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臣子皆是见风使舵的家伙,这些时日,眼见有关左相苏沐的官员都被关押调查,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稍有触及。
而吏部尚书于洪,伤痕累累得从刑部出来之后,更是让朝野震动。这可是三公九卿的大员了,即便身份如此尊崇,依然是面不了用刑吗?这刑部,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他们并不知晓,刑部背后乃是左相苏沐,自顾以为是人皇付明学在掌控局势。
吏部尚书于洪,以及左相苏沐门庭冷落,王笑云的府邸却是车水马龙,来往非白丁。
在百官的眼中,能够促使今日朝堂之变,又深得人皇付明学的赏识,这个户部的侍郎,绝对是未来朝堂中掌握话语权的人,而左相苏沐,则会被逐渐排挤出权力中心。
王笑云入朝之后,便搬离了书院,有人置办了宅子给他。若非他执意拒绝,这宅子内的仆人必然也少不了,如今只有洒扫的杂役。
大抵因为这宅子的精巧,给了王笑云推拒百官拜谒的理由,凡是有些面熟的,王笑云皆是在门前侍立,拱手而拜,算是结识。至于百官带来的东西,王笑云却是一份未收。想投在他王笑云的麾下,自然可以,但是,过早得暴露自己的野心,反给人结党营私的罪名!
就在接连数日的繁忙之后,王笑云见到了熟人,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卫天朗,京州尹卫华的小儿子。
“王先生,久违了!”
因为王笑云拜周赋灵为师,本是与年轻一代书生同辈论交的王笑云,却是有了尊崇的身份。卫天朗再度见到王笑云,话语中带了些许的尊敬,不似青州文会上相聚时的洒脱。
“哈哈,好友为何如此拘谨?”王笑云上前紧紧拥抱卫天朗,在京中,除了隐退的师兄姜严之外,王笑云不敢相信任何人。但是,青州势力的卫天朗,却是足堪他的信任。
作为京州尹的儿子,卫天朗即便不学无术,也可坐拥无尽的荣华富贵。但是生于这种家境之中,卫天朗却仍有进取之心,并且还与父亲政见相左,留在青州书院,多年不曾回返了。
“王笑云……”
卫天朗还要再说什么,王笑云却打断他傲:“再叫我先生,便请好友离开吧。”
知晓王笑云性情如此,卫天朗也不再拘礼,而是低声道:“在外人面前,我仍称先生,进了内里,我们再同辈论交如何?”
“如此,正合吾意。”
这些天来,王笑云第一次将客人请进了院落之内,随后吩咐仆役关上大门,谢绝了其他官员的拜访!
“好友今日此来,必是为了我的困局。”两人分主宾而坐,不等卫天朗开口,王笑云便主动试探口风了。
卫天朗不再拘束,有些难以抑制的笑容,“我就说嘛,当年在凌州的狂生,在青州的士子,怎么也不会变成呆板沉闷的小老头,今日一见,王兄仍是昔日风采,在下佩服。”
“佩服不佩服得改日再说,今日好友既来,必有良策。还请直言吧。”王笑云道。
但卫天朗却是不急,而是有些幽怨得道:“王兄你真是……当初你从青州路过,并没有答允加入青州势力,但赵兄依然将青州势力整理的情报与王兄分享。我青州势力不曾向王兄索取什么回报,今日王兄却还要我献计献策,啧啧……”
“哈哈哈,好友此话,当真让我汗颜,的确,蒙青州势力看得起,好友赵广志更是对我照拂有加。只是我的追求,青州势力并不能满足,还望好友谅解。”
“若是不体谅你,我今日又何必来找你?”
“嗯嗯,见到好友的那一刻,我便知晓。”
卫天朗笑着摇摇头,这王笑云在京州整除这么大的波澜,却好似没事人一样,还是插科打诨,没个正形。
“听说王兄以一人之力,搅动整个朝堂的风云,连那左相苏沐也束手无策,闭门不出了?”
王笑云尴尬得抿一口茶水,“旁人看不真切,好友也被蒙蔽了吗?表面上是我占据上风,文武百官皆欲与我接近,局势一片大好。然而,我相信以好友的情报,应该知晓,这一切都在左相苏沐的计划之中。我将百官注意力引到承天道上,的确让左相苏沐有些讶异,但同时,借势而为,也让我身陷囹圄。”
卫天朗道:“我们只是有些推测,还不知具体。毕竟左相苏沐与人皇圣上是多年的默契君臣,如果轻易得便败在王兄手里,实在有些难以置信。当然,这话并不是质疑王兄的能力,只是太过轻易,反而有古怪!”
王笑云感慨道:“的确如此,是我太过天真与冲动了,以为自己能够左右文武百官。却不知到了左相苏沐那种境界,已经可以借助任何变动,成就自己的谋划。”
“嗯,我们青州势力正是有此顾虑,方才让我来找王兄。”
“哦?怎么说?”
卫天朗站起身来,有些郑重得道:“王兄,左相苏沐在朝中势力遍及各处,想要扳倒他,非是一时之功!眼前热闹表象,很可能是他蛊惑你的方式。而真正的谋划,也许并不在你身上。”
王笑云突然明白了什么,“我们都以为吏部是左相苏沐的棋子,但人皇告诉我,吏部尚书乃是忠于他的臣子。只是因为当年湘仪公主的事情,人皇才不愿表露出任何对吏部的亲近。即便吏部尚书于洪被抓,人皇也不见动作。”
卫天朗道:“是,我们青州势力,当初也是促成湘仪公主和亲的主要大臣,如今的青州刺史赵继大人,也是自当年和亲之策施行后,离开了庙堂。”
“原来还有这样的曲折,我明白了。”
“嗯,我今日回返,一是传达青州势力的提醒,二也是回家看望父亲。在之前的大战中,我的父亲应该也受伤不轻。”
王笑云道:“当日我在场,令尊守护万民之志,的确令人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