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在我前面的脚步越来越快,我已经很难看见他在我前面的身影。
虽然不清楚自己现在就这样跑掉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大脑的意识还是在时刻不停的提醒我不要做那样的事。
我不知道他在丢失了目标之后会做什么,会有什么反应,我也完全没有去对此进行了解的一个念头,只是有些执着到偏执的,去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不久,我像是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种,令我很熟悉的,一些听不懂的语言的声音。
不仅是我,猎人也像是更早,就听见了这个声音,随即也马上停下了脚步。
“呵呵呵呵呵,猎物来了,新的猎物,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跑!”猎人扔下了这样恶狠狠的一句话,随后依旧是以那种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冲过去。
而我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下一秒,就已经从不远处传来了相当凄厉的嚎叫声,那叫声的来源,毫无疑问,就是出自于那群把我放下来的俄罗斯人。
我只能是用尽全力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虽然在心里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亲眼看见那种情况之时,我还是带有着一丝其他的期盼。
但当我终于亲眼看见了现实之后,之前的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呈现在我眼前的景象,是浑身沾满鲜血的猎人,以及倒在他身边的,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具,还散发着热气,但却实实在在已经死透了的尸体。
而最后一个,在这群人当中还剩下的最后一位幸存者,此时,正喘着粗气,在离猎人仅仅不到两米的距离,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所谓“逃跑”这一个概念。
根本逃不掉,逃不了,就连我并不是和猎人对峙的那个,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样的事情,又或者说,这样的结局根本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现实了。
然而就在这种紧张到甚至可以将树叶掉落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的情况下,猎人竟然非常不合时宜地用一种,像是平时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朝着在后面跟过来的我说了一句:
“喂,躲在后面干什么,过来帮帮忙!”
我听了之后,虽然不清楚他现在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态,但是还是快走几步来到猎人身边。
“不要在后面傻看着了,快点过来帮忙啊。”
“啊?帮……什么。”
“叫你把那家伙逮住,让我吞噬掉他的心脏,我刚刚也是太生气了,看到这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待在一起烦死了,就把他们杀的只剩下一个了,这样一来你也好对付他。”
“啊……可是,你既然……都只剩下一个人了,你为什么还不能……你不是说你在单挑,吞噬的时候是无敌的吗?”
“对啊,如果我现在就把他杀了当然完全没问题,但是那样我就彻底失去了所有这六个俄罗斯人的提升能力的机会了,只剩下这一个,也算是止损吧,怎么,你不肯帮我?我都没叫你杀人,就是把他绑起来,或者打到残废之类的,你这都不肯?”
“哎呀,不是这个,我不明白你都已经单挑时无敌了,为什么还要我帮你制服他?你自己动手不是更方便吗?”
“啊?你小子,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呀。”
到底是谁才是听不懂人话的那个,不不,这家伙的样子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人。
“我说的无敌,是无法对抗敌人的简称,你明白吗?”
“无法,对抗,敌人?”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这个怪物根本就是在和我开玩笑什么的。
“如果说我在吞噬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杀掉我,我却一点反制手段都没有,那还不是太逊了!逊炸了!”
“……姑且,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要怎么做……”
“你只要把那个家伙双腿打断,或者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再把他的身体搬到我的面前就行了。”
“你是怎么把这种事情说的像是让我去帮你买包烟一样简单的呢?我有点好奇。”我竟然也开始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用起了这样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这倒多多少少让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好在,这家伙看起来在语言措辞的使用方面察觉的比较迟钝,看上去根本没有在乎我的这种说话方式。
“嗨呀,你怎么这么胆小呢?你难不成还会害怕自己打不过一个被本大爷吓破了胆子的瘦弱毛子?你可真是……”
这家伙,难不成是在用激将法,当被激将的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足以说明对方的激将法运用的有多么失败了。
看到了我好像还是有所顾虑的样子,猎人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孔,此时此刻,我似乎在其中看到了一些,本属于他的凶恶。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小子。”说着,我猛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紧,而后就产生了十分短暂的刺痛感。
“你的命现在可是在我手上,我要你做什么,你就给我去做,否则的话,告诉你,这样中了我的陷阱的死亡,可是相当痛苦的哦,比起所谓的凌迟处死什么的,我觉得都是有过之而不及的程度。”
恐吓的语言还没有停止:
“我记得之前最长的纪录是半年,有个讨厌的家伙在我的这个陷阱上,足足死了半年时间,这半年的时间里,他每一天都要经历心脏撕裂开来的感觉,而且,不要期盼着你会逐渐习惯这种一成不变的疼痛,我的陷阱造成的疼痛感,可是每天都在递增的。”
“当然,如果你身子骨脆弱,最短的家伙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就死透了,你也可以赌一赌,看看自己是能刷新我的最长纪录,还是最短记录呢?”
