挡下一击【天犬喷】,车身于地面犁出两条深邃轨迹的小老车。他的处理器中无数数据狂涌,将黑死牟的一招一式反复计算,与自身招式汇合验算,不断推演着可能的新剑技。
“传承了你我力量的【小老车】,若他可在此战将你,我,黑死牟的三种剑技合而为一,铸就他自己的力量,便能对黑死牟产生反制之势,有一锤定音之机。”
最后,他望向了天际。
“以及……已经离世之人,最后的一斩。”
“我明白了。”悲鸣屿行冥点头,“可有变数?”
“有。”
缘一的话语间多了一丝担忧。
“我担心……小老车可能无法在此刻觉醒出那份潜能。任何的觉醒与迈进,都绝非单纯可靠意志与觉悟完成之事,天资与时间缺一不可,而此刻,小老车并无我这样忝受世界之爱的天资,亦无你曾经磨练之漫长时光……他能做到的几率,不足一成。”
“我们留给他的时间……还是太少了。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未能引导他发挥足够多的潜能,这是我们的无能啊
”……误弥陀佛。”
片刻沉默后,悲鸣屿行冥道:
“他已竭尽全力,若最终仍事不可为…………我或许,亦能最后帮他一次。”
缘一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半晌,却是沉默地望向了天空。
天空上,极高烈度的鏖战仍在继续。
远程玩家维持着火力,为近距离范围内的莫岚、安静小鹿,变态兄,小老车等人提供输出环境,近距离高频次交锋下,不断有玩家被烟气刮擦撩中,后撤接受治疗,再上前线,而黑死牟却一直站在原地,手中长刀舞动,未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在此期间,莫岚尝试用【峡谷先锋】来解决倾问题,却发现巨大的身体面对黑死牟这庞大的刀风和恐怖的机动性,还是太容易成为靶子,只得避战退回本体形态,以青魔法辅助最前线近战手交锋。
长时间的交手似乎给玩家们带来了疲惫,渐渐地,位于最前方的变态兄露出了一个破绽,为黑死牟提供了攻击其后方远程玩家的机会。
黑死牟并未犹豫,将长刀抛向一侧,收入烟气刀鞘,虚握拔刀状,手向前一拉,让烟气构成的手掌猛地将长刀自鞘中拔出,一击【日蚀·天眼枯—
—没枯出来。
一股强烈的阻滞感让黑死牟停了下来,他侧过身,发现自己的长刀刀锤部分,与那黑烟刀鞘死死黏在了一起,任凭如何用力,也无法拔出。
在之前的战斗中,在莫岚的命令下,小老妹趁乱为黑死牟的刀锤上粘了一大把【死命贴贴胶水】。
“姨妈大!”
佯露破绽的变态兄猛地一个旋身,手中珊娜全身化作锯齿疯狂旋转,一个盾斧超解便朝黑死牟砸来,小老车蛇纹岩·四极,安静小鹿醉拳铁拐李同步击来,要趁着这破绽将黑死牟手臂斩下,奠定胜局。
察觉玩家意图,黑死牟索性收回与黑烟黏在一起的长刀,终于动身后退,避过来袭的炮火,单手握着带鞘的刀向前一挥,刹那间,浓烈烟气化作弥天大雾,将众人冲刷而回,浓烈雾气中,似有嫦娥轻泣,化作阵阵烟浪,以与烟气毫不相符的极速,涌向了远处的苏采和莫铭。
【日蚀·玉蝉悲】。
雾气来势汹汹,苏采却并未急动,待到那雾气逼近眼前的瞬间,方才使出他最初的紫色技能【雷霆闪现(+10)】,直接闪至烟气后方,完成对穿,莫铭也想效仿,可惜他的闪现直接撞墙,血量被烟气迅速腐蚀,幸亏其身躯上早有准备的两个防御卷轴亮起,配合唯一哥念动力位移脱出险境,留下一命。
同时,借助【玉蝉悲】散尽刀身烟气,迫退玩家的黑死牟乘胜追击,剑刃再斩,一道【日蚀·天犬喷】已径直吞向被冲刷失衡的直升机安静小鹿,眼看便要将其一分为二,吞噬殆尽!
