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也由此慢慢展开。
椿和湫决定把大鱼送往海天交界之处,既能让它自由生长,对神界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却被村民当作他们要带着大鱼逃跑,于是给鼠婆解开了封印,让她带路去寻大鱼。
等到他们要攻击这条大鱼时,湫站出来大声阻止:“不能杀鱼,灵婆已经把椿的命和这条鱼连在了一起!”
村长后土这才意识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们都被灵婆和鼠婆算计了。
八百年前,灵婆同样逆天而行,救了鼠婆。只是从此之后,他和鼠婆一个在如升楼上,一个在地底深渊,永世不得相见。
——直到椿吹起来自人间的陶笛,让他看到了能带鼠婆回到人间的希望。
他们现在已经得到了陶笛作为信物,解开了鼠婆不见阳光的封印,只差最后一步,打开海天之门。但这同样也是椿的最后一丝希望,她的生命早已和鲲的灵魂连在了一起,只有让她和大鱼一起前往人间,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后土叹了一口气,面对椿和湫交代,让他们拦截鼠婆,同时让椿和那条大鱼尽快通过海天之门去往人间,此后永不相见。
“但鲲已经没有人间的信物了。”椿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大鱼是否能做到这件事。
“它本就是人,自然会找到前往人间的路。”
听了后土爷爷的回答,椿点了点头,在所有人不舍的注视之下,温柔地放出了大鱼,最后看了看湫,眼中带泪。
湫却只是对她微笑,摸了摸大鱼。接过奶奶递来的手杖,亲自为他们打开这道门送行。
大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用身体去撞着半成的海天之门,因为失去了人间信物,它撞击得格外艰难,遍体鳞伤,直到化为飞鸟,不再受到规则的束缚。
海天之门打开,洪水倒灌,妖物作怪,等待已久的鼠婆也大笑着想要前往人间。
“快走!”
在后土的催促下,早已化为鸟的鲲带着椿飞向天际,湫仍在努力维持着海天之门,祝融、赤松子等长于战斗的神兽追击着鼠婆,而其他村民们努力控制着倾泻而来洪水。
椿坐在鹏背上回头,却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海水和被毁的家园,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在湫觉醒的天神之力与所有村民的合力之下,洪水被控制,荒废的家园重新复苏,奶奶化作的凤凰绕着爷爷变化的海棠花飞舞,雨水落下,花叶生长,嫘祖重新织出雨后的阳光与彩虹,温柔的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
椿的父母一边帮忙一边也在暗自神伤,祝愿自己的女儿在人间安好。
在村庄的众人为了劫后余生举办了庆祝晚宴时,湫独自一人,静悄悄地前往了如升楼。
这一段剧情的背景音乐林夏用了纯音乐《风居住的街道》。
轻柔的钢琴声响起,像是温柔的风吹过,抚慰着所有人的内心。而二胡的声音愁思不断,温柔而又哀伤,像是最后的告别与不舍。
两种乐器缠绵在一起,一个声音空灵,一个如泣如诉,就这样交错着,像是海天相接却又永不重叠。
……
故事到最后,他们回到人间,鲲看着嫘祖织出的一轮满月,和妹妹讲述着他奇妙的梦境。
而红色的小鱼却一个摆尾,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游开了,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已经还清了欠鲲的,却因要救他又欠下了太多。
日升月落,冬去春来,岸边的房屋也从茅草屋变成了木屋,最后变成了高楼,唯一不变的是那尾红色的小鱼仍然在游着。
她要留在人间追寻鼠婆的踪迹和她带来的灾厄,哪怕终其一生,她也要追寻到底。
钢琴再次响起,这次是片尾曲《大鱼》,陆然空灵的声音开始诉说着这个故事。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屏幕上也回放着一系列的镜头,椿和鲲的相遇,他们和大鱼的玩闹,椿背着中毒的鲲走着,直到最后大鱼化鸟,振翅高飞。
“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画面陷入黑暗,但几乎没有观众离场,有的观众想看看有没有彩蛋,有的单纯只是想听完这首歌。
果然,屏幕再次亮起,新的画面出现,是湫跟踪着偷溜出来的椿到了灵婆面前,灵婆标志性的声音出现:
“寿命可不能凭空生成,它只能转移。”
“这次涨价了,我要让你用一整条命来换。”
“你们这些小家伙,对待生命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头。”
“……记住你的承诺。”
画面一转,只是这次不是灵婆,而是湫,独自守在如升楼,在窗边日复一日地等着那尾记忆中红色小鱼。
自从她走之后,窗外的海棠花再也没有了香气。
他想象着,如果有一天,那条额头上有着海棠花印的小鱼再次回到如升楼时,这一次轮到他来问那一句:
“人间的世界好玩吗?”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歌声再次响起,但这首歌究竟唱的是谁呢?
陈楚悦现在有些拿不准了,刚看到动画短片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首歌是以椿的视角在唱大鱼,但这首歌放在彩蛋的剧情来看,唱湫和椿也是可以的。
友情?爱情?还是一种报恩与亏欠的轮回?
电影并没有明说,这首歌唱的既是椿和大鱼,也是湫和椿之间微妙懵懂的感情。
一个留在如升楼守望,一个去往人间追寻,等待着下一个漫长轮回的相遇和重逢。
陈楚悦觉得很有趣,这部片子明明无论是名字还是开头,都用了《逍遥游》里的词句,但偏偏整部电影的剧情完全相反。
写作“逍遥”,读作“宿命”,整个片子都找不到一个真正的逍遥之人,从主角到灵婆鼠婆,他们都被困住了。
甚至是自己心甘情愿地选择成为命运的奴隶。
……
对于《北冥有鱼》这部电影,林夏没有做太多改动,还是沿用了原本的故事架构,但唯一的内核却变了,从忠于本心的自由变成了甘愿被命运困住的不自由。
庄子在妻子去世之后鼓盆而歌,他认为死生本是一体,应该顺应自然,她只是回到了最初的本源,但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这种境界,甚至会觉得他很冷漠。
但如果他真能忘情,只需要平静面对这件事即可,又何必非要大费周章地高歌?
同样,如果他对于生死真的看得这样开,惠子死后,又为何整日闭目不言?
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这才是华夏人真实的想法。
没有人能无凭无依地逍遥游,即使是神仙也是如此。
我闻神仙亦有死,天若有情天亦老。华夏的神仙,大多也会被赋予一半去不掉的人格,有自己的执念。
从这个角度来看,《北冥有鱼》虽然开篇就讲《逍遥游》,但其实是一部内核完全相反的电影。
恰恰强调了属于“人”的那一面执着,而这才是华夏人骨子里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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