说罢,我立即感受到了来自于自己胸口,传来的一种难以忍受的,几乎就要让我疼得眼泪溢出来的强烈撕裂感。
“这就是第一天的强度,放心,如果你在你人生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能和我相处的很愉快的话,我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处死你的,我肯定会直截了当地给你个痛快,我猎人,从来不在这方面撒谎。”
强忍着刚刚还没有消散去的胸口的强烈撕裂感,我拄着地面撑起身子,嘴中吐出的,还是相当不客气的语句:
“知道了,你这个变态杀人魔,就算是你撒谎我拿你也没办法不是吗?”
“哦!变态杀人魔,这个称呼我喜欢,而且你说的话也确实是这样,哈哈哈哈,看来你小子很有觉悟嘛,果然被水云相中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我没挑错搭档。”
“好了好了,再说就肉麻了。”我撂下这样一句话,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朝着那个最后还苟活着的,唯一一个俄罗斯人,缓步走去。
但是,有什么好像不对……
被水云相中的男人……我有和他说过自己和水云的关系吗?
大脑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可有可无的内容,当我走到这个俄罗斯人的面前时,我便很自然地,把瘫坐在地上的他,一脚彻底踢倒在地。
男人似乎是发出了一声非常绝望的惨叫。
在这之后的场景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探讨的价值了。
我拖拽着这个已经丧失了所有生的希望的男人,倒是根本没有做,像猎人所说的那样,让他残废,或者是昏死过去那种行为,我所做的,仅仅是把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拖拽到了猎人的面前,我甚至在其中的某一个瞬间有些惊叹于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怎么能做到这种毫不费力地拖拽着这个男人跟随着我前进。
然而并没有太多留给我思考自身问题的时间,紧接着我迎来的,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场景——
猎人的双手,有如锋利的尖刀一般,直直插入了这个最后的幸存者的胸腔,随即,鲜血喷涌,这还是我第一次,即便没有记忆,但我也能清楚地明白,这绝对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这样的场景。
等到血液像是已经从男人的身体当中彻底流干了,猎人才开始出现下一个动作。
两只已经插进男人胸腔内的双手,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硬生生地将对方整个胸口的肌肉,骨骼,完全地,像是推到沙子的小孩一样,就那么不费力地整个撕扯开来。
随后,出现在猎人手上的东西,是我仅仅在影像当中才见到过的,活生生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而猎人所做的唯一行为,毫无疑问,这在一开始他就已经说过了,当然,当时的我还抱着一种,他可能仅仅是将某种行为“美化”了一下,才使用那样的一个词语。
吞噬。
但现在看来,在这个家伙身上,根本就不存在那种程度的美化。
他所做的事,就是真真正正地,手捧着一颗心脏,像是对待什么极品珍馐一般,将其慢慢送入口中,整个行为行云流水,虽然整体上来讲这应该是个相当缓慢的行为,但是在他的手中,在这个怪物的衬托下,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合理,就好像这个家伙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一样。
不带一点咀嚼的,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阻碍,那个心脏自从进入了猎人的口腔当中之后,就像是瞬间熔化成了液体,没有引起猎人的器官上的任何突然膨胀起来的变化。
我完全看不到猎人存在什么咀嚼之类的动作,他就像是把整个心脏变成了什么浓汤,然后细细品味一般地喝了进去,那样极端变态的行为,竟然在我脑海当中生成了与之极度不相匹配的词汇。
优雅。
我不知道在观赏着这样一番景象的我之后脸上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也完全没有那个兴趣去再思考这种事情。
那个夜晚唯一留下的印象,就只剩下了不久之后的一连串广播播报当中,所念出的非常长的俄罗斯人的名字,以及在念完这些俄罗斯人名字之后,加上的一个相同的后缀格式。
最后的一声播报声的停止,却完全让我感觉,这绝对不是什么安稳过渡期的开始,反而是之前的那种安稳的过渡期的结束。
“……,死因:被玩家猎人击杀。符合正常淘汰标准,下次自动淘汰玩家……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计数天数了,不是吗?各位。”
我感到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