“妈误! ! ! ”
地面之上,小海胆一声惊呼,已手比最快抛出数十个海胆至小鹿身前,轻打响指,所有海胆一瞬间化身明日方舟干员【棘刺】,以伊比利亚的至高之术剑击将那烟刃震散,本人则是狂奔至安静小鹿下方,单手将巨大的直升机托住,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呼……不要小看投手的腕力啊。”
“你这一套救援操作差点让我误以为我是你的小男友。”被烟气震出醉酒状态的安静小鹿道。
“你好歹也是我的两大外置器官,能救还是要救的啦
“一个是大脑,另一个是什么?”
“屁的大脑咧,是胸部和屁股,你什么时候都切一半给我啊?”
“爬!自己挣钱去塞假体!”
一波化险为夷,局面却并无好转,再战片刻,黑死牟刃上黑光激荡,震推众人,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已给诸位足够时间,汝等亦已足够奋进,但很可惜,现在看来,天堑难越,诸位并无败我之能。”
“如此,便让我结束这一切吧。”
黑死牟的头顶,那遮蔽正午阳光的黑月,骤然膨胀。太阳那仅存的光边被吞噬,大地陷入了被夜更黑的暗色,黑死牟站在噬日之月下,手中长刀流转,漆黑剑气并非自内向外,而是自周遭向内袭来,仿佛天地皆在这一刻成为了他的剑鞘,拔刀而出,将刃向内聚拢,吞噬每一个人。
【旧蚀·残阳逝】。
在一切即将陷入最深的黑夜时,变态兄动了。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安静地跃上空中,伸出手,指向了天际。
随后,他的掌心迸发出【万相炎】的炽热辉光,在所有人头顶,他掌心所对的那片苍穹,骤然颤抖了起来,好似杞人忧天成真,即将倾覆。
无数云层向其上方聚拢,大片的天穹在颤抖中与空间分离,伴随变态兄的怒喝,天空的一部分猛然坠落,带着云层,带着广阔的空间落入其手!
他握住了【天空】!
“给老子开灯! ! ! ”
变态兄一声爆喝,他手托之天空刹那间熊熊燃烧,云层如火烧云般亮丽翻涌,自炽热云雾间,一轮幻日自东方升起,照亮了整片黑暗,照向万千方向袭来的剑刃,将之尽数粉碎,破除死局!
同一时间,黑死牟所在之处,更多烟刃自其刀锋之上翻涌而出,变态兄抓下的天空无法抵消这一部分刃烟,此刻,小老车将四刃撑入地面,高高跃起,机械臂伸向四方,伴随车身极速旋转起来,霎时间,一轮宽阔的阳炎光柱笼罩了整个战场,其内烈阳化作狂舞之风,旋绕咆哮,向着黑死牟与所有刃烟交击而去!
继国缘一所传,【守护者旋风】,【岩躯之肤】,【杀戮光环】,【利刃华尔兹(IMBA)】协成技艺【旋阳刃岚】!
