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伊贺流总部。
形似神社的华丽建筑物内,众多身穿黑衣的忍者负手而立。
这些忍者隶属于不同的家族,虽然穿着统一制服,但是彼此之间却泾渭分明,恰如伊贺流的现状。
服部良造的死,昨晚便被前田家和百地家所知。
老实说,他们并没有太震惊。
毕竟这种事情在扶桑经常发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而且,当他们从某些通风报信之人口中知道继任者是服部冰月时,被压制的野心又忍不住开始蠢蠢欲动。
伊贺流的忍宗之位,难道要由女人来担任?
区区弱质女流,真的有资格领导他们?
谁甘心?谁服气?
服部冰月何德何能,竟然敢染指伊贺流的最高权力!
怀着这种想法,会议尚未开始,前田家和百地家的大人物们便率先抵达,准备给服部冰月一个下马威。
前田家现任家主名为前田弘,其身材矮胖,头发稀疏,脸上的肥肉把眼睛挤成黄豆大小,只偶尔闪过一道精光。
他今年六十八岁,在家主的宝座上已经坐了三十五年,先后与四任服部家家主共事,可谓老而弥坚。
由于长期养尊处优的缘故,前田弘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毫无半点衰老之态。
在前田弘身后,跟着十几名家族干部,前田幸次也在其中。
前田幸次此时昂首挺胸,气势十足,与昨天那副丧家犬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马当先的前田弘正欲进入议事厅,忽然停下脚步。
只见一大群人从旁边走来。
前田弘眼神闪烁了下,迅速堆起温和的笑容,朝着那群人挥手打招呼:“百地家的各位,日安。”
百地家一行越走越近,领头者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眼神锐利,腰佩三柄太刀,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面对前田弘的主动示好,中年男子扯了扯嘴角,颔首致意。
“纪彦君,那个消息你听说了吗?”
前田弘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腕,态度亲切而自然:“服部良造死了,咱们伊贺流这次损失惨重啊。”
中年男子就是百地家的现任家主,百地纪彦。
“我听说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言辞干脆:“昨晚服部家宅邸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又不是瞎子和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服部良造既然死于内斗,忍宗之位就此空悬,纪彦君认为谁可担当大任?”
前田弘熟悉百地纪彦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因此省略客套和试探,单刀直入地发问。
百地纪彦闻言,却露出犹豫之色。
要问他心目中的人选,当然是他自己。
百地纪彦自认不比服部良造差多少,之所以矮对方一头,主要是因为服部良造背后有上杉家的支持而已。
但内心的真实想法,怎么能告诉前田弘这只老狐狸呢?
他只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又不是傻。
“抱歉,我还没想清楚。”百地纪彦含糊道。
“我认为,不管服部冰月通过什么手段上位,都没资格做忍宗,她太年轻,阅历浅薄,威望不足,无法带领伊贺流前进。”
前田弘压低声音道:“纪彦君的想法和我一样吗?”
百地纪彦看了前田弘一眼,迟疑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纪彦君打算更进一步,前田家愿鼎力相助。”
前田弘手上加重力道,语气十分诚恳:“经过昨晚的内乱,服部家实力大损,你我两家加起来,已经可以压过他们。”
百地纪彦双眼陡然一亮。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有点不敢置信:“前田家愿意帮我?”
“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
前田弘用力抓住百地纪彦的手腕,笑眯眯道:“我老了,没什么野心,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所以伊贺流的未来,就拜托给纪彦君了。”
“好,好,好!”
百地纪彦容光焕发,连说了三个好字,反握住前田弘胖乎乎的手掌:“阁下尽管放心,只要我能成为忍宗,保证前田家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纪彦君亲口保证,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前田弘笑得见眉不见眼,松开百地纪彦,旋即伸手虚引:“我们先进去议事厅,等着服部家的人过来吧。”
百地纪彦自无不可。
议事厅相当宽敞,至少可容纳百余人。
梁柱、地砖、墙壁、幕布都是黑色,给人一种深沉肃穆之感,地上整齐陈列着几十个灰色蒲团,按照东、西、北三个方向放置。
进入议事厅后,前田家和百地家各自分开就坐。
其中前田家坐在东侧,百地家坐在西侧,两拨人对望无言,沉默等待。
时光缓慢流逝。
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就在众人逐渐感到心浮气躁的时候,服部家一行终于姗姗来迟。
最前面是作男性打扮的服部冰月。
她穿着白色武士服,秀发盘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定,俏脸薄施粉黛,美眸顾盼生辉,整个人显得干练利落,英姿飒爽。
在服部冰月旁边,身穿黑色西装的林重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一黑一白,交相映衬。
林重的体型和容貌都经过伪装,将近两米的身高,使他宛若鹤立鸡群,再加上强壮魁梧的身体,以及轮廓分明的五官,甚至比服部冰月还要引人注目。
脸戴钢铁恶鬼面具的沈玉轩和徐海龙落后林重一个身位,目不斜视,亦步亦趋。
再之后,才是服部良平、服部靖司、服部贤章等服部家骨干。
见服部家以如此隆重的方式登场,前田弘和百地纪彦眼皮同时跳了跳。
他们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林重身上,并随着林重而移动。
林重视若无睹,只把他们当空气。
众多复杂的目光中,服部家一行鱼贯走进议事厅,然后按照地位高低,依次落座。
作为家主的服部冰月当仁不让,坐在最前面的蒲团上。
林重没有跟服部冰月抢风头想法,主动坐在她后面。
然而,出于对强者的敬畏,其余服部家干部甚至不敢坐在林重周围,导致他附近空出了一大片,身份愈发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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