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皇朝,以人皇穆宗意为尊,统御承泽大陆最广袤的中州,与修真界泾渭分明。
王土之上皆是凡俗子民,只有武道修行之人,有人皇穆宗意的镇守,任何修士不得踏足中州。当然,得到人皇许可另当别论!
儒门,道门,佛门是承泽大陆最强盛的门派,也与人皇定下此规矩,不允许修士随意进出中州!
作为生灵之基,中州是所有修真门派的弟子来源,任谁也不敢针对中州皇朝!
但,变局还是开始了!
就在破败的佛门之北,中州之西,风云门开始了动作,且第一步,便是屠杀皇朝西域都护府数万人。
中州皇朝在千年前统一之后,便不再有战事,所谓的都护府,更多的只是保护民事生产之用,士已解甲,兵已生锈,难以抵挡风云门的疯狂屠戮。
况且,以修士之身屠杀凡俗之民,这不仅是被修真界唾弃的行为,更是天下共诛杀之的举动!
在以往,儒门,道门,佛门,俱在,风云门虽然行事乖张,多有残虐之举,却也并未引起太多关注。
即便三宗兴师问罪,风云门也不过是糊弄过去,杀了犯事弟子,他们也不心疼!
尤其是现在,佛门破败,道门衰弱,儒门在真正的仙人之死中,彻底化为飞灰。
儒门圣地翠竹林成为过去,年轻精英弟子近乎全数陨落,只有一些文士在皇朝之内得以存活。儒首景承重伤,至今不曾露面。
还有那一战最关键的剑尊李庭君,竟是没有任何身影,也许是与仙人巫九同时陨落了吧!这是所有修士的感慨!
而在中州皇朝之内,诸多文臣武将皆是面露难色。
凡俗生灵,即便有再强大的战力,也不是修士的对手。数千年的平和,已经让皇朝放松了警惕,一旦与修士开战,他们,何以为凭?
此前有儒门,道门,佛门,或者也可说有人皇穆宗意,神修文泽!
可是,浩大中土,又岂是人皇独自可以镇压的?
没有修士的依凭,中州皇朝终究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如果,如果三宗还在,如果剑尊还在…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中州皇朝的子民,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人皇穆宗意的修为,神修文泽的仙战力,是他们最后的凭仗。
凡俗子民虽然不可修行,但是他们对于人皇的信任,武者对于强大的苛求,衍生出穆宗意与文泽,不逊色于神境高手的战力,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文官武将皆是看向那个人皇至尊,天下共主,期待着人皇的安排!
只不过,相较于群臣的慌乱,人皇穆宗意却是淡然许多。在残局发生之前,他已经得到了尚德府仙人的示警。
但是,人皇不知道会是哪里,什么人,在何时出手。他能做的,就是加紧调派人手,将皇朝之内的子民聚在一起。
一个仙人都不敢吐露太多隐情的对手,他是人皇又能如何?
“陛下!事态紧急,还请早做决策!”
群臣忧虑,不免催促穆宗意!
“朕已派人前往中州各地集结所有子民,待全部到来之后,中州,或者说承泽,便不可再存续了!”
穆宗意不再隐瞒,如果仙人都无法阻止浩劫的发生,那么他也只能去寻求唯一的希望?
孤独的,虚空漂流!
“陛下能有如此之念,实乃苍生之福!但是,死去的民众,该当如何?”
凡俗之人相较于修士,弱小如蝼蚁,可是他们的感情,仁义礼智信,温良谦恭让,却是最为完善与明确的。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人皇穆宗意叹息道:“诸位如有打败修士之法,朕一定全力配合。但若是让皇朝子民无辜受死,朕绝不会答应!”
穆宗意自然也是想替死去的生灵复仇,但身为人皇,他更重要的使命,是保护余下的子民,不要再有牺牲!
越是在这种时候,人皇就越是要冷静!
群臣默然,他们有强烈的复仇之心,却没有对应的实力。
“陛下不为死去的人报仇,我等也可以理解。但是,皇朝不可存续,承泽不可居住,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这…还请陛下明示!”
穆宗意叹道:“修真界分崩离析,我们凡俗之人又怎能安然独处?甚至,会比修真界更为悲惨。对于那些幕后凶首来说,我们连蝼蚁都不如,存在的意义只是供他们取用的力量!所以,离开这里,在他们发动下一次的毁灭之前!!!”
“什么?我们连事情的原尾都不曾了解清楚,就要面临背井离乡的场面。他们还要发动下一次的屠戮???”
