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是白虎神坐下,实则就是个镇守山门的,跟他这种守龙窟的异曲同工,即便如此,也是他们这些得道飞升的仙友中,混得不错的了,好歹是个正经差事,何况又是在远古四大神麾下。 那位同窗见秋文神色有异,再一听是丢了龙蛋,魂儿都吓飞了。 秋文:“怎的?” 同窗:“你还有心情问我‘怎的’?!你知不知道自从龙窟有了龙蛋,每逢有战乱,天界顶顶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 什么? 同窗:“派兵镇守龙窟!” 同窗纳闷:“你一个守龙窟的,怎么会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秋文自然知道这些,更清楚龙蛋的重要性。 但他特意寻过来,不是来听人告诉他龙蛋怎么怎么重要、他闯了多大的祸事的。 他是来求人帮他出出主意的。 同窗思忖一番:“那只能想办法,把责任推脱干净了。” 同窗:“就算不能推脱干净,也得有个由头,能推出去多少就推出去多少。” 同窗毕竟早秋文百来年飞升,又早早在不拒山当差,知道的、懂的、会的,自然比秋文多。 秋文之所以找他不找别人,也恰恰是因为这位同窗比旁人同他跟亲近些。 且,这位同窗,十分的贪。 秋文于是悄悄许下诸多好处,同窗笑盈盈地兜着袖子,为他出谋划策。 “你可知千万年来,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说龙蛋,打磨炼制后,可做内丹用。” 一提内丹,他们这两位同为昆虚仙府出来的,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同窗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反而语气幽幽道:“说起来,当初我们飞升,失了内丹的那位,多少是有些眼热的吧。” 秋文沉吟道:“我过来之前,去了趟仙府,他倒是还在。” 同窗兜着手,笑笑:“这就是了,不甘心的,还是不甘心。” 又转头瞧了眼秋文,意有所指:“不甘心的人,多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 秋文听完,知道要怎么做了,转身对同窗拱手。 同窗摆摆手:“你且去吧,到时辰了,我也该去当差了。” —— 小木屋内灯火通明,岑羽摆了张矮几在床上,玉制的圆球就搁在桌面上。 他仔仔细细地在灯下看着球,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这球都和前几日一样,一般无二。 而这球也不透光,实心的,里面根本照不出什么。 但刚刚睡下的时候,岑羽像往常那样侧躺着把球揣在小腹旁,球里确实有什么凸出来揣了他一下。 绝对有东西。 所以这其实不是个暖宝宝? 岑羽伸手,指腹触上球,碰到一片温热——他因出生孤儿院,从小对人忌惮,唯独对人之外的生物,例如猫猫狗狗这些,留足了耐心,也不太有戒备。 何况,如果将这球拟做猫猫狗狗,那刚捡来的猫猫狗狗,自是反过来对人戒备更多,他只有更温和更耐心,才能让小家伙放心他。 抱着这样的立场和态度,岑羽一边轻轻地用指腹抚着球,一边放缓声音地温和道:“我们这些天相处得还不错,对吧?” 岑羽:“我肚子不舒服,你还帮我焐了好几天的肚子,对吗?” 岑羽:“我给你念的书,你还喜欢吗?” 岑羽不知道这球是什么,也不知道球内有什么,但他知道很多小家伙都喜欢有自己的名字。 岑羽想了想,唤他:“小球?” 球忽然自己动了,向着岑羽掌心的方向,贴近后原地扭转球身,像是在撒娇似的,球面在岑羽的掌心蹭了蹭,蹭了蹭,又蹭了蹭。 岑羽被蹭得脚背绷直、魂儿都飘了起来。 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 他终于不是一个人,又有小家伙撸了!第3章 比起人,岑羽更喜欢那些能让他撸啊撸的小家伙。 这和岑羽的个人经历有关——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潜意识里对人比较忌惮。 岑羽倒也不是完全不喜欢和人接触相处,他上一世是开撸猫馆的,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客人非常多,他与他们相处得都很好,很多还做了朋友。 只是岑羽对小家伙们更能敞开心扉,直觉上也非常敏锐。 所以知道那球不光只是个球,岑羽第一反应不是这东西对自己有没有危害,而是本能地觉得,小球跟自己很亲近。 