数之不尽的阳炎刃与烟刃互相抵消,金铁交接,火焰灼烧的爆鸣响彻天际,光柱之中,小老车已发挥来自【利刃华尔兹】的瞬移能力,闪烁至黑死牟身后,自满目刃光中斩下破晓者剑锋,与黑死牟短兵相接。
光柱正中央,黑死牟一次又一次抬起剑,挡住自每个刁钻角落袭来的小老车,看着他剑刃上燃起的炎光,不断优化的轨迹,忽然间叹息了一声。
“不用学了,无用之功。”
小老车再度斩下一击,演算不歇。
“我知道,你在尝试学习我的剑招,与你的岩、日呼吸融合,想要在此战迈入更高境界,但你做不到,因为任何事物,都是有【极限】的。”
小老车再度闪现,却并未移动位置,而是虚晃一剑,主炮抵住黑死牟面门零距离发射,被其偏头躲开。
“你的【天资】,你的【时间】,皆不允许你在这一战,在这一刻,完成你的技艺,【极限】是不可逾越的,无论如何挣扎,你我都无法越过那天堑,无法越过这令人绝望的壁障,莫要学我,徒增烦忧,最后矛盾行至此处,引人失笑。”
小老车与自己的幻影斩出了最后一剑。黑死牟轻闭六眼,换刀入鞘。
【日蚀·天眼枯】。
下一刻,漆黑剑光将旋阳刃岚定格,小老车飞出战圈,重重坠入大地,直到这一刻,他依旧未停下对自己所受这一击的组合演算,然而,他车体正中央,已有一条黑线蔓延开来,贯穿全身。
随后,轻声开裂。啪嗒
车身之上,小老瓜化作的夹克裂作两半,化为干瘪的裂瓜,滚至一旁,他一路滚动着,落至大地开裂的凹陷中
他用自己的全部治疗量,以及自己本身,为小老车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小老车看着小老瓜,后者艰难地在凹陷中蹦趾了一瞬,射出最后一一缕蜜瓜汁,补上小老车装甲上一片微不足道的凹陷,随后炸裂开去,消散于此方天地之间。
同时,手托一片天空的变态兄已将黑暗驱散大半,和小老车共同化解了这致命一击的他单手托住天穹,用幻日与幻月争光,另一只手敲了敲小老车的车壳,咧嘴道:
“是我我不能忍啊。”
下一刻,变态兄已再度飞起,周遭玩家重返战场,留下小老车一人,于战场边缘沉默。
小老车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将所有武器收起,将一切力量收敛,颜文字屏幕完全熄灭,如同战场上破败的坦克残骸。
而在他的体内,所有的演算结构皆已极限超频,此前的每一次交手,每一次苦练,每一个模型,都在此刻的每一秒重复成千上万次的结合与分离,一次次试错、重复、试错、重复,模型之中,那持刃而立的黑死牟一次次将它的演算成果斩断,他便一次次重新尝试,让新的成果与其交锋。
然而,如黑死牟所说,他真的缺了【时间】。
没有得到完整传承的他,就如同要用两百片碎片去拼凑三百片的拼图,他只能凭借过往的经验,无数次的演练去捏出新的碎片,摸索着,一点点将这拼图填满,然而,他无论如何努力,拼图最中央的最后一片碎片,却始终无法落下。
这是名为【客观】的鸿沟,是【极限】的天堑,他跨越过极限,却越不过极限尽头的极限。
直至察觉到这件事情的此刻,他也没有停下,半空之中,鏖战无休,地面之上,少年正做着看似徒劳的,最后的努力。
忽然间,他感觉有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了自己身上。那是一只宽厚有力的手,其上布满茧与疤痕,指甲处处开裂,有着惊人的力量与温暖,小老车将摄像头移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事物。
隔着一个世界与小老车对视,【悲鸣屿行冥】将手覆盖在他的装甲上,轻声道:
“缘一先生,请助我一臂之力。”“你想要做什么?”
继国缘一的魂魄问道。
“阿弥陀佛……缘一先生,你知道的。”“是啊,我知道。”
缘一叹息:
“所以我才忍不住想要问你啊。”
“你要将自己体内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柱】的传承之力生生从你体内剥离,将其赠予小老车,为它补上最后的一丝差距。”
“他已经足够努力,才走至这最后一步,若我不推出这一把,我该如何在佛面前为自己开脱?”
