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莲走出来,她的肚子更明显了,她一手习惯性地搭在肚子上,一手扶着门,笑道:“大家快进屋吧,外面风大。”
幼薇当先走过去,“哇”一声道:“哇嫂子,是不是很快就要出生了呀,还有多久?”
“年后呢。”陈清莲一脸的笑意,“每天在里面一个劲地折腾,弄得我觉都睡不好。”
“哈哈,真是个坏小子。”幼薇倾身在她肚子上听了听道,“小子,听清楚了,晚上睡觉老实点,别折腾你娘,否则出来打屁股知道吗?”
朱大婶笑道:“这话文木天天说,哪里能懂,还不是天天闹腾。”
朱大婶很欢喜,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宠溺。这小子福气不小,还没出生就得到了大家的喜欢,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要知道,真心实意的爱可比钱珍贵得多。
幼薇笑道:“这么能折腾,肯定是个小子。”
“是呢是呢,大夫也是这么说。”朱大婶笑着接口道。
王文木也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一行人走进正堂,果然就见小炉子上温着一壶酒。
“朱兄弟还没来吗?”黄巢坐下后问道。
“他那性格,温吞得很,刚开始报考人多,估计要过两天才来。”王文木执壶倒酒,“今天我们兄弟要好好喝几杯,这次上去后估计要等考试了才下来。”
“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想去终南山玩一玩,到京城这么久,连终南山都没去过呢。阿兄要不要携内眷一起去游玩?”
王文木转头看向陈清莲问道:“有伴,想去吗?”
陈清莲道:“你这不是脱不开身吗?”
“那有什么,我去交待安排一下,出去一天没有问题。”
王文木听出陈清莲的意思,连忙出去安排坊里的事宜。黄巢让朱大婶把酒收起来,既然要出去,酒就不能喝了,急着要赶路呢。
朱大婶道:“那我去做点饼子大家带着路上吃。”
大概一刻钟后,王文木从外面回来,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朱大婶从厨房走出来道:“等我把饼煎好,很快。”
又等了一会儿,朱大婶提着一个包袱出来,对王文木道:“里面放了水,饼子,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你仔细着照顾清莲,要是磕着碰着回来有你好受的。”
朱大婶这样说,王文木听得满脸是笑,连忙道:“放心吧,阿娘,你儿子现在细心着呢。阿娘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这么多人,反正都是要租车去的。”
朱大婶摇头,“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我在家里做些衣服啊鞋子啊什么的,孩子出生就要用。”
“那行,阿娘,我们出去了,天黑前尽量赶回来,要是没赶回来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肯定会找个地方住一晚上。”
朱大婶满口应着,送四人出门,嘴里少不得还得嘱咐陈清莲几句,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四人出得门来,车已经停放在门外。
幼薇看到车,突然想起那个失踪的车者来,问道:“那个车者可有消息了?”
“老板说还没有呢。不过前不久看过他妻儿,面色红润健康,可能在别的地方找了营生,暂时没回来。”
幼薇点头。
黄巢想起那日之事,想起入宫的幼弟,心中悲戚难言,当先跳上马车,掀了帘子坐进去。
外面几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触及了黄巢的伤心事,便都沉默下来。
幼薇和王文木合力把陈清莲扶上车,王文木要在前面驾车,幼薇和陈清莲则弯腰进了马车。黄巢端坐在车里,不发一言。幼薇和陈清莲也便不敢高声说笑,只喁喁地说着闺房话。
黄巢坐着无聊,掀开帘子走出去,坐到王文木身边去了。王文木看着他笑了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男人之间的交流,有时不需要语言,彼此都明白。
终南山是道教的发祥圣地,据传楚康王时,天文星象学家尹喜为函谷关关令,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着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离去。
自此,这里变成中国着名的隐居地。相传西周的开国元勋姜子牙,入朝前就曾在终南山的磻溪谷中隐居。此外,比较出名的隐土还有晋朝的陶渊明和唐朝的王维。
终南之秀钟蓝田,茁其英者为辋川。后世,很多人来辋川寻幽访古,就是为了一探王维的踪迹。
这里秀峰林立,绿水潺潺,风景优美,环境幽静。王维买了辋川别业后,营造了华子冈、茱萸片、竹里馆等二十个景区,遂使辋川闻名于世。幼薇一行商定去的就是蓝田山区的辋川,一瞻古人的留风遗韵。
终南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王文木驾车到达山区之后,车速就明显降了下来。因为担心妻子陈清莲的情况,他在车前大声问道:“阿莲,有没有感觉不适?”
“还好。”陈清莲回道。
“文木兄,要不我来吧,你进去陪嫂子。”黄巢想接手赶车,王文木拒绝了。
他道:“这里你哪有我熟悉?”
车子往山上行去,虽有颠簸,总体还算平稳。前方突然出现一队挟弓背箭的人,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从山上腾腾地下来。
马速很快,山路狭窄,王文木便把车赶在宽敞处等他们过去。这队人很快从车前掠过,王文木正待驱马前行,却见最前面领队的中年男子突然掉转马头回来。他拦住马车问道:“请问阁下是否就是亲仁坊的坊正王文木?”
王文木抓住马缰,控制住马,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精瘦的脸,皮肤黝黑,嘴里回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男子端坐于马上,道:“在下郑畋,郑老爷子是我的父亲,郑八郎是在下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