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暂住的那处小院,果不其然,韩乐池正大呼小叫地吩咐一班家丁。
“喂,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她忽然出声,反倒吓了他们一跳。
“你……”
灯火的映照下,韩乐池的一双招子瞪得大大的,似不相信她的归来。
她气定神闲地笑笑::“我什么?我去趟茅房,这里怎么就变得这么热闹了。”
“刚才,你去了茅房?”韩乐池对她有些狐疑。
“对啊,这几天吃得多了,免不了拉肚子。”
她略一让,身后银珠闪出身形,被韩乐池看着了。
“银珠,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银珠低着头:“奴婢是打水的时候碰到姑娘的……”
小凤接茬:“对,当时我从茅房出来忽然头晕,误打误撞碰到了这位银珠姑娘,她还给了我这壶热水,可以作证。”
她拍拍怀中还抱着的那壶水,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是真的吗?”韩乐池依旧狐疑。
“回少爷的话,是这样的……”银珠回答,在小凤故意的误导偏差中,不经意地就帮小凤做了伪证。
好在韩乐池还挺相信银珠的话,稍稍细思后换上了一张笑脸:“哦……既然如此,都散了吧。”
家丁们散去,银珠也告退离开了。人都走光了,韩乐池向小凤随口客套:“龙姑娘,你上过茅厕后,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好,既然你无事,那便继续休息吧。”
已过了半夜,韩乐池现下已经失去了兴致,急匆匆地想走。
这一回倒是小凤叫住了他:“韩公子……”
“怎么?”
“我觉得那位叫做银珠的婢女挺不错的,可以把她让给我吗?”她开口便道,“嗯……我的意思是,就我暂住的这几天,让她服侍我,行不行?”
岂料韩乐池闻言转了转眼珠子,面露难色:“那……你得跟我家大娘子说,我可做不了主。”
小凤笑道:“什么?名动苏南的韩大少居然惧内,连个小小的婢女做不了主?”
“哎呀!不是这么回事,”韩乐池一听她嘲他“惧内”就更不悦了,“银珠从小被卖身于芸袖的娘家,后来作为陪嫁的粗使丫鬟来到我府中。她的卖身契归芸袖管,谁也动不得。”
小凤不解:“她是汉人,怎么也会被签卖身契?”
韩乐池不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穷人家卖孩子的事不是多了去了,法律都管不上。”
“哦,我知道了,”小凤故作揣测,“如此说来,大娘子一定对银珠很好,所以才不愿意割爱给别人……”
“呵,这你就别瞎猜了,”韩乐池意味深长地笑笑,自觉今晚是对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彻底没了兴致,“夜深了,去睡吧。”
说着便离开了别院。
小凤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想,韩乐池今夜没得手,或许要去找别人了。
不知哪个倒霉蛋被他看上,要被他蹂躏了呢。
……
隔日,她独坐井边,一边擦泪一边洗着大娘子的衣服。今日,她的衣服也换了一件,但是衣服之下的身体伤痕累累,总也好不了。
昨晚……昨晚后半夜,少爷还是来找她了。
想到昨晚的境遇,她的眼中又滚出一颗泪,掉在正洗着的衣服里。
“银珠!”一个男人出现,唤她的名字。
她一惊,先慌乱地张望四周:“旺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上前抱住她:“我来看你……你怎么在哭?”
“没什么……没什么……”
男人立刻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又欺负你?!”
她挣开他,继续低头手中的活计:“不都是家常便饭了。”
“大娘子就坐视不管?!”
她又是一惊,示意他小声点:“可千万别让大娘子知道,她若是知道了,罚我罚得更重……”
男人一愣,一时冲动便想跺脚要冲出去,银珠一把拦住他:“旺哥?你想干什么?可千万不能乱来!”
“我实在不服,凭什么做下人的就得受气!”男人既气愤又自责,“是我没用,没本事把你赎出韩家门,让你天天受委屈!”
她劝慰他:“算了,是我命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我会心疼!”他回身又扶住她的肩膀,“银珠,我们私奔吧。”
“你……你说什么……”
“私奔,趁哪天老爷和几个娘子都不在,我们逃出韩家门,天南地北,随便哪里都能找个地方过日子!”
“这不行!韩家有钱有势,苏南又都是他们的地界,万一被他们抓回来不可想象!”银珠说到这里,牙关不禁打战,“我还记得四娘六娘是怎么死的……他们杀一个人那么简单,人死就死了,官府根本不来过问……”
“官官相护!都是狗东西!”男人啐了一口,女人这才想到自己说漏了嘴。
“旺哥,这些事,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她又赶他,“你快走吧,免得少爷发现你跟我私会,会迁怒于你……”
男人不服:“你又不是他侍妾,跟我私会又怎么样!”
“你不懂!在他心里,只要是被他染指过的,在他心里就都是他的人!”银珠哽咽着说,“我……已非清白之身,不值得你为我冒风险……快走吧!”
“唉……”
……
蛾子回来时,小凤捉住了韩家养的一只猫。
普通的狸花猫,毛很厚,看着就暖和。她迅速将猫塞到怀里,这只猫也成为了她的战利品之一。
“哈,有了一只活的汤捂子,这下就暖和了,也不困了!”小凤向外喊道,“麻烦再烧一盆炭!”
老仆向她点头哈腰,同时有些为难:“小凤姑娘,不至于吧,这还没到冬天就烧炭,等真到了数九隆冬,你可该怎么办呢?”
小凤振振有词:“我现在只烧一盆碳,到了数九隆冬,我就烧三盆,这不就行了吗?”
“啊?”
“快给我拿炭来!”她催促道。
毕竟是韩少爷新接进门的姑娘,谁也揣测不到他的意思,也揣测不出这姑娘日后会不会成为新晋的宠妾。老仆思来想去,不敢得罪,只得应声:“来人,给姑娘支个炭盆!”
不多时,真有个小厮来送炭,也许是他故意的,抹了满脸的黑灰,但是他一抬头,她还是认出他来了。
“……”
“姑娘好!”他向她打招呼
——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