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晦日,夜空中细月如钩,疏疏落落的星星发着淡淡的冷光。在这灰茫的夜色下,两条黑影在唐门的庄园里游动。
前面的钱锐手提金翅刀已摸进东跨院,而后边跟随的甘正扬倒背着赤铜錾金竿则有些逡巡不前了。
“钱猫子,你慢着点儿,小心埋伏。”甘正扬低声道。
“没事。”
“这里可是唐门,能让咱这么轻易得手吗?”
“那些唐门的人狂的很,都想不到会有人敢在夜里行刺,咱们正好出其不意。”钱锐极自信地道。
“二爷让咱们见机行事,可也不应如此草率呀。”
“你怎么越活越胆小了呢?刚才在屋里我都白讲啦,夜长梦多,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可——”
“别说了,留神被发现。”
钱锐加快脚步直向欧阳德的寝室而去,甘正扬蹑手蹑脚地勉强跟着。
穿过垂花门,两人进一个套院,迎面是三间正房,为歇山顶的砖瓦房,极为宽敞豁亮,其间东侧的屋内仍烛光闪烁,欧阳德手握书卷的身影清晰地印在窗棂纸上。
“这兔崽子还秉烛夜读呢。”钱锐暗暗骂道。他心说,这欧阳德常日里最好读书,武功只是平平而已,即便我现在闯进去,取他性命也是轻而易举。想罢便要纵身冲过去。
甘正扬一扽他的衣角:“当心有诈,等等看。”
钱锐以为有理。于是两人便在院内的大花池后隐藏身形,静静候着。
子时将尽,欧阳德才放下书卷,吹灭了蜡烛,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四周也是死一般沉寂。
又过了一会儿,房中仍不见丝毫动静,想来欧阳德已睡下了。
钱锐立功心切,未与甘正扬打个招呼,便半直起身,向前紧走两步,随手掏出了迷香,飞身跃向窗边。可他刚刚落地,只听“轰隆”一声,窗根下的地板塌陷了一片。
钱锐号为“金翅灵狸”,轻功自是不弱,当即腾起一丈有余,飞落在屋檐之上。谁料双脚刚踩实,脚下的屋檐又塌落了。他拼尽全身气力,又向上跳起数尺,正要向屋顶迈去,从屋脊处射来三排弩箭。他挥起刀,也仅拨开一排,而身上已至少中了六七枝弩箭。
钱锐惨叫一声,直跌入窗下的陷阱,坑中遍布的朝天枪、夺命钎立时将他戳成了筛子。
甘正扬吓得转身就跑,未等出垂花门,庄园四面的报警钟铃齐响,各处高楼上的灯笼纷纷点亮,手举火把的家丁们大叫着“抓刺客”,蜂拥而来。
他撒腿朝西跨院就跑,迎面正遇上十数名家丁,见他身着夜行衣奔来,个个举起手中的弩弓便射,他只好舞起铜渔竿封挡。正此时左右与背后听得喊声愈近。
甘正扬自料插翅难逃,只好一边挥动渔竿,一边拼死朝那十几个家丁冲去。家丁们见他发疯似的扑来,都收起弩弓,从背后取出“暴雨梨花针筒”。
甘正扬霎时间心如死灰,知这十几人若同时按动扳机,便会有千余枚毒针一齐射来,自己纵是天神转世也抵挡不住。
忽听家丁身后一声雷霆怒吼,骇得那些人不由得皆掉头观望,却见一人狂飙般卷来,飞身一式“文殊旋云腿”连环而出,瞬间将七八名家丁踢仆在地。紧接着那人左拳右掌迅疾舞动,又将其余几个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