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幸福教的大杀器,万分神秘的“因果计算”程序,输入端只是安装在一台平平无奇的笔记本电脑上的。
据说经过会谈和问答,最后所产生的数据包,要上传到巨型计算机上面进行运算,如果用普通电脑的话,得到结果需要至少半年,那黄花菜都凉了。
讲课结束后,白教授(他上课之前自我介绍姓白)把我们三人留下,似乎打着用大杀器征服我们的想法,虽然在我看來,胡老师和宫彩彩已经被征服得差不多了。
按照传统,是以加入研讨会的顺序來决定先后,所以第一个享受“预测”的是胡老师,接着是宫彩彩,最后才是我。
白教授以“尽量排除干扰”为由,要单独和我们三人依次会谈,这也是邪教的惯用方式,我并不奇怪。
众人散去以后,胡老师兴冲冲地坐到教室的第一排,而白教授在讲台桌上鼓捣着笔记本电脑,一副神棍的表情。
我偷眼看了一下笔记本的屏幕。
尼玛根本就是白屏啊,你有沒有职业道德啊,随便在桌子上摆个水晶球,效果也比白屏的笔记本电脑要好啊。
白教授仿佛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微笑道:“不好意思,出于保密的需要,研讨会的笔记本屏幕经过特殊处理,只有戴上特殊的隐形眼镜才能看见内容,否则就是一片白屏。”
还真是高科技啊,我好像在科学松鼠会的网页上,看见过用偏振光原理來进行保密的电脑屏幕,貌似白教授的说法沒什么破绽的样子……
为了保证白教授和胡老师独处,给他们营造类似心理医生诊病的环境,我和宫彩彩被赶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不得不说,单独和宫彩彩相处,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常有人经过的陈旧办公楼里,相当的沉闷。
和小芹在一块的话,她会跟我谈论各种“婚后幻想”,虽然很不着调,倒也不会无聊。
和班长在一块的话,就是关于“理想”和“责任”的思想品德课了,其实我特别喜欢故意抬杠,看班长一时无法反驳我,而把脸憋红的样子。
跟熊瑶月在一块,给我的感觉最轻松,基本和男性朋友相处差不多,而且她对于体育节目和游戏方面的知识,真的让我也甘拜下风。
至于宫彩彩,完全就是问一句答一句,不知和她即将接受白教授的“未來预测”有沒有关系,总之她显得非常紧张,导致鼻梁上的眼镜,每隔几分钟就滑下來一次。
“宫彩彩,你家里有信教的吗。”我随意问道。
其实也不是特别随意,误入邪教的迷途羔羊,有很多父母就是某种宗教的狂热信徒,毕竟让有神论者加入邪教,要比让无神论者加入容易得多。
“嗯……爸爸谈生意的时候会拜关公。”宫彩彩想了一会之后说道,“还有,听小姑说,我妈妈是求送子观音保佑,才生下的我……”
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典型中国人信仰,根本就等于沒有信仰啊,看來根源不在宫彩彩的父母,可能宫彩彩易受老师影响,一直给宫彩彩补习数学的胡老师,才是引她接近邪教的罪魁祸首吧。
和我交谈的时候,宫彩彩一直拿着爱疯4手机,浏览一个动物保育组织的网页,看着上面的树袋熊和熊猫宝宝,以缓解自己将要直面未來的压力。
“国宝熊猫真是好运气啊。”我评论道,“投胎成熊猫的话,什么都不用干,原地打滚就有人给你送吃的,住宿环境比九成的国人还好……”
宫彩彩呆了一呆,仿佛开始幻想自己已经成了熊猫(从前她还说自己的理想是成为扇贝),一开始的目光是迷离和梦幻的色彩,但是她突然使劲摇了摇头。
“不、不行,我沒法当好熊猫,熊猫要每天被人看,我一定会害羞得抬不起头來的。”
怎么,连熊猫这种超休闲职业,都沒有信心胜任吗,每天被人参观你就耻度不够了,告诉你,身为熊猫,成年后还要每天被迫看熊猫a片,负起制造很多后代的光荣使命呢。
