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君的最后一个问题,其实心中是有答案的,只是被儒圣林墨证实,依旧是沉重的压力。
不过,儒圣林墨似乎并不寄希望于李庭君来解决,而是对儒门景承极为信任。
一个十四岁的神境修士,如果传出去,势必引起轰动。
李庭君是诸多奇遇,在生死之间成就的七境剑圣,那,儒门景承,又是有何天缘?
“祖爷爷,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儒门镇压之地并不需要我出手,又为何带我来此?”李庭君道。既然自己额三教之行,是祖爷爷与师傅的安排,想来一定大有深意才是。
儒圣林墨笑意吟吟,道:“让你见识一下,我儒门天骄的强大,也好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咦,信你才有鬼嘞!”
“哈,如果景承做不到,未来承泽大陆的安危,还是寄托在你身上。不过,一旦你通过不了最终的考验,丹雲会嫁给景承,你所得的剑道修为,也会嫁接给景承。这是我与你师傅的交易。”
李庭君顿时皱眉,“一个人不是该自己选择命运吗?丹雲的意愿,还有我,景承的选择,不该听我们自己的吗?”
“说得好,你当然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现在放弃,之前的一切都会被收回。”
“什么?”
儒圣林墨淡然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一切都是自己得来的吧?没有我们在背后谋划,你也只是有点剑道天姿罢了!”
李庭君气急而笑,“所以,为了所谓的承泽大陆的安危,我,丹雲,景承,都是被牺牲的人吗?”
“笑话!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牺牲呢?那是为天下舍身求义。况且,你们之中,必然有一人得道成仙。这是在成全您们。”
李庭君的祖爷爷称谓,再也难以叫出来,“我会完成师傅的交托,三教之行结束后,就会返回纵横剑派。”
“如果丹雲执意嫁给你呢?”
“那我自当娶她!”
“条件是,担当重任呢?”
“你们儒门如果不在暗中左右丹雲的意志,她便不会如此。”
儒圣林墨淡然饮茶,“她是我林墨的后人,这是她摆脱不了的天命!”
李庭君没了之前的尊敬,“那,景承呢?”
“他能有神境修为,你又以为,是因为什么?”
“…”
李庭君沉默了,在这些运筹帷幄的老人眼中,他们终究是可以挪用的棋子,或许没有他李庭君,也会有别的剑道天骄。没有儒门景承,也会有别的儒门天才。
承泽大陆一界之安危,李庭君愿自发守护,倘若是被人安排,则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叛逆。
“祖爷爷,我明白了!”
“哦?”儒圣林墨道:“你其实早都明白的,你只是在抗拒这种天命。十五岁了,也到了叛逆的时候。”
“不是叛逆,只是觉得,丹雲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她是我的重孙女,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疼惜她。但是,你李庭君可以更换,景承可以替代,唯独她,是注定的。”
李庭君知道原因,“因为她的星痕剑意!”
“不错,想要在下界凝聚上界之力,这星痕剑意便是最重要的一环。而丹雲,天下唯一。”
李庭君突然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悲哀,他自己倒是不介意的,毕竟师傅的意思,他从来不会违背。本身的道德仁义之心,也让他并不推拒承接天命。
可是,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天真烂漫的女孩,不该有这样无可避免的宿命。
“祖爷爷,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儒圣林墨道“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你说。”
对于李庭君的疑惑,想要知道的隐秘,有哪些问题,儒圣林墨几乎都知道,也早有腹案。可是,李庭君这一问,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李庭君道“是不是,不用星痕剑意,就可以凝聚上界仙人之力,就可以弥平承泽之祸。丹雲,就不用献祭出星痕剑意,就可以自由选择想要的生活?”
儒圣林墨一时沉寂了下来,他没想到李庭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他和林丹雲交集不多,只能是当初纵横缝的一面之缘。
即便林丹雲天生丽质,袅娜聘婷,毕竟还未长开,不至于祸国殃民,让李庭君神魂颠倒。
况且,李庭君也不是沉迷美色的人。
可是,他竟然想要让丹雲摆脱这种宿命,甚至要自行飞仙,凝聚仙力,护卫承泽。
“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祖爷爷,无论她是丹雲,还是其他的人,我都不愿他们陷入两难的抉择地步。”
“所以,你宁愿自己为难?”
