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报画成这样,一个汉字都沒有,班长会不会不高兴啊。”
我提出自己的疑问。
“如果班长不满意,明天她可以监督我重新画。”庄妮似乎早有预案,“另外,这张黑板报是我和彩彩努力的结晶,你沒有资格随便批评它。”
喂,说成“努力的成果”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用“结晶”这个暧昧的词啊,你和宫彩彩都是女孩,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有“结晶”的。
宫彩彩上午扭伤的脚仍然隐隐作痛,她站立的时候,多半要扶着墙壁,或者其他东西來减轻脚腕承受的压力。
“请不要……请不要吵架。”宫彩彩劝阻道,“庄妮同学也好,叶麟同学也好,都曾经保护过我,我知道你们本质上都是好人,就不要因为以前的误会一直不肯原谅对方了……”
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不答应她的请求,就是在欺负她一样。
不过庄妮可丝毫也沒有跟我和解的意思,她在宫彩彩不注意的时候,对着我比了一个食指滑过脖子,充满威胁的“割喉”动作。
庄妮的动作沒有逃过小芹的眼睛,小芹一脸不高兴,把右拳压在自己的腮帮子上,仿佛是对庄妮说:你敢动叶麟同学,我就揍你。
熊瑶月吃完小鱼干又喝了很多矿泉水,她这时很沒有淑女风范地打了个嗝。
“嗝~话说,板报上面的那行英文字,是啥意思啊。”
“诶,不就是‘新学期,仍有希望’吗。”小芹奇怪地问,“维尼你刚才沒听见。”
“嗯,刚才走神了。”熊瑶月把后脑勺翘起的一缕头发压平,继续道,“我跟班长商量的事,小芹你大概也听见了吧,以后有庄妮在的场合,暂时不要叫我‘维尼’,叫我‘月月’好了,,我可不想跟庄妮搞混。”
“可是,‘维尼’这个外号,你不是非常喜欢吗。”小芹皱眉道,“明明非常喜欢这个外号,却因为有庄妮存在而不能经常使用,就太可惜了。”
“也沒有其他好办法啊。”熊瑶月耸了耸肩,“等到初三毕业以后,我不跟庄妮在一个地方上学了,就可以随便用‘维尼’这个外号了。”
“用不了等那么久的。”小芹以鼓励的语气说,“我可以帮你,让你的外号和庄妮不容易混淆起來。”
一边说还一边向我望了一眼,仿佛提醒我,她正在帮助闺蜜,做一件好人好事。
“怎么帮我。”熊瑶月很好奇。
“非常简单喔。”小芹得意地在身前摇晃着一根手指,“只要庄妮也像熊瑶月一样,给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外号,不用‘尼’的同音字來结尾,不就可以完美解决了吗。
“我不会浪费时间给自己取外号的。”庄妮语气冰冷地指出。
“沒关系,我可以帮你啊。”小芹非常热心地说道,“我非常擅长给人取外号的,虽然现在沒什么灵感,但是可以把一些有良好寓意的名字先借给你用喔。”
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有良好寓意的名字。”
“中国人最喜欢的,不就是名字里有‘福禄财’的吗。”小芹冥思苦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道:“不如……就叫‘旺财’好了。”
庄妮的脸瞬间就黑下來了啊,为了闺蜜能更好地使用“维尼”这个外号,小芹居然要禁止庄妮使用本名,然后用中国农村经常给狗取的名字,“旺财”來当做庄妮的外号啊。
小芹你当年给我取外号叫“野驴”也就罢了,你给宫彩彩取外号叫“宫彩牛”也就罢了,你给何菱取外号叫“小草莓”也就罢了,你给凯尔取外号叫“痔疮武士”也就罢了(干得好,),总归这些外号还是跟本人有一些相通之处的啊。
相比之下,庄妮和“旺财”有什么相通之处啊,庄妮走的是“黑暗哥特吸血鬼”的风格,跟“旺财”那种乡土气息巨浓的狗名字有什么关系啊,小芹你纯粹是想惹庄妮生气吧。
发表了如此过分的发言,小芹还一副沒有自知之明的样子,自己给自己鼓掌道:
“这样一來,维尼就可以继续用喜欢的外号了,庄妮在新学期也有了新的开始,真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啊。”
庄妮柳眉一挑,紧咬银牙,看來是动了真怒,接下來却用强大的自控能力,压住了怒火,双眼眯成狭长的形状,仿佛在思考小芹说这番话的目的,并且筹划反击的方案。
由于在翠松山上,小芹曾经当着庄妮的面,单手把一只坚硬的松果捏成了碎渣,所以庄妮知道小芹在体力上有无以伦比的优势,正面和小芹抗衡,并不理智,所以就算当面吃了小芹的亏,也打算暂时隐忍,背地里再伺机复仇。
看见庄妮愠怒的样子,宫彩彩怯生生地开口道:“大家……和和睦睦地好吗,既然庄妮同学不喜欢被人叫外号,就不要强迫她了……”
“只是暂时的。”小芹补充道,“嫌‘旺财’不够霸气,叫‘丧彪’也可以啊。”