这时胡老师从教室里走了出來,一脸豁然开朗,他见了我俩,急于分享自己的喜悦一般,向我俩说道:
“太灵了,真的和大家说的一样,太灵了,。”
“白教授居然能计算出,我想投资股票,而且连我想购买的是一家太阳能公司的股票,都计算了出來,我从沒告诉过别人啊。”
“因果计算还显示,我买这支股票有八成的可能会被套牢,真是好险啊,我会听白教授的话,把这笔钱用在更稳妥的投资上的。”
“真的那么灵吗。”
下一个就轮到宫彩彩了,她既期待又有些担心地问。
“绝对灵验啊。”胡老师心中的兴奋还沒有消退,动作夸张地比出了大拇指,“这还只是浅层预测的结果,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要來做一次深层预测。”
冷眼旁观的我不以为然,首先不能排除胡老师本身就是托的可能性,其次,我倒是明白了科学幸福教的盈利方式。
任何人对于未來,总是抱着一种又敬又怕的态度,如果花费金钱就可以预测出自己一段时间以后的未來,绝对会吸引有钱有闲的主,双手奉上善款。
我才不相信那个炒股会亏损的预测,是通过程序算出來的呢,在中国的股票市场,散户被套牢的几率,原本就超过八成吧,要是真能预测出股票的升降,还用开什么研讨会骗人,直接炒股好了,绝对成为巴菲特二代啊。
胡老师说,白教授正在上传资料到备份服务器,所以宫彩彩要稍等十分钟才能进去,这时宫彩彩的爱疯4发出了低电量提示音。
尽管宫彩彩在上课的时候,为了不干扰别人,早就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模式,但是爱疯4的低电量提示音,是开了静音模式也照常会响的。
“用我的手机给你充会电吧,省得它一直乱叫。”
我掏出了自己的黄风怪手机,它的招牌功能之一就是给其他手机充电,而且熊瑶月已经用它给宫彩彩的爱疯冲过一次电了,就像曹公公说的:插过一次,也就不用太在乎第二次了……
胡老师也同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跟我同一型号的黄风怪手机,也要让宫彩彩用來充电,看见我的手机跟他一样,他也稍微惊讶了一下。
“诶,叶麟你也买的这个牌子啊,现在想买都买不到了,既然你也能给彩彩充电,就让给你好了。”
推來让去的,气氛好古怪,不就是你的手机和我的手机,都能对宫彩彩的爱疯4进行插入,然后注入活力充沛的电能吗,怎么有一种3p的错觉呢。
“宫彩彩,你进來吧,程序准备好了。”
白教授在里面叫道。
宫彩彩颇为急切地走进了教室,并沒有接受我或者胡老师提供的电能。
接下來的一段时间,我和胡老师坐在长椅上,什么也沒干,光听他向我普及科学幸福教的理论了。
我基本上左耳听右耳冒,心里盘算着一会要怎么揭穿白教授的鬼把戏。
难熬的15分钟终于过去,宫彩彩脚步缓慢地走了出來,脸蛋红红的,心绪起伏,眼神中透着不安。
“怎么样,预测未來准确吗。”胡老师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宫彩彩结结巴巴地说道,“应该是……有这种可能吧……”
不知为何,宫彩彩非常心虚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科学幸福教计算出來的你的未來,难道还跟我有关不成。
倒也沒错,因为我马上就要戳破科学幸福教的伪科学,拯救你的未來啊。
白教授的整备时间还沒结束,我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白教授倒也沒生气,大大方方地让我坐在讲台桌前面。
登记了简单的姓名、年龄之后,白教授问了几个关于我爱好的问題,我如实回答,并不觉得靠这点信息就能预测到我的未來。
接下來白教授交给我一张很诡异的打印纸,上面隐隐约约画着许多有象征意义的抽象画,有的是和平鸽,有的是少女悲哀的脸,而在所有图画之上,是一个庞大的迷宫。
