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时辰渐变,转眼之间已是子时,也如海与贾理聊的十分尽兴,惜春和黛玉在内堂一直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黛玉当然也见到了秦可卿,秦氏本来就长得妩媚,迁居侯府后,心态较之前更是好了不少,如今再看,连黛玉都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听说秦姐姐已经和东府的贾蓉和离了?”
秦可卿和黛玉、惜春已经算是老相识了,不过自从惜春再次在侯府见到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开口就是满嘴的火药味。
对于黛玉这个小姑娘,秦可卿是有些害怕的,那等七窍玲珑的心思,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眼神无一不让她心惊胆战。
早在很久之前,她偷听到黛玉和惜春的交谈,那等犀利的言辞,几句简短的话就让她几乎站不住脚,很难相信那些话是出自一个尚未出嫁的闺阁之女。
从方才她就感觉到原先的小姑子情况不对劲,现在换了一个道行更深的黛玉,虽然黛玉言辞并没有惜春那般激烈,但是秦可卿心底却感觉黛玉带给她的压力远比惜春要大很多。
本着少说少错的初衷,秦可卿只是简短的回了两个字。
“不错!”
但是黛玉的可不是惜春,心思更为通透,不像惜春一般只会大吵大闹。
“既然和离了,为什么不自回自家,反而来了这侯府,这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姐姐是个爱慕荣华的女子,这背后还不知道被别人怎么嚼舌根子吧!”
秦可卿听到黛玉的话,心神大恸,这言辞远比惜春那些粗俗之语更加犀利,不过这次她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内里的个中缘由,她也没法子解释。
“姑娘,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惜春小姐是知道一些的,不妨你问问她!”
黛玉在之前贾理到林府的时候,一时兴奋,只顾着高兴了,忘了问一下这件事,如今听秦可卿的话,似乎里面是别有隐情。
“好妹妹......”
惜春看黛玉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嘴一撅,心里中有几分尴尬,毕竟这个事情着实有些难以启齿,她可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若是事情传了出去,不仅是她,而且连贾理的名声可能都会受损。
惜春眼珠一转,“你保证,不会说出去!”
瞧惜春的小模样,黛玉点了点她光滑的额头,随后在惜春紧张兮兮的表情中对天立誓,“好了,好了,我发誓还不行,我保证不将惜春妹妹告诉我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否则就让我......”
惜春见黛玉迟迟不语,不由说道:“若是泄露了,就让你再也成不了我的嫂子!”
黛玉呀了一声,这个小妹心眼子真是小,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的哥哥,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她,所以黛玉有些犹豫,该不该用这件事赌咒。
“好啊!既然你不敢保证,那就说明你是藏了奸的,秦氏你也不准说!”
惜春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像是赌气一般地警告秦可卿不准泄密。
黛玉有些好笑地说道:“行,我若是说出去,就让我孤独终生,一辈子嫁不出去,这样总行了吧!”
惜春顿混了一会子,想了想,这样说倒也符合自己的意思,就没再去强求。
“其实这件事在东府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很早之前,哥哥就为这件事单独处理过一部份人,但是这一次,哥哥分府出去后,大哥变本加厉,秦可卿和离也是迫不得已的!”
“什么事情?”
惜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半晌才蹦出两个字,“扒灰!”
黛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扒灰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到秦氏一张俏脸红的猴屁股,顿时恍然大悟。
扒灰一说其实起源于民间,还有几种说法,不过其中比较大众有两种,黛玉是不知道的。
其一,扒灰之时要弯腰跪在地上,这样就把膝盖弄脏了。膝媳同音,脏了膝盖,隐义是脏了媳妇。所以老公公偷儿媳妇的隐喻的说法叫扒灰。
其二,庙里烧香的炉子里,焚烧的锡箔比较多,时间长了,形成了大块,和尚们就扒出来卖钱用。后来庙旁的人知道后,也来炉子里偷锡。因为锡媳同音,就引申为老公公偷儿媳的隐语。
当然这样低俗的传说是传不到黛玉的耳朵里的,但是另外两种,她却是知道的,自小喜欢文人骚客的黛玉,不仅对古代的大诗人的诗文上心,那些风流韵事也常常关注,其中就有两个是关于扒灰的。
第一个是关于王安石的,相传王安石的儿子是个傻子死得早,儿媳妇很漂亮。
王安石的老婆大概也是在相同的时间去世的,于是王安石为了悼念自己的妻子,就在家里的香炉里埋了一首情诗,儿媳在上香时发现了,也和诗一首也埋在香炉里。于是两人走在了一起,当然这件事是因为上香时扒灰引起的,所以后人将之引申为公公偷媳妇。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说法,王安石儿子死后,他给儿媳在后院另盖了一个房子居住,在古代可不兴再嫁的,而是守节,对于贞洁烈妇甚至还有朝廷颁发的贞节牌坊,可能是担心儿媳红杏出墙,经常去监视,儿媳误会了,在墙上题诗说:风流不落别人家。王安石见到后,用指甲把这句诗给扣掉了。因为是石灰墙,所以说是扒灰。
另外一个风流韵事是关于大文豪苏东坡的,东坡晚年丧妻,与儿子儿媳妇住一起。儿子有点呆。一日久没进书房的苏东坡来到书房,桌上布满灰尘,闲来无事的东坡用手指头在布满灰尘的桌上写了行字。
“青纱帐里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这时儿媳妇进来看了公公写的,在下面续写了一句。“公公若想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
刚写完儿子进来了,苏东坡忙用衣袖拂去桌上的字,儿子问:“父亲在干什么?”苏东坡忙答:“扒灰”。从此“扒灰”不胫而走。
这几种情况虽然事情大不相同,但是里面的道理却是不谋而合,那就是“公公偷媳妇!”
一想到这里黛玉俏脸一红,“羞死人了,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