小球也果然放下戒备,不但亲近得蹭掌心蹭手背,还自己飞了起来,贴着岑羽的脸蹭了又蹭。 岑羽由着小球蹭着,笑说:“你到底是什么?” 小球没有嘴,不会说话,没法答复,就围着岑羽转来转去,还会发光,一会儿闪亮,一会儿暗淡,闪灭、闪灭、闪灭,跟个大灯泡似的。 岑羽冲它伸出手,小球就自觉飞回他手里,又转又蹭。 岑羽把矮几搬下床,躺回去,小球自己贴着被角往里钻,钻进去、滚到岑羽肚子旁边,就跟认地儿似的,别的地方都不呆,专属这一块。 岑羽不再是一个人,有了小球陪伴,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次日,山中又是大雪,岑羽依旧哪儿都去不了,但这次他有了看书之外的事情做—— “开发”小球。 岑羽问小球:“你会飞、会滚、会自己动,”还会调节亮度,“还会什么?” 小球噌一下胀得比水缸都大,再噌一下缩成了珠子那么小。 岑羽笑道:“这样好,以后带你出门都方便。” 小球如同得到了口头嘉奖,绕着岑羽晃悠着飞。 岑羽又问小球:“还有吗?” 小球嗖一下从窗户缝里飞了出去。 岑羽推开窗户眺望:“小球?” 下一刻,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白皑皑的深山远处而来,飞射向窗户旁的木门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岑羽去开门,发现撞在门上落在地上的竟然是只野山鸡。 岑羽正想这山鸡哪儿来的,忽然看见山鸡翅膀下有什么拱了拱、动了动,紧跟着,小球从山鸡的羽毛下飞了出来。 岑羽伸手接住球,惊喜道:“你还会打猎!?” 小球在岑羽掌心转着圈,仿佛在手舞足蹈:是啊是啊,我厉害吧。 岑羽把山鸡拎进门,单手托着小球,夸道:“真棒!” 很快,岑羽发现了小球的孩子心性。 它喜欢在水缸的水面上跳来跳去,弄得自己浑身湿透、地上都是水;也喜欢在烧煤的炉子上滚来滚去,弄得身上乌漆嘛黑。 还喜欢跟岑羽在小木屋里捉迷藏,躲在一个地方,等岑羽来找。 精力旺盛得很。 岑羽很快摸透了小家伙的性格,也不强求它一定要安静,只是率先约法三章:“我就这一个住处,你闹腾你的,别把房子拆了就行。” “实在想闹,你要是不怕冷,就在外面雪地里玩一会儿。” 小家伙很听岑羽的话,屋子里不够它的闹,就自己飞出去在雪地里滚,滚得木屋周围半人高的积雪全被撵得一片平整,岑羽都能出门溜达会儿了。 也是实在无聊,擅于自娱自乐的岑羽动手做了一个简易雪橇。 做好后,他在雪橇后面坐着,球卷着绳子在前面飞着拉雪橇,一人一球能绕着木屋玩一个时辰不带停。 玩过后,回屋内,洗澡的水也不用烧,直接桶里放冷水,球往水里一钻,不消片刻,水就热了。 等岑羽脱了衣服泡进去,也不用担心水会变凉,恒温泡澡,想泡多久泡多久,还有小球在肩头滚来滚去做spa。 这样的日子实在过于舒坦,如果可以,岑羽觉得这雪不停都行,这样的冬天,他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 这日,岑羽揣在小球躺在被子里看书,之前那位隐身露面的男人又出现了。 小球盖在被子里,似是感应到了,想钻出来,被岑羽放在被子里的手按了回去。 既然对方隐没身形,岑羽也只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接着看他的书。 然而这一次,男人不是四处看看、找点平衡就走,而是从宽袖里取出什么,摆在了岑羽床尾。 岑羽余光一扫:? 怎么是个和小球一样的球? 床边,隐身的男人神色幽深地看了岑羽片刻,这才消失了。 人一走,被子里的小球咕噜噜滚到床尾,一钻出被子,便“咚”一下以球身撞那被摆在床尾的球,把球直接撞到了地上。 岑羽放下书,掀开被子:“小球?” 小球从床上飞到了地上,就跟打桌球似的,一个劲儿地拿自己去撞那空降而来的同类白球。 岑羽很快意识到,小球似乎不喜欢那个同类。 就跟从前养猫,多来了一只,家里本来的几只猫也会不高兴那样。 但显然,这忽然被塞来的球不止是小球不喜欢这么简单。 岑羽也在想: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想做什么? 难道小球也是那个男人拿过来的? 这期间,小球已经把那个跟它一模一样的白球连撞带推再带拱地送出了木屋。 到了木屋门口的雪地上,不等岑羽叫住它,小球一飞冲天、落回时带着千钧之势,对着那白球一通横扫,直接把球扫射向天,眨眼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