“但,这么做会让你的灵魂消散,被卷入轮回中去。
“黑死牟是本应由你我击败之人,若有人要接过这份
使命,我便应当竭尽全力。”
“但你会付出很多,超乎想象的多。”缘一面露忧伤:
“使用者们拥有强大的力量,若你不这么做,或许很快,他们就能让你重返人间,与其它八位后辈一样继续传道授业,继续活下去,甚至可能拥有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永远的生命……行冥先生,这是你应得的。”
“而如果你这么做了,你就将沉入破碎的三途川,哪怕你成功转生,你也将不记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你会回到芸芸众生中去,你会崇拜曾经的你自己,过有限的人生,去恐惧死亡,在轮回中沉浮,你将看不到更广阔的世界,而或许,百世之后,你亦将在不自知中后悔如今的决定。”
“即使如此……你也要放弃你应得的一切,去做么?
“阿弥陀佛。”
悲鸣屿行冥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我便求之不得。”
继国缘一没有再说话,他抬起了手,盖在了行冥的身后。
剧烈的痛楚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自悲鸣屿行冥体内剥离,顺着他的手臂,向着小老车的方向渡去。
然而,两个世界的无形屏障难以逾越,纵然有继国缘一相助,那传承的力量却依旧无法穿透高墙,自彼岸抵达此岸,当两人的魂魄渐渐失去力量之时,自缘一的身侧,一条漆黑的线竖斩而下,向着两侧开裂,自空间中撕开了一扇门。
门后是浮世绘般的地狱业火,永无止息的烈焰中,一只被焚烧的手臂显现而出。
那只手被业火环绕,不断化作枯骨,复又在烈焰中新生,无数次重复毁灭的循环,受着罪人之苦,它穿过了门扉,化为焦黑骸骨的掌骨自另一侧贴在行冥肩头,业火纷飞,恍然间,却已化作一片雪色冰花。
在雪花的推动下,那力量终于彻底从悲鸣屿行冥体内抽离,洞穿那看似不可逾越的屏障,融入了小老车的体内
旋即,那手臂沉默地收回,回归地狱业火之中,继国缘一轻轻放下手,注视着悲鸣屿行冥那逐渐消散,化入天地轮回的身躯。
被变态兄所托幻日照亮的天空中,传来了他最后满足的轻叹。
“.…如此,便好。”
下一刻,小老车感觉,自己最后的一块拼图,补上了
在这一瞬间,他骤然想起了许多东西,想起了每一次演练中那些被系统忽视的细节,想起了黑死牟每一剑中隐藏的习惯和轨迹,想起了岩柱留给自己的话语:
“人的狂妄是成为【岩】,而你的狂妄……就有成为更高之物的【可能性】。”
我的狂妄,可以是什么呢?
我已是【岩】,那【岩】可向往何物?何物可引日出?何物可蔽狂月?……是了!
在想到那个字的瞬间,小老车的周身黄沙凝聚,阳炎敛隐,他看上去依旧破败不堪,满身疮痍,但在那车身中,一样东西却已悄然成型。
天空中,鏖战继续,片刻功夫,小老豆和莫铭惨遭击杀,亡语被黑烟拦截,小老妹和亚依被抓住破绽,险些斩断,傀儡纷纷重创,只得远远退出战场,等待片刻后脱战入球。
这样,小老车便拥有了【独一】效果。
半空当中,变态兄一手托天,一手握住珊娜化作的铳枪,拦截下黑死牟击向被震推齐渺的一击,紧接着,唯一哥的动感光波和南宫的机械蝙蝠集群被烟气吞噬,飞舞的烟尘自变态兄身后集结,化作巨大的【天犬嗡】月刃,自其后心斩来!
—铮! ! ! !
剑影被生生阻滞,在那足有常规三倍大的月刃之前,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小老车的身影。
破晓者,铅笔,能量剑,灵能瑞士军刀呈四方形架在月刃之前,如同巍峨的山岩,将那刃锋向前生生震推,震散,化作了残破的烟丝,如同瀑布般坠落逸散,这致命的一击,被此一方屏障,生生化解。
黑死牟抬起头,看向小老车,六只瞳孔同时微缩,有几分不可置信。
此刻的小老车,其残破的车身之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全息投影的纹章,那是国画笔墨泼洒而成的群山画,如同泰山峰峦,悬浮于装甲两侧点缀,同时带着国风与故障艺术结合的独特美感,纵然形制不同,黑死牟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东西。
那是【斑纹】!属于呼吸法使用者的,激发力量的证明!
