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付明学知晓承天道背后的谋划,也知道他们数千年来残害了无数无辜修士与民众,在他们所谓登仙寻长生的信念中,天下间所有的生灵都是棋子。
只是,能够左右天下大势的承天道,势必也能颠覆大虞王朝,现如今的大虞,内忧外患皆没有摆平,贸然对上承天道,只有覆灭一途。
但是,以文武修士的力量,去针对承天道,却是付明学乐见其成的。包括凌少羽走出凌州,一路行来,漱州、蕲州、林州、成州,文道官印,武道气运,尽数被掠夺一空。这就是付明学想要看到的局面。
而凌少羽的最终目标,也与付明学不谋而合,皆是,承天道。
除了承天道外,所有江湖门派的修士,天下间的文术修士,都要一一消亡,不允许有任何留存。付明学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凡俗世界。
所以,虽然明知左相苏沐是承天道之人,付明学也始终不曾对他动手。今日之局面,恰恰是南方四州江湖名宿,与京都书院力量的消磨,无论是哪一方失败,于付明学而言,都是坐收渔利之事。
此刻的付明学,不由得对王笑云更加仰赖,之前散尽文术修为,踏入文治境,更是明智。
“承天道兹事体大,尚不能一时而谋!王侍郎暂且忍耐一二。”
王笑云知晓凡事不可一蹴而就,也并不急着去谋划,只要凌少羽能拔除承天道掌教这个毒瘤,剩下的,便会轻易许多。
一旁的左相苏沐冷冷道:“圣上真的要以国祚为赌注,对承天道出手吗?”
付明学虽然上了年纪,又有伤病在身,但是计谋已成,精神也好上许多,即便小跑了一段路,依然有足够的气力。
“左相有不同的意见吗?”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作为天下唯一不曾断绝传承的宗派,承天道自有他存在的道理。而且,承天道少与人来往,在百姓民众心中也是超然物外的神仙形象。圣上贸然对承天道出手,只怕会引起天下大乱啊。”
“左相之虑有理,只是千年来承天道所行不义之事已经太多,前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到了我这一代,便要尽力而为。”
左相苏沐道:“臣却是不知,承天道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够让圣上如此咬牙切齿!”
付明学道:“哈,当年征战陈国之时,我与左相坐镇后方,统筹安排一切。但左相应该没有参与一件事,就是阵亡将士的尸身对吗?”
虽然左相苏沐乃是承天道弟子,但是谁也不曾解开这层面纱。左相苏沐也只能默认不知。
“那些将士的尸体并没有被掩埋,而是被秘密运往承天道。”
“这……”
身后左相两相,六部尚书俱皆讶异,为何人皇会在此时说这件事?
“承天道用这些将士的尸体修筑了一条通天道!也就是昆吾山那条青玉石台阶。在我们大虞王朝之前,历代王朝的陨落将士尸骨,多半都在那里。”
“既然如此,圣上为何会答允承天道这种事?”右相问道,身为三军真正意义的统帅,右相对于将士之爱护,远超其他人。
付明学道:“我不答允,就没有大虞的存在。我们之前数十年的征战与努力就会付之东流。这就是承天道,一个足以左右天下大势的道统,现在,诸位爱卿觉得,承天道该不该除?”
右相斩钉截铁得道:“该!”说完,还有意无意得看向左相苏沐。
左相苏沐附和道:“圣上既然证实此事,那承天道的确该除,臣没有意见。”
其余尚书尽皆附议,待近日京都被围之事毕,便是对承天道的攻杀!付明学并不介意让左相苏沐知晓,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所有的阴谋都已失去效用,拥有利益交换,唯有舍与得。
“圣上,臣身体略有不适,还是不去观瞻修士之战了,欲就此回返府中歇息。”左相苏沐不再关心京都城门的战事,无论如何,天下修士消失,都是必然之事。而关于承天道,他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嗯,左相劳苦功高,又年事已高,的确身体乏累,朕准许你回返府中歇息。身体未养好之前,就不用上朝了。”
这话看似是照顾左相,实则是一步步蚕食左相的权力,直到将他彻底赶出朝堂。
“是,多谢圣上浩恩。”
望着左相苏沐离开的背影,付明学眸中闪现一丝狠辣之色。他的寿元不多了,他能感受到死神一天比一天逼近,在他寿元终结之前,他要大虞的天下,能够做到真正属于天下人,而不是,承天道,或者什么天人仙人。
从书院御空而来的诸葛行周赋灵向付明学行礼道:“臣诸葛行,参见皇上。”
缓缓飘落云端,诸葛行态度恭谨。周赋灵却是静静立在师兄身后,只是拱手作揖,再无别的礼节。
付明学并未在意,而是道:“小小江湖修士之闹剧,惊扰大先生闭关修行,朕之过也!”
“是臣未能阻江湖修士于城郭之外,扰动朝议,是臣失职也!”
“哈哈哈,你我君臣便不必如此拘礼了。”
“是。”诸葛行直起身子道:“师弟。”
“嗯!”有付明学在,周赋灵心情并不愉悦。
“等会你不用对江湖修士出手,只要护持圣上安危即可!”
“师兄!”
周赋灵万万想不到诸葛行会有这种安排,毕竟当初他远行千里来拜文圣为师,虽然才学智识略逊付明学,但心性更符合文圣要求,才占据了文圣亲传弟子的身份。这些年,已为人皇的付明学,依旧对此耿耿于怀。周赋灵也是对他的心胸狭隘感到不解。两人可说是水火不容的存在。
但是,师兄诸葛行竟然要自己保护付明学,周赋灵心中抗拒。
“怎么,你要违逆我的意思?”
自文圣天下师陨落之后,大师兄诸葛行便是书院说一不二的人物,即便是周赋灵,也不敢有丝毫违背。
“是,师弟必然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