“我从小就跟随师傅修行剑道,寒来暑往,除了明姑姑,少有人关怀疼爱。我吃些苦,受些罪不算什么,那些本该幸福的人,就应该一直幸福下去。”李庭君肺腑之言,丝毫没有虚伪作假。
这番言辞,也让儒圣林墨极为欣赏。
“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应该能够明白,我们所谋,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大陆。我想,你以后一定能明白我们的用心。”
李庭君道“祖爷爷与师傅的谋划,我自然能够体谅,只是一时不愿被摆布而已。如今冷静下来,亦有追随之心。既然这个天命一定在我和景承之间选择,那么我愿一力担下。”
“哈哈哈,不是为了丹雲的美色吧?”儒圣林墨故意调笑。
“也许是哦!哈哈哈…”爷孙俩其乐融融,好似刚才的纷争已经不见,留下的,是为了承泽大陆而甘愿牺牲的情怀大义!
佛门高僧,愿镇压域外魔族而以我牺牲,道门先祖,愿封禁域外仙族而舍身。儒门,又怎会落于人后呢?
“在此静养三日,你的身体便可彻底痊愈。沐风会过来带你离开,去见一见景承。”儒圣林墨道。
无论是谁承接护卫一界的天命,都是可歌可泣的,对于李庭君,他并无不满与恶意,尤其是见过之后,品性相投,更是难得。
“为什么要见他?”李庭君乐得逍遥才不想再参与儒门的变故中呢!
“有些事情,需要你和景承共同见证。”
“祖爷爷,你这话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
“你觉得自己如今的经历,算是好事吗?”
“从修为上来说,算!不过从我个人来说,还是不如陪在师傅身边强。”
儒圣林墨点点头,“我们凡俗之人,最不能割舍的就是感情,这也是与仙人的区别。与景承一同见证,我儒门是如何将他塑造成救世主的吧!”
“祖爷爷就不怕,我从中搞破坏,故意让他完不成考验?”
“你若是这样的人,你师傅会第一个过来杀你!”
想到师傅严厉的样子,李庭君也不由得有些发抖。
儒圣林墨道“也许,当你看到这种传承方式,也只有随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神神秘秘的,切!”
“唉!如果能宣之于众,谁又想躲躲藏藏呢?”
李庭君不再多问,儒门之行,做一个旁观者更好。
“祖爷爷,那儒门的封印,在哪儿?”
儒圣林墨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等你自己去发现吧!”
“又不说话,真是麻烦!”
李庭君伸伸懒腰,长发三个月的躺着,让他的筋骨都疏松了。
竹林掩映,风和日丽,正是江南祥和之景!
李庭君跨出门,想要感受这久违的阳光。然而,下一刻,李庭君却惊出一身冷汗。
那种感觉,就像是跨入佛门之时,感应到佛婴哭泣的愕然与惊恐!
在李庭君的眼中,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中,有无数仿若失去魂灵的虚影在浮动。
只是,他们没有哀嚎与悲痛,就只是倚在竹子上,好似没有了意识。
李庭君惊出冷汗,欲要仔细去瞧时,儒圣林墨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还是静心疗养吧!”
“祖爷爷,你没看到吗???”
李庭君焦灼得示意儒圣林墨看向竹林。
然而,儒圣林墨只是淡漠得摇摇头,“你在说什么?”
李庭君再度看向竹林,哪里还有什么虚影?只有灿烂的阳光,穿透竹叶,洒下斑驳光影!
“这…难道???”
李庭君心中有所猜测,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畏惧,如果他想的是真的,那儒门…
可是,李庭君又摇摇头否认自己的想法,因为竹林之上,氤氲着天地浩然正气,是儒门特有的力量。
如果真的有人族魂灵在此,只怕早已怨气充盈,阴暗潮湿了。
“祖爷爷,儒门历代圣人都埋葬在何处?”李庭君试探性得问道。
儒圣林墨道“在中州儒院内,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我只是恍惚间,看到许多书生模样的人,现在这竹林之中。但是,我仔细去瞧时,却没了踪迹。”
“大概是躺了三个月,心神还有些不稳吧,好好休息吧!”
儒圣林墨转身而去,留下李庭君犹疑不定。
“儒门,镇压的域外生灵,会是竹林之下吗?那些虚影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