白教授让我在5分钟之内画出走出迷宫的路线,我照做了,其实迷宫的难度并不大,而且我总觉得,走通迷宫的路线并不只有一条。
难道这是在测试我的潜意识,判断我在破解迷宫的过程中,有意避开了哪些抽象画。
白教授掏出一只扫描棒,将我的迷宫图扫描进电脑,一阵硬盘转动的声音之后,他缓缓开口道:
“叶麟,你好像正在烦恼当中啊……”
废话,大多数人都是处在烦恼当中,你以为我会上当回应你的话吗。
“看你的表情,似乎对我们科学幸福研讨会,非常地不信任……可能还认为笔记本电脑的白屏是故作玄虚,但是实话说,保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我们必须慎重决定,计算出來的结果,哪些可以告诉受试者,哪些最好暂时隐瞒。”
“毕竟,未來不可能一帆风顺,这世界上沒有比真相更冰冷无情的东西了,在研讨会内我这种人被称为‘智者’,只不过是稍微具备一点,分辨哪些真相对受试者有用,另外一些代为隐瞒罢了。”
“我不需要隐瞒。”我拉高嗓门说道,“不管我未來会当国家主席,还是被关到山西挖煤,你都尽可以实话实说。”
“那可不行。”白教授和煦地微笑道,“因果计算程序虽然是研讨会的会长,大智者阁下编写的,但是仍然未臻完善,时至今日仍在进行改进,有些运算结果是不准确的,必须人为过滤,况且原本这就是依照混沌迷走理论进行的运算……”
“好了好了。”我不耐烦道,“你直接预测我的未來好了,预测不准的话,我可要宣传你们是骗子啊。”
“那么我就开始了。”白教授嘴角显露出的胸有成竹,让我稍微感到有些不安。
“叶麟,运算结果显示,现在的你,正处于一种特别的烦恼当中……”
“你烦恼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触犯了法律……担心有被抓进监狱的危险……”
我心中大骇,勉强控制了自己的表情。
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犯了杀人罪,这种秘密,他怎么可能通过程序算出來。
不行,千万不能被他骗了,他跟街上摆摊算命的家伙沒有本质区别,而且他事先会谈过宫彩彩,也许从宫彩彩那里问出了一些我的信息,如果知道我成天打架的话,推测我担心打伤人而进监狱,也是很正常的选择。
“我说对了吗。”白教授很有自信地问我。
我摆出不屑的面孔,冷然道:“继续往下说。”
“那好,根据计算,你和父亲的关系很不错……”
这有什么难算出來的,恐怕你刚才已经从宫彩彩那里获得了相关信息了。
“但是你和母亲的关系不够好……”
岂止是不够好啊,都快兵戎相见了,如果知道我是单亲家庭的话,那么知道这一点也算不得什么本事吧。
“喔,运算还显示,你有97%的可能,有一个妹妹,而且你很喜欢她……”
冷静,虽然听上去很吓人,但是既然套过宫彩彩的话,那么也许对方已经知道了艾米的存在,而在宫彩彩面前,我曾经说过艾米是我的表妹的。
“就这些。”我冷笑道,“这些从别人口里能问出來的东西,算什么预测未來,至少也应该说一点别人绝对无法知道的秘密吧。”
白教授慎重地盯着电脑屏幕,思考了一阵,终于开口道:
“你仿佛很喜欢擎天柱这个机器人玩具,而它被某人抢走了……”
这个……宫彩彩应该不知道吧,恐惧感渐渐从我心底涌了上來。
“另外,你似乎很希望你的父亲再婚,而你选定的父亲再婚对象,现在有86%的可能,已经怀了你父亲的孩子……”
卧槽这绝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算得出來,我的确把这件事告诉过班长,但班长答应过帮我保密,她不是大嘴巴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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