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机械岭

白木泽洲,白帝之城,占据了整片大陆的中心。

他的双眸像严冬不化的冰雪,俯视着一排排英姿焕发的机甲战士,满天是那庆贺的母舰。

微微抬手,帝都大厦下,响起了欢呼声,无数人翘首以待。

高呼万岁!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他走上高台,站在帝国的巅峰,睥睨着下方的万民。

这一刻,红霞如火焰般燃烧,照亮整个天空。

如此美丽的景象,每每令他回起年少的日子......

“白鸿飞,我要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山堆底下,有人叫唤着他的名字。

“等我一下,我就下来。”

踏着废弃的铁轨,随着下坡,轻轻跃到一辆锈迹斑斑的车上。

“陈塘,今天不用去码头工作吗?”

“别提了,出了点小状况。”陈塘一脸苦笑。

白鸿飞微低着头,看了一眼装了满满的推车。

“收获不错。都装了满满一车。”

“除了机械手臂、镭射枪的核反应耐热管,能不能买包烟都是问题。”

“呵!你就得瑟吧。”

白鸿飞一眼看出机械零部件的价值,这一车至少值三百净月币。这哪是哭穷,分明是在炫耀他的收获。

“哪能跟机械师比啊!”

旋即,眼皮垂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如果哪天揭不开锅了,看着多年兄弟的份上,给我一口饭吃,行吗?”

看着对方装模作样的模样,白鸿飞也是非常的配合。

“随时欢迎兄弟过来,肉管够,酒管足。如果有余钱的话,再来一碟花生。”

“哈哈哈…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陈塘哈哈大笑,推着沉甸甸的车。轮子滚动,吱呀作响。

笑着笑着,陈塘从推车里拿出一颗机械脑袋:“瞧瞧这个。”

白鸿飞瞄了一眼,是一个仿生少女。嘴唇丰厚,皮肤紧致,右框缺失一颗机械眼珠。

“怎么样?”

“天网第四代超频处理器,五年前的3t系列。”白鸿飞叙述道。

陈塘竖起大拇指,“好眼力。”

“能值这个价吗?”

白鸿飞的浓眉微微翘起,”可惜集成电路板烧坏了。”

陈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迫,眼中是满满的期盼。

“能修好吗?”

“....”

仔细打量着电路的损坏程度,白鸿飞平静的说道:“没问题,可以交给我,但其他费用得你自己出。”

听闻能修,陈塘高兴坏了,喃喃说道:“我懂。”

“白鸿飞,我都不知该怎么爱你了。”陈塘凑了过来,想要亲白鸿飞的脸。他原本要求不高,只是想让白鸿飞把芯片完整取出。

他的手刚摸到脸上,白鸿飞就将其打掉:“离我远点。”

陈塘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赶都赶不走。

“你说你,长得也挺帅气的,干嘛非让我喜欢?”陈塘撇着嘴问道。

“滚!”白鸿飞瞪着陈塘:“要不你自己来。”

“别别别...”,两腮洋溢笑容。那种幸福,仿佛财神爷来敲门一般。

“听门叔说,你去参加天网的机械师比赛了。”

“拿了第几名,第一吗?”

忽然,一条项链挂在白鸿飞的胸前摇晃,在晚霞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空间项链!”陈塘瞪大眼珠,望着眼前的少年,惊得掉了下巴,“你真拿了第一啊!”

“不得了,不得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穿过如山一样机械岭。

忽然,三个陌生男子,挡在前面。似乎是不想让人过去。

“没看见我一车的东西吗?”

“路太窄,不好过。”站在最前面的男子,扬着头,冷笑一声。

“两边都有道,怎么就不好过。”陈塘反驳道。明明是故意找茬。

白鸿飞瞥了一眼三个人,以及手中的铁棍,这是来者不善。

“陈塘,让他们先过去。”白鸿飞使了一个眼神。

“可...”陈塘刚想说他的推车不好侧移,看了白鸿飞的眼神:“好吧。”

吱呀呀的推车,向后缓缓地拉着。此时,男子伸出手,推车也停了下来。

男子笑了笑:“何必那么麻烦。”

“你想怎样?”陈塘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面前男子:“是来打劫的吗?我可不怕你们。”

“打劫?多难听啊!”男子微微抬了眼皮,说:“准确来说,是上缴。”

男子盯着空间项链,说:“只要乖乖的交出来,就放了你们。”

“东西没有,烂命一条。”陈塘不甘示弱。

男子身后的跟班,漠然的说道:“小子,你不去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没有人敢跟乔四爷,这样说话…”

还没等跟班说完,被称为乔四的男子,笑了笑。

“好一个烂命一条”

“小兄弟,我奉劝你不要没事找事。不然,会死的很难看。”乔四,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种戏谑的意味。

“难道你要翻天不成。”陈塘握紧拳头,是要出手了。

“北奴。”乔四冷冷的说道。

陈塘疙瘩一下,怒火更盛了:“你说什么?”