在此刻,小老车的居然觉醒了属于自己的,截然不同的斑纹!
这就代表,他……已突破那极限了么?
不,不用斑纹来代表。
小老车挡下那巨大月牙的一击,便已于之前截然不同
那不是【岩之呼吸】的技法,也不是【日之呼吸】的运用,而是将日,月,岩三者结合后,更加巍峨,更加【狂妄】的剑技。
—【[山之呼吸·壹之型·瀑流叠嶂】
【人】的狂妄是成为【岩】,那【岩】的狂妄…………便是成为高耸入云,让烈日高升,让月光隐涧的[山】!
悲鸣屿行冥最后的礼物,让小老车完成了拼图,他将自身的主修武学【山海修罗道】与日月岩三大呼吸精要融汇贯通,辅以四刃齐出的战斗方式,在此刻掌握了真真正正属于他自己的四式呼吸法,以岩之躯化作崇高之山,终将这【山之呼吸】修成,取代了体内所有的日、月、岩呼吸精要,成就真功!
第一式【瀑流叠嶂】,以【护山海】为融汇绝学,是以四把武器共同构筑防御阵型,让袭来的攻击如同山崖上飞流直下的瀑布,力道皆被卸去,被冲刷至深底之中,永无出头日。
施展完此招,小老车已于空中转身,主炮瞄准斜下方开炮作为助推,将自己砸向黑死牟面前,四把武器先后斩出,自两侧如危崖绝壁而来,袭向黑死牟身侧!
……这是我的招式。
黑死牟瞬间判断出来,这是将他的【月之呼吸】各式,以及衍生的【日蚀】剑招尽数合一,化作双崖合击,如巍峨山巅砸来的猛击,不仅如此,其中央更有一股无形的,被气压与武器能量构筑而出的涡流能量团藏匿其后,便如同高耸山崖间的一抹月色,无声无息,却致命至极。
[山之呼吸·贰之型·云涧隐月】!
斑纹驱动下,小老车的剑速已比之前快出数筹,黑死牟刚一剑荡开机哥的冰风暴连射,便双手握剑,架住来袭的刃锋,当那股无形暗劲冲刷而来的瞬间,黑死牟被迫向后退出了半米,面色微变,语气却带着感慨。
“原来如此……你,跨越了那极限啊。”他的语气中,带着点令人诧异的快慰。“但,这便还差一筹!”
话语间,黑死牟剑出黑风,天地再暗,无声蚀烟八方扩散,席卷战场,小老车刚一被逼退,四刃便同时高举,破晓者剑锋,能量刃锋,铅笔笔锋,灵能军刀刀锋同时汇聚一处,四股不同的锋锐之能在高空中汇聚,化作一轮璀璨明日,好似自山峰后东升烈阳,驱散黑暗,将烟气屏退,轰鸣而来。
[山之呼吸·垒之型·崇阿见日】
这道流光将黑死牟剑锋暂且压下,逼迫其侧身斩下一剑【天犬哙】缓冲分割,而就在这时,小老车已将武器高举至机械臂的极限,四把武器在这一瞬好似融为一体,刃锋之上,隐隐可见墨色山巅高耸入云,逐渐凝实。
这是【山之呼吸】的最后一式,是【岩之呼吸】和【怒修罗】的结合,也是四式中最纯粹,最直接,最强大的攻击技能。
黑死牟自然不可能让他斩出这一剑,但当他出刀之时,五个幻影构筑的刺客浮现于周身,握持刀刃向其心口刺去,乃是莫岚在穹顶绝境副本的战利品,五张【幻影杀手】卷轴,被其一次性使用,随后,变态兄亦将手中天空浓缩一线,化作火烧云与赤霞合成之枪,自上方向黑死牟穿下。
安静小鹿被小海胆的棘刺海胆拱卫在中间,再度摇晃起飞,伴酣醉战影一同袭来,机哥,wise和唯一哥同时全弹发射,皆是用出了压箱底的绝杀之技,只争最后一线胜机
攻势铺天盖地,黑死牟于沉静中将每一缕攻势拆分归纳,【瞑昼身】烟躯涌动,做好了将包括小老车这一击在内所有攻势破退的准备,但就在这时,他听见变态兄说了一句话。
一句让他背脊发凉的话。变态兄笑道:
“你现在可以急了。”
此时,黑死牟身后虚无之中,一道水线猛然闪烁而出,带着滔天洪流震响,向着黑死牟背脊横斩而来!
