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个事情,这位小兄弟是我女儿陈的朋友,他也是岭南军区地兵,算起来跟咱们还是战友,现在在杭州市当警察地。他的妹夫在你们辽北失踪了,到处打听了一下,怀疑是被当盲流抓了,又被送到黑矿去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忙。”
王东平夹菜地手顿了下,说“是这事啊,那容易,我跟辽南县的书记打个招呼,让他跟公安部门通通气,你让这位小兄弟直接去领人。”
“那些黑矿好像就有公安局的股份,他们会那么快放人吗?”陈兴国还有点你不放心,毕竟他知道王东平不是管政法口子的。
“这你就放心吧,我虽然不管政法口子,但是可以直接跟县里一把手打交道嘛。
“东平,这政府部门做黑矿的保护伞的事情,你们市里也不管管。”陈兴国接着酒劲问道。
王东平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呀,还是别管这些事情了。领着你的人走就得了。”
陈兴国是乖觉的人,见王东平这么说,知道他是有所顾忌,于是也不再问,只是一个劲的让向南劝酒。
其实,他王东平也不是就这么不讲人性,良性泯灭的人。可是现在的社会,当官要得是什么,政绩,怎么来?经济发展最重要。可是经济怎么发展,怎么发展好,怎么发展快。说到底还不就是个钱的问题。
上次市常委扩大会议,就给每个干部分派了任务,放下手头的工作,出去拉投资,拉不到投资的,年终的政绩考核就算不合格。这也说明了辽北市委对于经济发展的重视。
至于辽南县的那家铁矿在当地确实是纳税大户,而且其董事长关云高还是当地的十大杰出民营企业家。出于考虑本地经济因素,辽北政府要努力争取把这个矿保留下来,但这只是一个低层次的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是,市委的聂书记跟关云高走的很近,听说以前在岭南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有来往。关云高,官运高,聂书记还总是夸他名字好呢。
他王东平要是还像在军队里一样棱角分明,血气方刚,毫无背景的他也不会爬得到副市长的位置上。
至于抓盲流去矿里干活的情况,他也听说过。不过那是公安部门的事情也轮不上他插手。
这几年东三省快速发展,五湖四海的人都涌入这里来,但是能赚钱的地方总是有限的,所以无可避免的就有了很多的盲流。
盲流影响农业生产和社会治安,增加了铁路和其他运输压力。解决办法主要是设立劝阻站,劝阻和遣返外流农民。
以前辽北确实是这么干的,可是这样做的效果很不明显,你今天遣返,明天他照样过来。正好今年响应省委的号召,为了净化治安,在全省范围内进行一场严打。原本还算富裕的警力一下子空了,谁还耐着性子给你劝阻遣返?都是一股脑儿带上车。
这下给了别有用心的人一个契机,借着严打期间对各种犯罪行为,治安行为的大力度打击,将盲流抓紧矿里进行劳教。
果然,王东平联系了岭南的书记后,公安部门的动作倒是很快。
下午向南就在岭南县公安局见到了妹夫林狼,还有同来的狗子。
林狼外表看倒是没受什么伤,不过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胡子拉杂。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不像盲流,倒像是个乞丐。不过精神状态很好,见到向南还很兴奋的叫了声哥。
狗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腿上有点伤,鼻子也破了。据说是狗子在押到矿里的路上跳车逃跑。被抓回来以后,有个联防一警棍敲在了腿上,身体往前倒,鼻子先着的地。不但腿瘸了,鼻梁也差点折了。
“赶紧带到医院去收拾收拾吧,检查一下身体,别出了什么毛病。”金峰对向南说。
向南点点头,在局里警察的指点下签了字,将他二人带了出来,临走还一人塞了包中华的香烟。向南想想就憋屈,自己的妹夫莫名其妙的被抓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到头来还得自己给人家打躬作揖说好话。可是这有什么法子?这是辽北,是人家的地盘。要不是王市长出面,谁会鸟你?