“系着发带,是遮挡你额头的红斑吧。”

乔四再次冷笑一声,“再怎么遮掩,也摆脱不了你们低劣的身份。”

对方接二连三的挑衅,陈塘忍无可忍,因为他最讨厌别人以北奴称呼他。

怒火中烧的陈塘,上前就是一拳。

“北奴就是北奴,动作笨拙的跟乌龟一样。”乔四继续嘲讽道,以显示他血统的优越。

身形微侧,陈塘的拳头,擦着男子的耳廓,穿了过去。

时间凝固这一刻。当,陈塘转过头,发现男子正露出舌头,贴着牙龈,一副戏弄的样子。陈塘的腹部遭到猛踢,飞出三米远,撞翻了推车。

翻倒的推车,掉出的机械脑袋,滚到了乔四的脚边。如踩豆腐般,将机械脑袋踩出一道脚印。

“我的芯片。”陈塘不顾腹部传来的疼痛感,声音有些发颤的凝声道。

一堆没用的烂铁,”乔四微微一用力,脚下的机械脑袋轰然间化为了碎片,散落在了路边。

陈塘试图站起来,但疼痛已无法让他支撑。

望着一旁的白鸿飞,那阴沉至极的脸色。乔四轻佻转了一圈,将他的发带夺走。额头露出红斑,让人一眼认出。

“是北奴…”

蝴蝶形状的红斑,太过明显,引起周围人的议论。

“为什么叫他北奴。”

“曾经有一个叫北泽的国家,土地富饶。比净月国,不知强上多少倍。它的资源丰富,却没有自保能力,弄的最后国破家亡。”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弯着腰,说道。

“他们额头的红斑是怎么来的?”

“为了区分他们的身份,政府将北泽逃难的难民,注射一种基因药剂。被注射的人,额头上就会出现蝴蝶状的斑纹.即使经历数代,他们的后代依然会出现这种斑纹。”

见白鸿飞并未露出羞愧之色,乔四的目光中,仿佛是对他威严的一种挑衅,“小美人,想要回你的发带吗?乖乖的交出空间项链。哥哥们一高兴,也许会放了你。“

后方传来嬉笑声,“大哥,你把小美女给吓坏了。”

“哼,见过怂的,这怂货,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乔四转头说道,伸手要拿走空间项链。

此时,一动不动的白鸿飞,手肘突然一横,猛击毫无防备的乔四。

乔四的鼻子顿时一热,流出了血来。

旁边的兄弟连忙说:“大哥你流血了。”

擦拭一番后,乔四的面色变得狰狞了几分:“有点硬气,不知你能抗多久。“

拎起钢棍,高高跃起,朝着白鸿飞的天灵盖,就是一棒子。

白鸿飞刚要闪躲,乔四的兄弟,在侧面封住他的动作。

顿时,旁观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呱呱呱。“

一只乌鸦落在废弃的路杆上,眼瞳细如丝。侧着头,俯视下方。

看着染上红丝的钢棍,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直直的砸下。刺耳的如同岩石碎裂。此时的白鸿飞,面无血色,仿佛血沿着面颊流下,模糊了他视线。

白鸿飞的五指深深的刺进了红土中,勉强的撑起自己的身子。无情的钢棍的再次挥下,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因为下手太狠,在人群汹涌的「机械岭」上,再次引起一阵骚动。

“多大的仇,把人往死里打。”

“北奴而已,也没什么。让他们活在世上,只会拖累。早点解脱,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唉,可惜了。多清秀的的少年,早早夭折。可惜了。”

“这是他自找的,惹谁不好,竟然去惹乔四。这乔四,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

周围传来的不屑嘲笑。

“诶,你们的同族人被打了。不出手帮忙吗?”

“没用的,他们的肉体太过弱小,即使一帮人围上去,也不够乔四一个人打的。”

“真是可怜。”

刺耳的声音,那些戴着发带的人,就是受到歧视的北奴。

默默地看着,看着少年受人摆布。受到种族歧视的他们,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为什么?”

