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皎皎哭了。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女儿竟然认出了自己！
小小软软的身体抱紧陆皎皎的肩膀，一直强忍着情绪的小女孩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自己的亲生母亲默默流眼泪。
季书姚从进到大厅开始，第一眼就看到了陆皎皎，那是她日夜做梦都想要见到的妈妈。
她从懂事开始就知道丰妍不是自己妈妈，但是问遍所有人，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大着胆子去问爸爸，却只得到一句，“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她不相信。
家里明明没有妈妈的一张照片，就算是遗照也从来没见过。
“宝宝，你怎么认出妈妈的？”
陆皎皎温柔的拂去季书姚小脸上的泪水，心里被撕裂的那块空洞仿佛被天使般的女儿补救回来了。
季书姚小手伸到她面前，上面是一块儿童电子手表。
她环顾四周，看到没人注意这边，这才低头用仅有的一点指甲轻轻一扣，表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里面露出一张小小的红底照片，她小心翼翼掏出来，捧着递到陆皎皎面前，“我在爸爸书房找到了这个。”
结婚证！
这是结婚证上的照片！
陆皎皎瞳孔骤然紧缩，那是她和季晏礼结婚时候拍的照片。
照片上面，她露出幸福的微笑，眼睛都弥漫着笑意，眼神里的光芒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而身旁的帅气男人却黑着脸，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当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呢？
陆皎皎不禁苦笑，当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一直陪伴着季晏礼，对他好，扮演好妻子的角色，总有一天会把季晏礼的心捂热，可她实在想不到，季晏礼的心比石头还要坚硬冰冷。
她接过那张红底照片，手指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回忆当时自己内心的点点甜蜜。
刺啦——
照片从中间被撕碎，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陆皎皎看着手中那半张照片，心中一片酸涩。
“妈妈，你还会来看姚姚吗？”季书姚扬起小脸，大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姚姚每天都很想妈妈。”
一股暖流划过，陆皎皎立刻就想把女儿抱回家，但她现在不能。
印有自己的半张照片被陆皎皎放进季书姚口袋中，另外半张则紧紧握在手里，她安抚地抚摸着小家伙的头，“当然，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
季书姚紧紧握起的小手终于松开，她刚刚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妈妈说再也不回来看自己，她就会偷偷跟踪妈妈，等待时机将自己送回妈妈身边。
但现在，她看着妈妈温柔的侧脸，那个想法被掐灭在心里。
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那个想法，包括妈妈。
这是季书姚的生日宴，她不能长时间离开，否则会被人发现，她得到陆皎皎肯定的答复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酒店。
陆皎皎挥挥手，看着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季晏礼的照片，她已经撕得粉碎，一股脑丢在风里，随着风轻轻消散。
半晌，回过神来的陆皎皎才注意到陆倾年一直紧皱的眉头，仿佛有什么心事。
“季老夫人的病很棘手。”注意到妹妹的眼神，陆倾年这才开口，“可能需要你亲自去一趟了。”
季晏礼奶奶是她嫁进季家后，整个季家最疼爱她的人了。
当初要不是老人家力排众议，她也不可能嫁给季晏礼，而季晏礼自然也不会娶她进门。
这次病重，季晏礼花三倍价钱请她来给奶奶治病，她本是不想来的，但是邮件上说奶奶病得很厉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这才飞回国内。
“在哪个医院？”
……
黑色吉普车飞速驶过，眨眼功夫，便稳稳停在京市最大的医院门口。
陆皎皎戴着口罩帽子，从驾驶座下来，手上提着一个银色的箱子，里面是她研制的各种药物，包括特效药。
她独自一人来到医院，就是不希望有人能够注意到她，毕竟她的真实身份从来没有公开过，她也并不想让人知道。
“皎皎。”
老人浑浊的眼睛睁开，瞬间认出眼前的人，即便三年没见，这个总是温柔乖巧的孩子还是给季老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初，季晏礼将跟陆皎皎离婚的事告诉给家里人时，她就已经被气得口吐鲜血，再加上年纪越来越大，她再支撑不起年迈的身躯，只能靠着营养液和呼吸机来续命。
没想到奶奶竟然能够一眼认出她，陆皎皎只觉得心中温暖，将口罩墨镜通通摘下，坐在病床旁握着老人苍老的手，温声道：“奶奶好久不见，这些年我很想你。”
季老夫人在陆皎皎搀扶下艰难起身，反握住她的手，泪水盈满泪眶，“好孩子，奶奶当时没保护好你，是晏礼不懂事，他不该这样对你的。”
所有人都知道季晏礼对不起她，而季晏礼却不知道。
陆皎皎心头涌上一阵酸涩，摇摇头，开口道：“奶奶，这件事不怪你，而且已经过去几年了，我早就没事了。”
老人的手紧紧握着陆皎皎，看着之前眼中总是散发着光芒的孩子变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只觉得胸口发闷，猛然间一股腥甜弥漫口腔，艰难呼吸着。
“奶奶！”
陆皎皎赶紧将人放平躺下，从旁边箱中取出几根银针，手指抚摸着老人的穴位，精准刺下。
季老夫人原本涣散的眼神，此刻慢慢恢复过来。
“奶奶，缓慢呼吸，不要着急。”
陆皎皎将一粒药丸放到老人口中，从旁边取来水，细致地将水喂到老人口中。
“陆皎皎，你在干什么！”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进病房，陆皎皎并未理会，只是继续施针，她施针过程中不能被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一针刺下，陆皎皎也被狂奔进来的人推至墙边，狠狠抵住喉咙，窒息感让她头晕的想吐，抬眼看向来人，嘴角噙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