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漆黑如墨的剑,自虚空之中缓缓拔出,带领凛冽的寒气,带着寂灭的剑意,巍然现世。
更是伴随着临风魔君嗤笑的话语,“你根本就不懂,真正的剑道。”
横剑在前,临风魔君似乎又回忆起那个与剑相伴的生死搏杀时刻。
李庭君心中凛然,他被承泽大陆誉为剑尊,几乎所有剑道修士,皆奉他若神明。即便是纵横剑道,也逊色三分。
然而今日,他遇到了最强的修士,更是执剑而行。不是借由剑施展术法,不是经过剑加持元功。是真正的,以剑为道的修士。
“真正的剑道?”李庭君纵然对剑道有极高深的体悟与理解,却也明白自身局限在承泽大陆中,不知诸天万界会有怎样的剑道。
“吾之剑道,号为剑尊。”
说话间,李庭君不甘示弱,三宗齐聚之剑,纵横真义与剑尊奥义融合之剑,凡俗与仙灵并存之剑,也于此刻发出剑鸣。
“剑尊……哈哈哈,愚蠢得可笑的名字。一式,让你知晓差距。寂灭剑道,无尘。”
临风魔君虽然只能发挥仙境的实力,随手一剑,却是割裂空间,迅猛而来的漆黑剑光,在李庭君周身形成墨色的领域。
“这是寂灭剑道的最基础剑招,能够从其中走出,你才有与我战斗的资格。”
幽冥阎君道:“临风道友,小小教训一下就是,切不可真的杀了他。”
“放心,我自有分寸。”
寂灭剑道之中,李庭君只感到四周陷入肃杀的氛围中,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脏跳动,都面临着剑锋的切割。
那是寂灭剑意,也是一切生灵的死敌。
即便是幽冥天,修行的也是死灵,只是处于死亡的境地,有意识有灵性。
而寂灭天,真真正正的,完全寂灭。没有任何灵性,没有任何生息,没有任何脉动。
在寂灭剑意的笼罩之下,李庭君的所有行动,都会被视作寂灭的敌人。
寂灭,完全的,绝对的,静止,死亡。
“你每一次出招,都会被寂灭剑道削去生灵之力,直到你,魂飞魄散,身死道消。连轮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这,就是寂灭剑道。”
李庭君迟疑之间,临风魔君还在一旁言语攻击。
“另外,我必须告诉你,剑,生来就是为了杀戮的,不必诞生灵性,剑本身,就是追求极致的杀伐。现在的剑道,无一例外的,都是孕育剑灵。然而此举,也彻底违逆了剑的本意。不能明白剑道的真义,你领悟的所为剑尊之道,只是一个笑话。”
李庭君自出道以来,遇见无数麻烦,对决无数高手,每一次都是生死危机,每一次都是拼尽全力寻找那一线生机。每一次,也都是凭借手中剑道,去打败敌人。
剑尊之道,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屡次从危难中解救他。
甚至,即便对决上界的仙人,剑尊之道不落下风。
这是李庭君赖以成道的剑,也是他奉行的人生准则。
但今日,修士的至高境界,君境的生灵临风魔君,却告诉他这是本末倒置,孕育剑灵,就是摒弃剑作为兵器诞生的意义。
第一次,李庭君的剑尊之道,没有被术法压制,没有被道法击溃,却是从本源上,被否认了存在的意义。
“剑乃杀器,持之杀生也。你以为你的剑道,是汲取万剑,又反哺万剑?你以为持剑救世,便是你所谓的剑尊之道吗?”
“错了,你错得太离谱了。你要做什么,都只是你的意愿,你的行为准则,你的道。而不是,剑道。”
“剑为杀而存,剑为灭而诞。剑,大凶之兵也。这才是真正的剑道。”
“你所谓的剑道,只是你附加给剑的枷锁,只有跟随你的步伐,剑才能得到片刻的杀伐宣泄。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剑想要什么?剑需要的是什么?”
“所谓的剑灵,只是根据你的意志,诞生的依附于你的灵体。因为只有这样,它才会孕育。如果保留自己的杀伐本性,你又岂能任它诞生?”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是你,抹杀了剑的本性,再言任何所谓的剑道,都只是你的道,而不是,剑道!”
临风魔君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轰然落在李庭君脑海,剑乃杀器,从它被铸造开始,就是为了杀而生。即便诞生剑灵,也是为了杀而育。
什么仁慈之剑,什么悲悯之剑,什么良善之剑……那都是人族对剑的强行附加。
剑,就是剑。
一柄用来抹杀生灵的,剑!
李庭君没有出招,没有呼吸,他的思绪陷入全然的混乱之中。
难道剑,真的只能杀生吗?用剑救人,只是自己的道吗?是剑主,强加给剑的道吗?
种种迷惑,困扰心头,让李庭君一片茫然。
君境高手,已经掌握道则存在的至高生灵,想要对付李庭君,亲自动手那也太过于丢份了。只是对于道的领悟,就足够这些低境界修士迷茫了。
这也是众多势力大能,日日夜夜讲道布经,弟子依然难有所成的原因。
掰开了揉碎了,便是日积月累。
囫囵整个的传授,弟子能不能接受还要另说,只怕自身道心也会崩碎。
李庭君想起自己握剑的那一刻,就是为了达成师傅周言的心中所愿,从来不是为了杀人。
可是,那是他的剑道,而非,剑!
他的佩剑,无论是后山的竹剑,还是修行的铁剑,亦或者三宗传承之剑,从诞生之初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
“这么偏执的剑道,也难怪寂灭天在诸天万界中都不受待见了。”
是帝兵剑灵的声音,打破了李庭君的迷茫。
“我的剑道,走错了吗?”李庭君似乎想要问询答案。
帝兵剑灵轻笑道:“临风魔君给你灌入了一个错误的观念,只要这个观念留存在你心中,哪怕你今日闯过寂灭剑意,日后也是隐患。”
“可我……”
“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对于剑道的领悟,需要你自己来。但是推翻临风魔君的剑道,却再简单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