群臣激愤,不可置信!他们至今都不明白,对手是谁,也不知道面临的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对于上界修士来说,没有礼仪情感,没有道德约束,没有标准的善恶,没有应该遵守的规则。
来到下界的他们,就是一切的规则与秩序,任何敢反抗的人,都只有寂灭的下场。
不仅如此,即便生命与灵魂被取用,也要心存感激对方没有折磨自己!
承泽大陆的生灵,不是蝼蚁,而是,不如蝼蚁!
“陛下,我们的对手…究竟是谁?”
“确切的说,那是修真界的对手,我们凡俗之人,只是受牵连与波及罢了!”
“修真界的敌人吗?”
人皇穆宗意站起身来,他的脊背尽量挺得笔直,在人族生死存亡之际,他就是最后的精神支柱!
“修真界尚且不是对手,我们人族皇朝能否存续,也还是未知。现在,尽快将民众聚到皇城吧,连我也不知道能庇护多少生灵啊!”
留下一个背影之后,人皇穆宗意转身离去,他知道群臣的不解,茫然,慌乱…可是,他也心力交瘁了!
在养心殿内,穆宗意颓然躺在龙椅上,儒门的变故太过重大,他能依仗的修士,近乎全数战死。唯有儒首景承,在儒门先辈的英魂庇佑下,侥幸逃生。
但是,景承重伤以至昏迷,至今未曾醒来。即便景承醒了,也无济于事,毕竟尚德仙人也只能跑路。
三皇子穆子硕立于一侧,“父皇儒要庇护生灵离开,孩儿当留下断后!”
穆宗意略有怒气,“我是人皇,有庇佑子民的责任在身。但你还不是,不需要为此白白牺牲!”
“父皇,孩儿已入修真之路,不再是凡俗之人,无需您的庇护了!”
“无论你是修士,还是成就仙人之境,你都是我的儿子!为父还没死之前,轮不到你来拯救世界。”
穆宗意企图用愠怒的语气,打消穆子硕的念头。
他没有理由去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战胜的敌人。
穆子硕却是站起身来,“父皇以为,孩儿与那剑尊李庭君相比如何?”
穆宗意不明白儿子的用意,只能道:“同为剑道天骄,你只是比他少了一些历练!”
话出口,穆宗意已经知道错了!这正是穆子硕希望听到的。
“父皇心中明白,孩儿与剑尊李庭君,不仅是历练上的差距,还有天姿根骨的差异!”
穆宗意何尝不明白呢?可是身为一个父亲,他不能如此说。“你是皇子,与李庭君不同。”
“是啊,我是尊贵的皇子,生来就拥有荣华富贵。但,儒首景承呢?他是儒司景龙之子,论身世,并不逊色孩儿,甚至,作为三宗之一的弟子,他的地位还要高过孩儿。”
“你到底想说什么?”
穆子硕语气坚决,“剑尊李庭君,儒首景承,他们是修士,也是承泽大陆的生灵,为了弥平祸端,哪怕面对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他们也无畏出手。今日我中州子民还有逃命的余地,皆是如他们一样的修士争取来的。”
“所以呢?我就要拿儿子的命,去与修真界陪葬吗?”
“父亲!”这一次,穆子硕没有再叫父皇,“原谅孩儿不孝,断后之事,您阻拦不了我。而我也相信,修真界不会坐视凡俗生灵的覆灭之危。”
穆宗意闭上双眼,他怕自己因为担忧而滚落的泪水,会被儿子看到。他能体谅穆子硕的心情,他只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你,是父亲的骄傲。永远都是!”
这是诀别的话,这是送别的情。
仙人都只能退避,穆子硕又能做到何种地步呢?不过,为了心中道义的坚持吧。虽死无憾。
“父亲,大哥足可成为治世之君,二哥足可镇守一方。有他们在,王朝必然能够再度兴盛起来。至于我,孩儿一定努力活下来,诸天万界,我也会去找您。”
穆子硕垂首一拜,拜别自己的父亲,他要走自己的证道之路。
“李剑尊,景儒首,同为承泽大陆的少年天骄,我又岂能落后呢?”
带着坚决的意志,带着生灵的希望,穆子硕孤身前往风云门。
与此同时,北域剑修梁文成,风剑谷杨亦辰,五灵门李承昊,虽然身处各地,却是目标一致。
不仅如此,离开佛门游历的大弟子玄尼,也望向风云门的方向,“因果之下,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