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文聚

从青州码头到聚贤阁并不远,赵广志也没有安排轿子接送,这样并肩而行,反而能够多一些沟通交流,加深彼此的认知。

王笑云能感觉到赵广志还是十分诚恳的,对自己也没有别的图谋,于是问了一个很是稀松平常理所应当的问题。毕竟进入京都学院,可是天下士子的心中向往。

岂料赵广志有些放慢脚步,而后缓缓道:“王兄以为,我辈读书人当以何为志?”

“天下清平!”

“那若是留在青州,守一方生民安乐,可乎?”

“亦不负读书人之名。”王笑云突然明白了,这就是青州士子的想法。

进入京都书院学习,自然是无上荣耀,但天下士子所求,皆为民众安康,京都是天下,青州也是天下,本该一视同仁。只是京都书院更容易进入权力中心,能掌控更多范围,更大的权力。

青州士子们不愿与京都书院士子争,也不能说是避世闲隐,毕竟青州安平,也是他们在操持,只能说是上善若水。

“青州士子有此心境,也难怪可以成为十三州中声望极高的州郡,在下佩服。”

“诶,不过是不愿相争而已,到底是难登大雅之堂。”赵广志说着,已经到了聚贤阁前,上面三个字应该是大儒所题,笔锋遒劲有力,若千钧刻画,令人心生敬仰。

“这聚贤阁三字……”王笑云由衷发出感慨。

赵广志道:“哈,本是我自己打理的,后来央我父亲题的字,用来我们青州士子的聚集之地,今日王兄此来,实乃是蓬荜生辉啊。”

“不敢不敢。”听闻是青州刺史赵继的题字,王笑云不免十分尊重。

“王兄,请!”

这聚贤阁与寻常酒楼无二,但一楼广开大门,足够容纳数十人同时用餐,仆役小厮皆能赋诗作对,极为文雅,来往穿梭之间,更是如风似雾,不显嘈杂,谈笑儒生更是风度翩翩,举杯对饮,礼节周全。

说是酒楼客栈用餐之地,倒不如说是书生文会相聚之处。王笑云对青州士子更是另眼相看。

随着古朴质地的旋转木梯逐阶而上,便到了有帘布遮掩的二楼,似乎是怕楼下的文士之声扰了兴致。赵广志来到最大的一间房前,轻轻掀开珠帘,“王兄,请!”

偌大的房间,团团围坐了有十数人,俱皆起身而立,拱手而拜。

王笑云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慌忙一一行礼。

赵广志道:“好了,大家先坐下,莫要惊到了我们的客人。王兄请坐,稍后我会一一为你介绍我们青州的青年才俊们。”

王笑云维持着面上的笑容,略有些不安得坐下。

这是极为宽绰的房间,十数人坐在一起也并不显得拥挤,同时这桌案是一整张圆形,底下似乎有托盘之物,可以轻易旋转。

赵广志并没有让王笑云继续尴尬,朗声道:“诸位,我青州士子向来重义气,讲忠贞,从来青州多义士,不负青史美名传!前不久,凌州王笑云兄台,不惜散尽修为,来帮助挚友凌少羽,如此心怀气魄,真真令人赞叹佩服。所以,我们青州士子今日齐聚一堂,为王笑云兄台接风洗尘,此为我青州之幸啊。”

“赵公子所言极是。如此忠贞之士,便是我青州也不多见。王兄之德,吾辈当效仿之。”席间一人起身,向着王笑云行了一礼,态度极为恭谨。

赵广志介绍道:“此乃我青州书院最杰出的弟子张建,早在弱冠之龄便晋升文治二境,被誉为我青州第一天才。”

“赵兄谬赞,不过是师承书院李先生,得其悉心教导之故,不敢居功。”

青州书院最杰出的弟子,弱冠之领文治二境?青州第一天才?这些名号加身,让王笑云也是心中一突,自己不过也是文术二境,却是在二十多岁才晋升,与之相比,自己简直称不上优秀。

王笑云回了一礼,愈发感觉压力山大。

张建刚刚坐下,其身边的儒生便站起身来,“久闻王兄之名,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赵广志继续道:“此乃京州尹幼子卫天朗,现于我青州书院修习,亦是文治二境。”

“这……”如果说张建是青州第一天才,让王笑云肃然起敬,这京州尹卫天朗,则是让王笑云惊骇莫名。京州尹,那可是京官中最炙手可热的职位。不仅权力极大,更是与皇室牵连甚深,在朝中错综复杂的势力中,京州尹便是最大的保命符。

但是,眼下这个卫天朗,却是京州尹幼子,更令人讶异的是,也选了青州书院。以京州尹的能力,安排进京州书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笑云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稍有怠慢。

随后一人起身道:“王兄,青州何文峰。”

相比于前面两人,这个何文峰倒是十分简洁。

赵广志道:“王兄勿怪,何文峰只是桀骜了些,但性情直爽,秉性不坏。我们在此等候三日,怕是何老弟有些急躁。但是,论文治经义,他之才学却是不下张建。”

恃才傲物,这是王笑云对何文峰的第一印象,但随即,他又觉得有失偏颇,毕竟自己在凌州也是这般处事。

何文峰之后,是一名英俊的青年男子,看上要比在场的众人都大,声音也十分浑厚,不像是文雅书生,倒像是久经沙场之人。

“青州将军府,李宾!”

赵广志介绍道:“别看李宾年纪只是略大我们一些,他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汉子。只是大虞建国之后,我们青州少有战乱,身为将军之子的他,也是跨入文治修行。我虽然是文会召集人,但最有声望的,反而要属李兄!”

王笑云一一见礼之后,才有些忐忑得坐下。

眼前众人,个个有文名在身,有家世为底蕴,自己却是一介布衣,就是不知他们这些人,如此大张旗鼓得将自己请来,究竟所谓何事?

“赵兄,有何要事商谈,还请直言无妨。若还是推言钦佩吾之忠义,那在下这便请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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