这就是世道,钱能通神,权能通天。经过这件事情,官场之路,向南是决定走到底了。
林狼被救出时已经在黑矿里呆了有四十多天了,因为身份是劳教人员,所以每天干活都有管教在旁看管。本来劳教人员干活也是得给工钱的,不过都被上面给盘剥去了,只是每天供应三顿馒头。
记得那天是过阳历年,林狼和狗子决定到外面喝一顿,于是就向老板支了些钱。无巧不巧,喝完酒正好赶上几个流氓打架,一时为凑热闹上前瞅了几眼。后来被当成闹事者抓起来了,正好身上又没有证件,后来就被送来劳教了。这让他深深领悟了各自打扫门前雪,莫管旁人瓦上霜的道理,前辈故人早已经训诫后辈们少管闲事,只怪自己没好好读书,不能领悟先贤的高论。
林狼也试图逃跑,不过看到狗子的下场后,就放弃了原来的想法。他认为如果家里人知道了,大哥向南一定会来救他的,即使找不到,劳教最多就六个月,大不了忍忍就过去了。
救出妹夫林狼和邻居狗子,也快到年关了,向南就准备回杭州。不过经不住金峰的再三挽留。而且林狼和狗子的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长途奔波,于是决定留下来再将养几天。
已是深冬时节,辽北的天越来越冷了,天寒地冻,滴水成冰。雪也时有时无的下着。
在向南的撮合下,金峰主动地约陈出去玩,向南当然不愿打扰他们地二人世界。不过终日无所事事。也憋的慌,幸好还可以上卧牛山上打猎解闷。
冬天本来食物不充足,飞禽走兽体质虚弱。再加上这几天下雪,鸟儿兔儿都冻得走不动道了。向南打起猎来也轻松得多,不过也无味许多。
这天下大雪。等到中午时雪才稍稍小了些。在家窝了一整天的向南再也忍不住,提着那把半自动猎枪出去了。
因为天气太冷了。猎物们都往山上树木茂密地地方躲藏起来了,向南整整走了两个小时,翻过了一条岭,到傍晚时候才打到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眼看着天快要黑了。因为走的太远,怕待会天黑迷了路。向南赶紧趟着没膝的雪往回赶。
忽然,向南发现前面地草丛里有动静,他还以为是只小动物。遂端着枪慢慢的走了过去,他不担心惊动了它,这么深地雪,这么冷的天,动物们基本上都是束手待擒,只要它出来就能抓住它。
可是令向南纳闷的是,猎物迟迟没有出现。而草丛里也再没有动静了。只有风刮过树林引起的呜呜声响。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向南心想。于是大步赶上前,扒开草丛一看。大吃一惊。原来雪地里躺着一位花白胡须的老人。旁边还放了一个兽皮缝成地包。一杆老式火铳。看来是一位老猎人。
老人身上盖了薄薄的一层雪,已经被冻得全身僵直。他连忙摸了摸脉搏,还在跳。要救这老人,就会耽误他回去地时间,万一天黑迷了路,那他自己就会有生命危险。要知道辽北冬天的晚上最低温度可以下降到零下二三十度。那还不把人都冻成冰棍。况且这雪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
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向南没有丝毫犹豫,他急忙用雪给老人搓了搓脸和手,希望能对老人有所帮助。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老人的身体渐渐暖和了一些,可是天色已经越来越暗,该死的雪也越下越大,在荒郊野外气温下降得很快,呆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见老人微微有了些生机,向南一把将老人背在背上,弃了野鸡和兔子,将两杆枪和兽皮包绑在一块挎在肩上,冒着雪,匆匆的往山下走。
天虽然黑了,幸好雪够大够多,映照的四周亮晃晃的,不至于看不清路。到了山这边,三龙居的灯光在夜色中倍加耀眼。
尽管向南身体健壮,但那老人典型的北方大汉,体重也是不轻,又是冒着没膝盖的大雪。待向南踉踉跄跄地将老人背回三龙居时,已是大汗淋漓,全身虚脱,等林狼要来了姜汤喝下去才微微好转。
向南又让厨房里准备了一些流食,亲自喂了老人吃。
这时向南才看清那老人,身高体壮,那是常年在外磨练地结果。浓眉大眼鹰钩鼻,头发和胡子花白,大概六十左右年纪。虽然现在是风烛残年,但仍能看出来这位老人年轻时必是驰骋一方的英雄豪杰。
老人喝过稀饭,总算是从鬼门关里走了出来。喉结动了动,微微睁开了眼睛,嘴里小声说道“包,俺地包。”
向南连忙将老人的兽皮包拿了过来,老人接过包,紧张的用手摸了摸,这才满意的舒展了紧皱的眉头。“谢谢你啊,小伙子。”老人抱着包说。
“老大爷,您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吧。”向南微笑着说。
老汉看了看向南,又摸了摸怀里的包,轻轻点了点头,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老汉的包向南已经看过,他原以为是老猎人用来装食物和水的包。随手打开一看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里面的东西绝不该是一个现代的人所应该有的,何况还是一个衣着破烂的老猎人。那兽皮包里装不仅有食物和水,还有十根金条,另外还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盒装物,不过向南没有打开。
他不禁暗暗猜测起来人的身份来了,随身带着十根金条,难怪会那么重,是土匪?强盗?抑或是祖传下来地宝贝?不得而知。向南也不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十根金条要说放在市场上,以现在的市价也就几十万块钱,就算换做从前。他也未必觊觎别人的东西。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缺钱花。
至于老人家在何方,如何回去,还是明天再做打算吧。今天实在是累积了,这样想着。向南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