“小芹,算了。”倒是熊瑶月见庄妮脸色难看,于心不忍,把小芹喊停了。
“怎么说庄妮也是她的真名,为了我能用外号,就不让别人用真名,有点欺负人了……小芹你随便叫我‘月月’或者‘维尼’吧,稍微有点混淆也不要紧的。”
“那好吧。”小芹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能做点好人好事,得到一颗星……”
“什么。”熊瑶月沒明白小芹在说什么。
小芹你做梦呢吧,你强迫庄妮改名叫“旺财”,难道能算好人好事吗,维尼得到了你这种“帮助”也不会开心的,呆会私下里我要批评你一下,有赏有罚才能算是“调`教”嘛。
取外号风波好不容易揭过去了,小芹和熊瑶月又开始评价庄妮一手主导的黑板报。
“真可惜,要是让我來画的话,我会画一个巨大的邪神克苏鲁,让大家了解初三的恐怖的。”
小芹说到“巨大的”三个字的时候,夸张地张开了双臂。
“好主意。”熊瑶月拍手道,“然后在中间写上五个大字‘进击的开学’,‘开学’可以涂成红色,代表新学期很血腥啊。”
“邪神。”宫彩彩茫然道,“什么是邪神。”
“就是邪恶的神灵。”庄妮语带嘲讽,“虽然原始版克苏鲁神话,也算对我的胃口,但是小芹画的那些东西,完全表现不出來恐怖感,顶多是画技本身很恐怖罢了。”
宫彩彩打了个冷战,“怎么会有邪恶的神灵呢,神灵不都是善良的吗。”
一阵莫名的喜悦流过庄妮的全身,她面向宫彩彩轻声道:“我真的很期待看见,你的那份天真会在何时破灭啊,跟我在一起吧……”
磨磨蹭蹭地,时间到了晚七点,大家决定锁上教室门离开了。
在那之前,小芹接了一个电话,貌似是任阿姨打过來的。
任阿姨今天从旅馆里直接去影视城上班,回家后,却发现小芹的书包被丢在家里,人沒了影,立即心急火燎地给女儿打了电话。
确定小芹身在学校之后,任阿姨不放心,要开车來接小芹,无论小芹怎么推辞也沒用。
于是我们五个人刚一出校门,就看见任阿姨的大黄蜂跑车开了过來,任阿姨把车停住,脸色很不好看地大步流星走向小芹,拉住小芹的手就往车里拽。
“妈妈,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啊。”小芹一边被拖着走,一边抱怨道,“至少也顺道把叶麟同学捎回家好不好。”
“谁管他。”任阿姨哼道,“姓叶的沒一个好东西,你昨晚在哪睡的,为什么你今天上学不拿书包。”
“我忘了拿嘛……”小芹打算撒娇來蒙混过关,但是任阿姨把她强塞上车,准备在路上继续审问她了。
大黄蜂很快就开动了,车里面的小芹只好隔着玻璃,向我和维尼挥手告别,蛮恋恋不舍的。
“诶,才开学,二十八中的初三就开始晚自习了吗。”
几个路过的高中生诧异地交谈道,他们似乎是冬山一中的学生,而且清一色是男的,好像刚喝了啤酒回來。
“嘿嘿,二十八中的妹子,看上去平均质量挺高啊。”被同伴搀扶着的,一个微胖的男生,醉醺醺地说道。
“得了吧,质量高也轮不到你,快走吧,再不走,该被人家当成流氓了。”
他的同伴倒挺明事理,把喝醉的胖男生给拖走了,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芹被任阿姨抓上车之后,我们只剩下了4个人,宫彩彩的爸爸刚才打过电话,让宫彩彩在校门口等他,他遇上了堵车,要过一会才能到。
庄妮提出要陪宫彩彩等车,等到宫彩彩上车以后,自己再步行回家。
她之所以拒绝跟宫彩彩坐一辆车,理由很简单:宫彩彩的爸爸是男人。
庄妮的家距离学校不算特别近,但是明明有公交和地铁可以选择,她却还是坚持要步行回家,只因为她要极力避免跟男人同乘一辆交通工具。
如无必要,庄妮连出租车也不会使用,因为出租车司机也大多是男的。
“庄妮同学,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上爸爸的车,就请先回家吧。”
宫彩彩弱弱地在校门口的路灯下请求道。
“天色越來越暗了,如果你坚持要步行回家,那更要早点走,不然遇上坏人怎么办啊。”
刚才那几个喝醉的高中生,虽然沒有真的对女生动手动脚,但还是让宫彩彩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从小芹被任阿姨抓走,就沉默了好一会的熊瑶月突然说:
“叶麟,你留下來陪宫彩彩等车吧,我也步行回家,正好送庄妮一段。”
庄妮立即拒绝道:“我不需要你送。”
“反正我要跟着你。”熊瑶月不管不顾地说道,“不然的话,万一你运气不好,走夜路被坏人强`歼了,岂不是会连带我跟着遭殃。”
庄妮脸色一沉:“我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且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啦。”熊瑶月大咧咧地叉腰道,“到时候大家‘庄妮’和‘维尼’傻傻分不清楚,传言变成了我被人强`歼,那多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