那水线中传来的威势和力道,让黑死牟第一时间便将其认出,正是已经死去的老口和熔岩流水的终极技能,【己解·纵海归一】!
可为什么?
为什么死者的一击会在此刻再现?
原因很简单,因为一张卷轴,一张老口在击出最后一击前,在手中悄无声息地撕碎的卷轴:
【技能卷轴:∶延迟斩】
类型:【道具】品质:【蓝色】
效果:由一名时间系寸止侧使用者开发的技能卷轴,使用之后,你的下一次强力攻击将不会造成实质伤害,而是化作只有外表和部分受击反馈,伪装度极高的虚假攻击,你本来的攻击将会被该卷轴储藏,在大约十分钟后,由该卷轴力量自行判断最佳出手时机和方向对你的目标击出。
无论你与该单位之间的距离有多远,该单位位于什么地方,你是否存活,除非你主动取消该效果,否则该技能都会生效。
备注:你这网TM是-5G吧?
在被击杀之前,知道自己无法独自战胜黑死牟的老口,将希望赌在了未来,用这一招骗过了黑死牟,在此刻,让他真正的绝学击出,化作压死黑死牟的最后一根稻草,自其背后碾压而来!
黑死牟别无选择,强行驱动已经迫至极限的瞑昼身,在身后汇聚烟气,生生拦下这一击,而与此同时,机哥的一发雷霆爆轰的余波,终于烧灼上了他的衣角。
破绽!
下一刻,黑死牟顶着巨大的压力,让黑烟握紧长刀,拔出剑刃,小老车高举四刃,头顶绝峰向前绵延飞去,在重压之下,山峦与日蚀月影狠狠相撞,狂沙伴月色起舞,轰鸣喧嚣震碎黑月,让正午阳光一瞬间洒落大地!
【山之呼吸·肆之型—
—【断海分天】。
当冲击波渐渐寂寥,战场上的尘埃缓缓落定之时,黑死牟的瞑昼身依旧与变态兄的云霞枪,老口的纵海归一僵持,而小老车的四刃已尽数破碎,车身自正中央裂为两半,缓缓化作流光飞逝。
黑死牟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右臂,日空之中,他的刀刃,已经和整个左手一同高高飞起,落地,插在荒芜龟裂的大地上,断做两节。
在最后一刻,除了【断海分天】外,小老车还在剑岳中,凝聚了最后一个技能:.
……【振刀】。
黑死牟的眉间,漆黑的血线缓缓划开,那僵持的瞑昼身也渐渐变得无力,他看着消散的小老车,脸上却难得露出了平静,解脱的笑容。
“你做得很好。”
他转过头,看向了身侧的变态兄,轻声问:“能告诉我他的名字么?”
变态兄闻言,露齿一笑:”.…关你屁事?”
黑死牟愣了愣,随即,笑意更深。“是啊……就该与我无关才对。”
随后,他看向自己之前击出的方向,在那里,莫岚的景区空气墙已经被侵蚀大半,剩余的部分亦被最后一剑【天眼枯】所斩,透明的空气墙已经浮现出裂纹,随时将会碎裂。
他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了。“我有一个问题。”www.youxs.org。
“刚才的最后一击,我能看出,如果你一心想逃,你完全可以舍弃大半力量,化作黑烟遁逃出这个世界,在无尽空间的界海中流浪,不需要多少时间,你就能抵达另一个世界,永远摆脱我们。”
“但你,选择放弃了你的生命,用这股力量破坏了无惨的桎梏。”
“我们都清楚,你对无惨的尊重并不多,是什么让你决定牺牲自己,拯救这个并不合格的领袖?”
