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的那些钢铁荆棘军团战士默默抬起同伴尸体,分成几个小组,沿着来时的方向陆续下山。
他们人人带伤,缺手断脚者不在少数,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怨言。
钢铁荆棘军团是薇罗妮卡的嫡系卫队,成员无一不是精挑细选,论忠心和精锐程度,远远超过了十二宫的平均水准。
如果没有他们,今晚的战斗到底鹿死谁手,恐怕还真不好说。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一字排开,向那些钢铁荆棘军团的战士行以注目礼。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后,琴才转头对另外七名黑衣女孩道:“检查一下周围,看有没有众神会和百鬼门的漏网之鱼,让徐尚秀派人过来善后,再向碧港城警方报案,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火拼事件。”
“通知警方?”
七名黑衣女孩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酒心直口快,率先提出质疑:“大姐,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当然有必要。”
琴环视一圈,语气平静温和,如同山间清泉,在众人耳畔淌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迟早会造成巨大轰动,你以为我们能够置身事外吗?况且在此次事件当中,我们属于受害者,即便通知警方,也不会有任何后果,至多去警察局录录口供罢了。”
听完琴的讲述,黑衣女孩们默然不语。
“要不要先通知小姐一声?”
年龄最小的茶低声道:“事关重大,我们最好不要自作主张......”
“这是部长的吩咐,在出发之前,部长亲口对我说,无论今晚结果如何,都必须跟警方保持良好的沟通,别忘了,部长还有另一层身份。”
琴柳眉微皱,有点不悦地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做,难道真想闹得人尽皆知不成?小姐那边,我会亲自跟她解释。”
“......好吧。”
黑衣女孩们面面相觑,顷刻间作鸟兽散。
“我呢?”
一直袖手旁观、存在感极低的谢兴涛忍不住出声问道:“我做什么?”
“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琴不动声色地移动视线,飞快扫过谢兴涛的大腿、胸膛和腰间,那里各有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皮肉翻卷,看起来颇为吓人:“有什么事,可以到蔚蓝星酒店找徐尚秀,她知道怎么联系我们。”
“好。”
谢兴涛点头答应,捂住腰间伤口,一瘸一拐地离去。
琴站在原地,望着谢兴涛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解开腰间暗扣,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翻盖手机,通体呈银白色,比婴儿巴掌大不了多少,显得袖珍而精致。
这个手机之所以设计成翻盖型,是为了避免在战斗中被损坏,毕竟屏幕和键盘都是相当脆弱的事物。
琴拿着手机,犹豫了十几秒钟,还是拨通了苏妙的电话号码。
“喂?”
电话才刚打过去就接通了,苏妙清冷悦耳的声音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决斗结束了?林重怎么样?他没受伤吧?你们的情况如何?”
苏妙一口气问出好几个问题,就像连珠炮般,与以往淡定从容的模样大相径庭。
琴张了张嘴,此刻周围无人,她终于卸下伪装,流露出罕见的软弱之态,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小姐,对不起......”
东海市,西城区。
富丽堂皇的别墅内,苏妙和关雨欣并肩而坐,俱都神情严肃,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异常沉闷。
在两女对面,身穿白色练功服、头挽螺髻的孟姨闭目调息,气定神闲,与她们形成强烈的反差。
“孟姨,关于武术界的事,您比我们懂得更多。”
苏妙放下手机,清亮如水的眸子看向前方,轻声道:“于妙策身为丹劲大宗师,为什么要带走林重?他有危险吗?”
孟姨缓缓睁开双眼。
“我跟于妙策打的交道不多,当我习武有成之时,他早就已经是凶名赫赫的强者,百鬼门能跻身十大隐世门派之列,至少有一半是于妙策的功劳。”
孟姨朱唇轻启,娓娓而言:“于妙策五十岁之前,可以说是满手血腥,杀人如麻,但五十岁之后,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传闻是因为他杀人太多,导致心魔深植,功力不进反退,必须经常闭关潜修,至于真相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苏妙和关雨欣虽然心情非常急切,但是并未插嘴,安静听着。
“总之,近三十年来,基本没有听说于妙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甚至连露面的次数都很少,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百鬼门沦为薛玄渊的一言堂。”
孟姨的神情有些感慨:“百鬼门好歹是历史悠久的隐世门派,如果不是薛玄渊利欲熏心,倒行逆施,怎么可能落得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下场。”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林重的处境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于妙策带走他,一方面是为了让我们投鼠忌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百鬼门留点脸面。”
“您好像对百鬼门很了解嘛。”
孟姨话音刚落,一个冷淡的女性声音突然在客厅入口处响起。
说话者正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碧落。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不在,巡逻和守卫的职责,自然便落在了碧落和陈青头上,其中陈青负责白天,碧落负责夜晚。
碧落此前一直在外巡逻,准备进屋喝口水,恰好听见孟姨在说百鬼门的“坏话”,虽然她对百鬼门毫无归属感,但还是忍不住出言打断。
经过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孟姨已经熟悉了碧落的性格,因此对她言语间的讽刺丝毫不以为意,淡然道:“百鬼门名声如何,你比我更清楚,莫非你还想回去不成?”
“为什么不?”
碧落耸了耸肩,双臂环抱胸前:“反正薛玄渊死了,我作为硕果仅存的唯一核心真传,回去继承门主之位不是天经地义吗?”
“呵,是吗?”
孟姨弹了弹指甲,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目光渐渐变得冷漠起来:“这是你的真实想法,还是在跟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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