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雪辩驳道,“君上既然不放心你,让阿雪陪着去,自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违背他的好意呢?”
“可是,我此去凶险,公子刚刚称帝,你好不容易才摆脱以前刀光剑影的生活,跟着我去,势必把你卷进其中。”
“阿雪自小刀头舔血,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再说江湖快意,远没有后宫之中的那些尔虞我诈。上次琉璃宫一案,便是如此,阿雪甚至差点连累了公子,洛姑娘也该知道,相较之下,阿雪宁愿选择与洛姑娘同路。”
千亦雪的话,让洛泱语塞,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波谲云诡,确实让人防不胜烦,她自己就身受其害。
而且琉璃宫一案,千亦雪无辜被牵连,生性清冷又单纯的她,根本应付不了那样的暗箭,生活在那,若是没有慕离的保护,真的很容易丧命。
见她犹豫动摇,千亦雪软了声音,“洛姑娘,就让阿雪同往吧!”
“阿雪,我只是怕连累你!”
洛泱还是有些为难,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尤其是她在乎的人。
“洛姑娘,你别这样想,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洛泱无奈挑眉,“阿雪,谢谢你。”
千亦雪抿唇一笑,“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两人相视一笑,不在多言!
转眼,马车已经出了宫,来到帝都城,城里热闹非凡,莫桑一袭月白僧衣,带着一顶斗笠,穿梭在人群之中。
自从晦明禅师死后,他便下山按照他的吩咐,蛰伏在此,就是为了等待城门大开。
他好出城,踏上回镇国寺的路,了却晦明禅师的心愿。
洛泱的马车浩浩荡荡的经过长街时,引起不少骚动,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出行,所以,都想一睹公主的风采,纷纷往马车上的方向跑去。
期间,有不少人撞到莫桑,莫桑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微微垂下头,将斗笠往下拉了拉。
外面的骚动声越来越大,马车内闭目养神的千亦雪和洛泱都不由睁开了眼睛。
洛泱掀开窗帘,目光往外看去,街上围满了人,不过那些人都被当地的护城军拦在了路的两边,离马车有一段距离。
所以,马车旁边,并无旁人!
“姑娘,别看了!不过是一些没有见过宫廷之人的小老百姓,他们只是好奇而已。”
千亦雪如是说,这样的场面,她以前跟慕离出行的时候,见得多了!
洛泱点头,卷起窗帘的手正欲松开时,余光瞥见一抹身影。
虽然只是匆匆一撇,但洛泱的心竟莫名颤动了一下,她往窗外看去。
那个身影已经与她擦肩而过,她立刻探出头往身影的方向望去。
那抹背影,一袭月白僧衣,头带斗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可洛泱却觉得有种莫名地熟悉感,鬼使神差之下,她忍不住唤了声,“和尚!”
莫桑闻言,身形一震!猛然顿住了脚,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呼唤,是她的声音,她的呼唤吗?
洛泱看到那僧人顿住脚,一颗心莫名的紧张起来,水眸死死的盯着他。
“和尚,可否转过身来?”
莫桑一怔,果然是她的声音,她又何时成了南国的公主?
难道慕离开放关卡,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出城离开?
她要去哪?
“和尚?”
洛泱又唤了句,盈盈水眸之中,那股殷殷的期盼越发浓烈。
千亦雪看到洛泱如此反常的行为,本就奇怪,但看到洛泱殷切的神情,也不愿打扰,只能静看事态发展。
莫桑的思绪被她一句和尚拉回,迫不得已只能缓缓转身。
他低垂着头,斗笠遮了他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见一副性感的薄唇。
但洛泱被头上冠子的珠链所限,挡了视线,连他的唇畔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副斗笠。
“和尚,可否抬起头来?”洛泱忐忑不安的问。
不知为何?她总有股冲动,想看清这和尚的脸,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施主,贫僧面目丑陋,怕吓到你,还是不看为好,咳咳……”
洛泱闻言,眸中殷切期盼的光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惆怅。
不是他!
这声音如此苍老无力,分明就是一个七旬老人,又岂会是他!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随便看见一个僧人,就把他当成莫桑呢?
何况,莫桑是容景煜,为何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死心,还想着当初那个镇国寺的莫桑?
居然疯狂到把一个大街上的老和尚,认成是他!
她真是魔怔了!
那个镇国寺里的莫桑,那个完美温暖的莫桑,已经消散于天地间,世间再无他了!
她还在想什么?奢望什么?
就算在梦里,他也不会出现了!
想到这,洛泱垂眸,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老和尚,打扰了!”
莫桑朝洛泱的方向躬身失了一礼,随即转身,好险!
幸亏他临摹了师傅平常说话的口吻和声色,这才躲过她的追问。
不过看到到洛泱落寞和失望的样子,他心中也酸苦不已,但又能如何?
他是和尚,她是公主!
他们之间,注定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叹了口气,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马车内的洛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目,千亦雪看到这样的洛泱,不由一惊。
“洛……洛姑娘,你……怎么了?”
千亦雪慌了!
她认识洛泱这么久,也算是看到洛泱受尽苦难,但她都是隐忍又坚强的挺过去。就算真的很痛苦,她顶多也是掉个一两滴眼泪。
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一定是刚才那个和尚惹得祸,不行,她得搞清楚。
千亦雪刚起身,就被洛泱拽住了胳膊,“阿雪,不关他的事!”
“那你?”千亦雪疑惑蹙眉。
“我只是难过,刚才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失态了!”
洛泱哽咽,并仰头,将那些即将倾泻而出的眼泪,全部逼了回去。
千亦雪不由握住洛泱的手,小心翼翼的问,“刚才那个老和尚,是不是另你想到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