闻言,黑死牟微笑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因为……
……我想知道弄臣的极限。”
说完这句话后,【纵海归一】和变态兄的云霞长枪击破了最后的【瞑昼身】,一同击下。
转瞬间,他的身影便与那黑烟一同消逝,烟尘在阳光下解离散去,黑死牟所在之处,只有两截破碎古老的笛子落在地上,滚落至虚哭神去的残片旁,裂成了风化的残片
【上弦之壹·黑死牟】
[鬼月灭缺】。
眼下依旧处于激战状态,系统无法立即发放奖励,但同一时间,在场所有玩家的血量,都被系统恢复至全满,每个玩家的资源条和机制资源都得到了补充,杨书璃重新获得了阵法能力,小枫糖空荡荡的商人包立刻塞满,苏采得到了额外的弹药补给,机哥得到了额外的抽奖机会,莫岚更是得到了一次额外的生命,很显然,为了给玩家们迎接紧随其后的终战的实力,系统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剩下的,就要交给玩家们自己了。
——轰隆隆—
就在这时,破碎的景区中,极限战士保安和售票员们悄无声息地消散,失去了空气墙的桎梏,停滞的天幕,又一次开始了流动。
这一次,外围剩余的数十个分身终于可以毫无阻碍的被他们的本体吸收,完成最后的【铸我】了。
于此同时,城墙一角,与凡人辅助军共同奋战的【柱】中,蝴蝶忍将那针管般的长刀刺入飞起分身的腹部,随后抽出,和一旁的珠世点了点头,其它各处区域内,野蜂小队的成员和各位【柱】皆将命中飞刀、针管收起,看着一个个分身汇入战场正中央,被那蓝色的彼岸花吞噬殆尽
下一刻,所有的彼岸花都由苍蓝色转化为血红,分身们互相堆叠,在花朵包裹之下融合成一个巨大的【茧】,而又没有任何迟滞的,【茧】破裂开来,红金色的光芒一瞬间盖过了阳光,将所有玩家的目光牢牢吸引,望向了从那【茧】中走出的,高大的人影。
“黑死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明悟我野心之人。”走出的人影,是浑身赤裸,通体布满血金色纹路,身高十米的【鬼舞迁无惨】。
他的容貌如天神般尊贵,一头金色的长发随着风微微飘动,完美而匀称的肌肉躯体背后,是如同天使般展开的金色羽翼,在那身躯各处,皆有金色的幻影,填补那些没能回归的分身的空缺,然而,在他所散发出的威压面前,这些缺陷,似乎已微不足道。
“他没能完美地尽到自己的责任,但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我们共同的理想献身,我会一直记住他的,当我真正去拥有诸天万界的自己时,我会对其它的【他】更加优待。”
天神般的鬼舞过无惨微笑着,似乎胜局已定。“你好像觉得你自己已经赢了?”
