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正在钱庄蹙眉翻着账本,李近仁过来,她起身迎上来道:“我记得你离开扬州前说过,每个月都有上百万钱。”
李近仁拿了账本一一看过,道:“我去店里问问情况再说,可能是出了点意外。”之前回扬州,他在所有店里巡过,没人跟他说过这事情,但是他相信,店里应该没人敢在这上面做手脚,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幼薇道:“我也去看看。”
于是,李近仁带着幼薇去了距离钱庄最近的一个店铺。这是一家绸缎店,是李近仁最早经营的几家店之一,也算是多年的老店了。店铺掌柜就是李近仁的族亲,李近仁称他为三叔。
李近仁走进去的时候,这个三叔正伏在柜台上记账。三叔年龄不大,看起来比李近仁大不了多少,但他眼睛应该有些近视,幼薇看他抬头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三叔。”李近仁唤道。
“明德回来了啊。”三叔笑眯着眼睛,在幼薇身上扫过,就又回到了李近仁身上,“你娘可念叨你了,过年都没回来看看,在忙什么呢?”
“确实很不应该,当时被事情拖住了,脱不开身,好在家里有你们照看着,我也不用太担心。”李近仁歉意道。
“担心倒是不用,就是你娘想你想得厉害,一天都要念叨几十回。”三叔说到这里,眼睛又在幼薇身上扫过一回,“听你娘说,你去太原是因为一个女人。”
“你听我娘瞎说,我去那里当然是为了做生意,去年发往太原的绸缎不都经过你手吗?这个有时间还请三叔在我娘面前解释解释。”
李近仁和他三叔唠嗑,问到上交商税的问题,三叔以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这事啊,是这样,我们接到你送过来的信,大家都有疑义,当时也找不到你,我们便去相关地方去咨询。他们给了我们一个账户,说他们在钱庄开了一个账户,让我们把钱存到他们开的那个账号里面去。我们去了好几个人,便到钱庄问了,那个账户确实是他们的。另外,我们也问了其他商家,他们也说以后每个月自动往户所的账户存钱就可以了。我们想着,可能是你钱庄刚开拉来的大生意,于是,我们就把课税交到了户所的那个账户,把专卖税交到了你指定的账户。”
李近仁真是越听越听不下去,他明白过来,他和掌柜的之间信息不对称,于是被人狠狠摆了一道。也是,当时离开得匆忙,没有把所有人都聚起来说清楚,为什么把所有的商税交到他指定的账户,而且,因为各种原因,他也不想明明白白地告诉掌柜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挖坑让他跳的,除了刘瞻还能有谁?
看着李近仁一言不发,三叔有些迟疑地问:“是不是出了错子,但我们去钱庄问过,户所给的账户就是他们开的。”
李近仁拍拍三叔的肩道:“三叔,麻烦你给我所有的店子送个口信,所有的商税这个月暂时不交,等我的消息。”
三叔问道:“是不是出了错子?这不能啊,我们当时都问了的。”
“没事,没什么错子。”李近仁说着,就带着幼薇从店里退出来。
幼薇道:“所以,刘瞻又给我们摆了一道,这个老狐狸。”
李近仁看了幼薇一眼,然后抬头看天,看了一会儿笑道:“真是一只老狐狸。”
“我们找他把钱要回来。”幼薇道。
“要不回来了。”
“怎么能要不回呢?明明是他在戏弄我们嘛。”
李近仁看幼薇那样子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于是道:“要不,我们去找他问问?”
“去呀,怎么能不去?”幼薇恨不能马上去找刘瞻要回自己的钱,而且,若是猜得不错的话,交课税的钱远多于交专业税的钱,这不白白地损失了一大笔嘛。想想就心痛。
李近仁却道:“算是不错了,还有三百多万,要是他们把所有商税都交到户所的账户里,你去太原一年回来后账上还是个蛋呢。”
毕竟,那可是掌柜的专门跑到户所拿的账户,真是没全部打到那个账户去已经很不错了。
幼薇心道:“那可真是坑得连渣都不剩了。”
刘府里,刘瞻突然打了个大喷嚏,不禁抽了抽鼻子说:“今天是谁想我了?”
这时,门阍在外面报道:“主子,外面有人找,因为是三娘的结义姐妹,所以我直接把她带进来了。”
刘夫人笑道:“果然有人记挂你。”
刘瞻笑了笑道:“让她进来吧。”
幼薇哪里用得着他请,刘瞻话音刚落,幼薇已经噔噔噔地冲到他面前,满面怒容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能这样耍我们?”
刘瞻笑着命人倒茶,就看见李近仁笑眯眯地从外面缓步进来,刘瞻指指李近仁道:“你学学他,天大的事在他那里都不是个事,这才是广陵首富该有的气度。我听说你在那里开了品牌店,赚了不少钱,这一回来就怒气冲冲的,却是为何?”
刘瞻很有长者风度,幼薇对他的不敬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幼薇伸出手板道:“拿钱来,废话少说,坑了我那么多钱,还想装没事人一样。”
刘瞻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先说清楚,再说问我拿钱的事。”
幼薇看着他冷笑道:“你算盘倒是打得精,让户所在钱庄开账户,然后让所有掌柜把钱存进你们的账户,真是狡猾如狐,人们对你的评价一点不错。”
刘瞻苦笑道:“真有这样的事情?我没听说过,况且户所也不归我管。如果真有这事,我让他们把钱退还给你,怎么样?”
刘瞻说得好听,幼薇却留了个心眼,委婉地让他现在就把户所的人叫来,商量着怎么退款。
刘瞻打发人去户所叫人,然后招呼幼薇和李近仁坐下喝茶,聊了聊太原的风土人情,彼此还算愉快。
幼薇本来对刘瞻意见颇大,想着去太原的时候被挖了不知道多少道坑,但此时人家痛痛快快地答应退钱,幼薇暂时把心里的不满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