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陆清宇的目光看向楼上，陆皎皎不由得眉头一皱。
楼上，一个美得分不清男女的长发美人儿正坐在轮椅上，低头含笑看着陆皎皎两个人，他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阳光透过楼道窗口洒在他的肩膀，更像是要羽化成仙了。
陆皎皎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那人却猛地咳嗽几声，嘴角露出一丝血色，她忍不住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什么情况啊，哥？”
似乎是听见她的声音，那人开口说话，声音极其空灵，“不如亲自上来问我呢。”
这话让陆皎皎再次将目光重新拉回到他身上，她收回视线，跟陆清宇对视一下，一前一后上了楼。
“进屋说吧。”
见两人上来，洛羽缓缓将轮椅驶进屋内，陆皎皎大概看了眼房间内，这才跟着进去。
刚一进屋，四处堆着的中草药和陶瓷药罐让她神色紧绷起来。
如果没有学过医，自己制作药材那是要谋财害命的节奏啊。
“你们是医生吧。”
洛羽嘴角挂着疏离的笑容，眉眼间极其温柔，他用手捏住桌上的药材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即摇摇头，“我曾经也是名医生，跟你们一样，救死扶伤……”
他欲言又止地停下来，眼神里面盛满了悲伤的情绪。
两人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说接下来的事情，但是他却话锋一转，又是笑开了，“但是现在，我好像失去了做医生的资格，我制作了很多劣质药品，还高价出售给邻居。”
说到这，陆皎皎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轮椅上的人。
洛羽并不在乎两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只是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陆清宇瞬间挡在陆皎皎面前，眼神凌厉地看向他。
只要他有伤害人的念头，陆清宇绝对会将他掀翻在地！
洛羽嗤笑一声，将水果刀握在手中，拿起桌上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削起皮。
“你们来找我，肯定是去了楼下那户人家吧？”
他咬下一口苹果，嘴角溅上少许苹果汁水，他用舌尖卷了进来，接着开口，“那药，我确实是加了一些无用且便宜的药材，但是价格还卖得比外面贵了几倍。”
陆皎皎皱起眉，她怎么感觉这个人有些奇怪？
她谨慎开口，“为什么这么做？”
“我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要在这没有电梯的高层上下，你知道有多麻烦吗？”洛羽突然语气变得急促，“而且，这栋楼里面多的是无依无靠的老人幼儿，他们生病去哪里看？”
“他们为什么不去医院？”
陆清宇将陆皎皎紧紧拉住，不让她靠近那个人。
洛羽眼神落在陆清宇身上，语气苍凉，“医院？你不如去问问，我这些药材比医院又便宜了多少？他们宁愿买我的劣质药来延缓病情，也不会去医院大把大把地撒钱！”
他指着窗户对面的一栋楼，那里墙皮已经脱落得不成样子，楼体似乎随着风摇摇欲坠，随时可能会倒塌下来。
“看见了吗？我们这一个小区里面住的都是穷人，我们根本拿不出那些钱去医院看病，所以劣质药才在这里这么受欢迎！”
闻言，陆皎皎二人都垂下眼眸。
确实，他说得没错。
现在很多病需要太多的医药费，这些人们不会去选择医院进行治疗。
“羞愧吗？”
洛羽哈哈大笑起来，修长的指尖捻了一撮被磨成粉末的药，胸膛起伏，“我只能一层一层爬着上下楼梯，每一次我都尽可能带来更多的药材，但是这里潮湿阴暗，很快这些药材便会变得劣质，我有什么办法！”
陆皎皎看向他，眼神里面此刻已经是同情了。
她能够明白作为一名医生，看到许多的病人因为医药费昂贵而放弃治疗的无奈和心痛。
也能够明白，他双腿残疾，却还在为这些人努力配药，为他们治疗，但是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只能配出劣质药的心酸和无助。
“我能看看你的腿吗？”
张了张口，陆皎皎最终选择说出这句话。
既然他曾经是医生，说明腿之前是好的，可能后面碰到了什么意外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洛羽神色突然变得僵硬，在陆皎皎手即将碰到自己腿时，迅速后退几下，拉开距离。
“我没有恶意。”陆皎皎连忙解释，“也许，你的腿可以治好。”
“不可能！”
洛羽反驳，眼神看着陆皎皎，里面是苍凉，“我为了这双腿，跑了无数医院，家产用尽也没能恢复。”
对于他这种排斥的反应，陆皎皎并不意外。
本身双腿残疾就让人难受，此刻要是将曾经的伤疤揭开摆在陌生人面前，那更是让人不能接受。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陆皎皎语气诚恳，满眼坚定，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或许你可以给我个机会，我也是医生。”
洛羽仔细打量起陆皎皎的表情。
她确实没有一丝说谎的痕迹，而且似乎对于治好自己的腿很有信心。
但是她年纪是不是有点小了？
他对陆皎皎年纪小这件事，有些在意，在他看来，年纪小的医生涉世不深，可能医术也不是很精湛。
陆皎皎见状，蹲下身，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仰头看他，“这双腿现在还有救，也许再拖下去，真的来不及了。”
洛羽立刻认真起来。
陆皎皎说的没错，他的腿偶尔还会有点感觉，但是如果一拖再拖下去，可能真的没有治疗的机会了。
这些话，也让他对陆皎皎医术有了些信任。
只从手腕上的脉象就能了解自己腿的情况，那说明医术不差，甚至非常好。
四目相对，两个人眼色似乎都坚定起来。
他偏头看向陆皎皎身后的陆清宇，细眉一挑，“这位也是医生吗？”
陆清宇学着他的样子，也偏头挑眉看他，语气十分自然，“是啊，我是她哥，不像个医生吗？”
洛羽似乎被逗笑了，嘴角微微一勾，躲开他的眼神，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不像医生，倒像是医生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