莫岚问。
“是的,当然。”
无惨的心情看上去极好,“【培育者】曾经告诉我,在普通情况下,吸收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力量,将所有【铸我】分身合二为一,创造出【独我】之后,我的实力,在使用者的标准中等同于【五阶中级】。
而在最低限度的合成之下,吸收了整个世界之人的血,整个世界的能量,我亦可以轻松地站在【四阶巅峰】的台阶上,轻松地——做到这个。”
下一刻,他打了一个响指。
一颗血锥自他身侧闪现,猛地洞穿了小海胆的头部,足足三种防御卷轴灵光闪烁,洞穿了唯一哥和莫岚的护盾,www.youxs.org,才将她之前还是满血的血量保护在了20%左右。
这【血锥】是其中一名无惨分身的能力,之前未被融合时,他需要三下才能打穿一名星际战士的装甲。
“你们想必已经猜到了,现在的我,拥有我所有合成材料的能力。”
鬼舞社无惨笑道:
“哦,当然,也包括一些……医疗手段。”
说着,他张开双臂,周身流出紫色的污血,落入地面化为紫色的水潭。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们的小手段么?在我的分身里注入大量毒素,尝试阻止我?很可惜,这不会有任何作用
无惨笑道:
“现在,我不想在你们这些烦人的水蛭和蛆上浪费时间了,我会结束这一切。”
“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啊。”莫岚忽然道:
“我很好奇,你干这些屁事,图个啥呢?”“你有些搞笑,小螃蟹。”
无惨嗤道:“将人踩在脚下,为所欲为,难道不就是最高贵,最完美的快乐么?但你硬要说的话……或许,还是有一个原因。”
“愿闻其详。”
“我对你们感到恶心。”
无惨的声音骤然变冷。
“在我观看诸天万界的我自己时,我察觉到了一件事,无论是哪一个我,在你们这些凡庸无趣之辈的眼中,似乎都会挂上【自私】,【贪婪】,【胆怯】,【愚蠢】的名号,再张扬着你们那正义的大旗来将我摧毁,在我的遗骸上扭动着你们恶臭不堪的身体,欢呼愉悦。”
“起初,我觉得,或许这是我的【缺陷】,但随着思考,随着理性在我身上萌发……我明白了一件事,错的不是我,而是你们罢了。”
“凭什么自私和贪婪就是错误的?凭什么胆怯就会被嗤笑?凭什么你们便敢将我定义为【愚蠢】﹖人类这个种族,难道是因为大爱无私与和平友善才进化的么?不是,促使人类发展的,正是贪婪,是仇恨,是怒火,是暴力的更迭,我只是最本真,最完美,最适合的那个【人类】而已,胆怯是求生者的本能,而我,正是能凭借本能,带领进步的人,我天生就应该将你们踩在脚下,领导你们,获得永生!”
“真正在做错事的,是你们,你们从未了解过我的往事,从未理解我的难处,只是扯着你们的大旗,跟聒噪的蟋—一样无数次复读那些臭长的语录,然后凭着一点运气和人数优势将我败下,把我当成你们批判来获取快乐的对象,真正自私可笑的,从来都是你们而已。你们不敢接纳我,不敢踏步向前,反倒要为了无聊的正义感来拖慢整个世界,拖慢伟大之人的步伐!”
“偏偏这世界便如此不公,让你们一次次侥幸得胜。万幸,我终于拥有了打破这一切的能力。”
“你要【理由】﹖那我就告诉你理由,我要打破禁锢我自由的陈规,撕烂你们虚伪的嘴脸,将不公的规则改变,我要以从这一步开始,将所有的【鬼舞过无惨】归为自己,万我独我,成为诸天万界的唯一存在,永生不灭!”
“而你们,就是第一个台阶。”
鬼舞社无惨脸上的疯癫慢慢消失,英俊的面庞上,取而代之的是嗤笑:“来吧,说点你们的【正义宣言】,我太喜欢看你们义愤填膺,道貌岸然的模样了。”
莫岚闻言,连忙道:
“不好意思啊,您误会了,我问这个问题只是给旁边这位队友争取点时间。其实你说什么我不是太在乎,也没怎么听。你刚才给我唱一首《我是王八蛋》我也不介意的。”
“不过,你要听点正义宣言的话,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会站在这里阻止你。”
“因为……人不吃屎,还是有原因的。”
无惨听完这句话,先是愣了片刻,随机,脸上露出了带着青筋的微笑。
“你会死的很惨,小螃蟹。”
“怕怕唶,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看看你旁边吧。
话音落下,鬼舞过无惨身侧,手持珊娜双刀的变态兄已瞬闪至他身侧,以雷霆之势,将双刀穿刺而出!
此刻,无惨嗤笑摇头,再度打了一个响指。
刹那间,万物静止了。
稍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