此刻,金发美女的眸子木然的在周围那些嘲讽的人,以及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哀叹一声。心中的悲凉油然而生,也许这就是她们一类人的命运。

乔四将钢棍扔在一旁。打了那么长时间,手都酸了。

瞧着躺在泥泞中的白鸿飞,嘴角微扬的乔四,吐了一口痰:“跟我斗,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空间项链,归我了。”

被扔到空中的项链,又落回到乔四的手中:“今天赚发了。哥们几个别走,晚上醉香楼,不醉不归。”

说到请客,乔四的两位弟兄,肩搭着肩,极为欢快,好像这抢来的钱就是他们的一样。

望着血泊中的白鸿飞,陈塘畏缩成一团。

“大哥,这位北奴该如何处置。”

瞅了一眼全身发抖的陈塘,乔四冷笑一声:“去瞧瞧他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陈塘的嘴角颤抖:“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不怕遭到天谴吗?”

“王法?我就是王法。”乔四狂妄抬起脚,架在陈塘的脖子上:“要不也送你下去,黄泉路上好做个伴。”

狠狠朝着陈塘的腹部踢了过去。

旋即,笑了笑,乔四掏出一把手枪:“乖乖的,很快就结束了。”

陈塘的嘴角冒出血,狰狞的说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好的,我等着你。”乔四一脸嘲笑:“可别让我等急喽。”

不知何时,地上的一滩红色血水,变了颜色。与干瘪的黄土相比,显得格外的艳蓝,仿佛是一团燃烧的蓝火。

“怎么可能?”围观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看着躺在地上的白鸿飞,突然站立起来。在场的很多人,满脸诧异。

乔四转过身,脸色剧变,一副惊骇的样子:“竟然还活着!”

受到如此的重创,这还能够站起来,简直匪夷所思。百十来斤的钢棒是操着脑门敲的,一棒下去,头盖骨都断裂了。更何况是往死里打的。

眼前的事是如此诡异,那白鸿飞冒出蓝色的火。火烧的最旺的地方,来自他的开裂的伤口处。

围观者们,离得比较远,看不清了那飘落,是蓝色的血,还是燃烧的火焰。

“装神弄鬼,想吓唬谁!”乔四好淡淡的说道。然而,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只不过声势夺人,镇住势脚。

乔四的侧过身,头向前微倾。示意他的两个弟兄,出手解决掉眼前的毛头小子。

“老大,这小子太诡异了。”嘴角长着黑痣的男子,胆怯说道。

“毛头小子,能翻起多大的浪,一根手指头就够了。”手臂纹身的男子,非常自信的说道:“老刘,你是害怕了吗?”

“谁害怕了?什么妖魔鬼怪我没见过。开什么国际玩笑。”老刘沉声道,

“好,那就一起上吧。速速解决他。”

两男子,一前一后,两面夹击。

在众目睽睽之下,滑出利器,娴熟朝着白鸿飞的大动脉的位置,一刀。

就在众人以为刀过血喷的一刹那,发出一声惨叫。周围围观的人惊异的发现,乔四的人,向着左右两边倒飞出去。其中一个,撞在墙面上留下了一个约有一米深的坑印。

脸庞森然的白鸿飞,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离乔四的距离,越来越近。

望着少年的模样,乔四慌了,掏出一把手枪,不由得急忙道:“真是邪门了。老子不信你的肉体是铁打的。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嘭!”枪膛冒出烟,第一声闷响,犹如闷雷般,在开阔的「机械岭」扩散开。

围观者中,不乏眼力出众之人,当他们瞧得子弹飞近白鸿飞半米的距离,扭曲压扁。好像似被看不见的力量,抵挡了一样。

“是原力!”戴着勋章的老头,大声喊道。震惊的,使下巴差点脱臼了。

“什么是原力?那是什么东西?”戴有勋章的年轻人,不解的问了一句。

白鸿飞,轻轻一抬手。丢弃的钢棍,凭空浮起。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直直的穿透一块钢板。

乔四转过头,瞄了一眼身后的钢板,吓出一身的冷汗。如果自己站的在靠右一点,钢棍穿过的就不是钢板,而是他了。

“好厉害!”戴有勋章的年轻人,咬着下嘴唇,嘀咕着。不仅仅是他一人感到吃惊,在场所有人,个个瞪大眼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戴着发带的壮汉,得意的说道:“你们也不过如此?”

一群人默不作声,纷纷将目光汇聚在白鸿飞身上。

“嘭…嘭…嘭”

乔四连开数枪,枪口冒着烟,还不停的狂按扳机。

右眼跳的急切,乔四害怕极了,微微的颤动起来:“你别过来。”

眼看白鸿飞近在咫尺,乔四咽了口唾沫,撒腿要跑。

还未跑出半米,乔四的右腿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伴随着骨头折断的咔嚓声。瞬间,乔四被挤压成肉团,仿佛空中瓢泼的雨。

点点血滴落在白鸿飞的脸庞,他缓缓的转过头。一群自认为基因优异的人们,冷不惊的向后退,深怕自己像乔四一样。

捡起空间项链后,扶起陈塘,渐渐消失在夕阳与「机械岭」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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