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身轻如燕,跑得飞快,韦保衡竟然追赶不上,这激起了少年的好胜心,他叫道:“你别跑,别跑。”
幼薇回头做了个鬼脸,“不跑等你把我淋个透心凉啊,我才没那么傻呢。”说完这话,她干脆往岛上跑去,这下韦保衡要用水攻击她就更不可能了。
陈韪从下人处找来鱼网,在岛上找了一阵,才找到两个人,他们正坐在岛上的亭子里休息。
幼薇见鱼网拿来,跳起来,伸手去抱陈韪手里的网。陈韪往后缩了缩,道:“小娘子,还是我来吧。”
幼薇道:“你来哪有我自己来网鱼来得有趣,把网给我吧。”
陈韪道:“那我把网抱到湖边你再来。”
幼薇看陈韪抱了一个满怀,估计那网轻不了,便由着陈韪抱到湖边。
到了湖边后,陈韪帮着幼薇把鱼网拉开。这是一副很大的网,估计是放船上用的。幼薇看得有点气馁,“网这么大,洞也这么大,不好用啊。”事实就是,这根本不是捕小鱼的网。
韦保衡站在旁边看,他从来没有捕过鱼,幼薇要亲自抓鱼,他倒也有兴趣,现在听说用不了,不禁询问陈韪,“怎么不拿副小的来?”
陈韪道:“就只有这一副鱼网,不过经常捕鱼的陈叔跟过来了,在船上,小郎君要不要请他过来?”
“你去请他过来。”
陈韪丢了鱼网又往船停靠的地方跑去。他再回来的时候,则是命人把船一起开过来了。
在陈叔的帮助下,网从船上撒下去,船拖着鱼网在湖里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陈叔便让船停下,接着让大家帮着把鱼网拉上来。
幼薇、韦保衡、陈韪,还有陈叔,四个人拽着绳子往上拉。鱼网很重,幼薇、韦保衡拉得吃力,但当他们看到网上活蹦乱跳的大鱼时,都欢呼起来。
“哇,好大的鱼。”
“好多好多。”
每个人都很兴奋,脸上扬溢着笑容。
陈叔道:“我们通常一网下去,可以供府上吃个两三天。”
鱼网被收上来,幼薇,韦保衡兴高采烈地去抓鱼,抓了鱼之后发现这船并不是渔船,连放鱼的地方都没有。
韦保衡沮丧起来,“父亲今天又得罚我了。”把一条用来观赏的船弄得到处都是鱼腥味,韦悫知道了只怕得削了他的皮。
幼薇歉意道:“对不起,都是我闹的,我去解释,要怪就怪我好了。”
鱼最后堆放在船头。
只是,当船向岸边停靠过去时,韦保衡透过帏幔看到了?立在岸边的那抹身影,坚毅,冷凝!
韦保衡用袖子掩了脸,岸上传来他老子的吼叫声:“韦保衡,还不上来!”
韦保衡无奈,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岸边走过去,还不时拿眼睛看陈韪。
陈韪低声道:“管家说了会好好安排。”
原来,韦保衡奉命好好招待学子,诸事一应由他安排,可是到了要吃午食的时候,家里仆人找不到他,很多事便不知道如何安排,仆役一乱,吵吵的便被韦悫知道了。
韦保衡慢腾腾地上了岸,刚上去,就被韦悫一把抓住了脖领子,骂道:“你能不能靠点谱,让你招待客人呢,你跑哪里去了?”
韦保衡委屈道:“我早就安排好了,还跟管家报备过,你不是也答应得好好的么?”
“狡辩。”韦悫扬手要打。
韦保衡连忙用手护住头,道:“莫打莫打,后面还有客人呢。”他护着头往后面一指,正是船头幼薇出来的地方。
韦悫抬头,就见一妙龄少女,衣袂飘飘地站在船头。幼薇还没下船,见韦侍郎望过来,连忙站在船上行礼,“拜见郎君!”
韦悫点头,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问道:“你就是让小郎抛下众宾客陪你去游湖的小娘子?”
这真是冤!她只是去捕个鱼而已,却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按韦侍郎的说法,她就是典型的红颜祸水啰。
韦保衡陪她玩是实,至于忽略众宾客,幼薇真的没想到。陈韪一开始就跟她说了,各玩各的,互不相碍。加之又见到了李亿,心绪本来就受到影响,哪里还能想到这点?
韦保衡见父亲批评幼薇,心里急了,他指望着幼薇能给父亲留下好印象呢,结果好印象没有,反而背了骂名。
事情当然不能这样,他反驳道:“阿耶,这事跟幼薇无关,明明之前都安排好的,有没有我在又有什么关系。”
韦悫手往下压了压,喝斥道:“闭嘴!”
韦保衡的颈子立时被压得直不起来,他闭了嘴,心里还是不服气,但是又不敢再说话。
韦悫看着幼薇道:“这个,你有何要说的?”
幼薇扬了扬眉,这个父亲专制又霸道,这样的父亲,养出来的孩子往往懦弱。幼薇微微俯身道:“郎君,能否容许小女子上岸后再说?”
韦悫面目严肃地点了点头。
幼薇从船上跳下来,来到韦悫身前两米左右,对他行了一个拜礼。
“郎君,小女子思虑不周,郎君若要责罚,小女子甘愿受罚。”幼薇的这声郎君是按韦悫的官职名喊的,唐朝喜欢称某某君,君字前可以是人姓名,也可以是字,还可以是官职,如尹君,府君。韦悫身为侍郎,自然叫郎君。
韦悫推开韦保衡,朝幼薇身前行了两步,肃着脸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幼薇微微抬眼,见韦悫正上下打量她,她便垂了眼睛,心里道,这韦侍郎该不会真的罚她吧。
幼薇垂着眼,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韦悫的声音,再抬头去看时,却听韦悫重重地“哼”了一声,眼角余光里,看到一只宽袖一甩一甩地走远了。
他竟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了?
幼薇侧头去看韦保衡,却见他满面喜色地道:“阿耶放过我了,不罚我了!哈哈。”
可怜的孩子,大概是经常被打被罚习惯了,父亲走了没受到处罚竟让他那么高兴。
幼薇歉意道:“对不起啊,让你被你父亲骂了。”
韦保衡咳咳道:“那有什么,我阿耶三天两头不敲打我一次他都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