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4 外室的表嫂 八 到底谁说……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谁说的是假的?

钱公子清楚传言不一定靠谱的道理,可不止一个人说柳河傍上了富贵女人……无风不起浪啊!

乌家母女一直都在偷偷观察对面钱公子的神情,想着他就算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多半也会将这银子贴补回来。

可是,他始终没反应,似乎在想事,整个人都在发呆。

母女俩暗示不成,也不敢明示。反正来日方长嘛,只要钱公子不怀疑孩子的身世, 有这个孩子在,不怕他跑。

“公子, 你在想什么?”乌冬儿心里有些不安,转而问,“公子这一次要不要接我回城?”

钱公子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在外头有孩子的事情告诉妻子, 他这一次来镇上也不是为了乌冬儿,而是为了买脂粉方子的。听到她问这话, 摆摆手道:“我还没有安排好,你先等一等。”

闻言, 乌冬儿心里特别失望。

按道理来说,养在外面的女人不用伺候家中的主母,不用被主母刁难,不用跟别的女人勾心斗角,日子算是特别安逸。如果能够拿捏得住男人的心, 一辈子住在外面也没什么不好。乌冬儿明白这个道理,难就难在她不能确定自己能让钱公子一直挂心。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怀这个孩子之前,公子有时候个把月都不来一次她所在的院子……如果被接进了钱府,就算被公子厌弃, 至少也有一碗饭吃。还能在园子里制造偶遇,被关在外面的院子里,公子不来,她就只能乖乖等着,说不定哪天就被扫地出门。关键是被扫出门了也看不到公子,想求情都没处求。

“冬儿不在乎名分,可是孩子……孩子长在外头,以后会被人笑话的。”

钱公子听得出她在催促自己,很不高兴。正想板起脸来教训几句,门口有动静传来,回头就看到了柳河。

两人有过几面之缘,柳河是一个刷漆工,对待钱公子自然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一进门先行礼:“给公子请安。”

钱公子上下打量他,颔首道:“不必多礼!”

事情有点难办,他是想教训柳河一顿讨好陈兰花,可中间夹着乌冬儿呢,光是一个乌冬儿不足以让他心慈手软,那不是还有个刚满月的孩子吗?

这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如非必要,钱公子都不想让孩子的娘伤心。

“我让人去找你,听说你已经回来好久了。”

柳河点头:“是!”

他认为自己被妻子打了一顿在家里养伤这种事不宜拿出来说,只干巴巴答应了一声。

乌冬儿想让钱公子出手教训陈兰花。至于会不会暴露陈兰花知道的那些事……她认为不太可能,因为钱公子这样的人如果想要找谁的茬,不可能亲自出面,都是让底下的人动手,且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陈兰花挨了打或者是吃了亏,都不会知道是谁动的手。

她撒娇道:“公子,我表哥本来立刻就要回城的,结果被他那个泼辣的媳妇给打了一顿,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养伤,所以你的人才扑了个空。”

语气里想要利用钱公子报仇的心思很冒险。钱公子想装作听不出来都不行,刚好他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哦了一声,好奇问:“一个女人泼辣成这样,她娘家也不管吗?还有,这打人总是要有缘由的,她为什么要打你表哥?”

他眼神打量了一下柳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这女人呢,多数性子温顺,许多事情上都愿意包容自己夫君。唯一包容不了的,就是男人在外头偷腥。不会是你在外头乱来让家里妻子知道了吧?”

一猜就中!

柳河对上他取笑的眼神,一瞬间心都险些跳了出来。

乌冬儿脸上笑容僵硬了一瞬。

钱公子生来富贵,出手大方,却不是个傻子。他本就有意试探,问出这话后就一直暗中注意着二人的神情,见两人态度都不自然,心下顿时恼怒不已。

他虽然不能确定这表兄妹二人之间不清不楚,但这二人绝对是有事情瞒着他的。

他就那么像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乌冬儿这是把他当狗使唤呢?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看在孩子的份上,钱公子没有立刻发作,准备出去后找身边的人再打听一下内情。

这进来都还没有一刻钟就要走,明显是生气了,乌冬耳有些无措,追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袖子:“公子,您生气了?为什么呀?”

她猜到应该是钱公子看出了自己利用他的心思,所以才把人惹恼了,急忙道:“我那个表嫂已经被休出了门,以后跟咱们家都没关系了。你别生气嘛,我再也不提了就是。”

钱公子深深看她:“你表哥外头有人,是谁?”

乌冬儿吓一跳,脸色都变了。半晌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公子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事?”

“镇上都传遍了,我帮你们家买礼物的时候,好多人都跟我说此事。”钱公子愿意让身边的人去打听,那是顾及乌冬儿,眼看她非要拦着自己,他也懒得迂回,重新坐了回去,“说吧,我听着呢。”

“没有的事。”柳河哪里敢承认?

“是陈兰花,她在家里不老实,勾搭外面的男人,故意借着这事跟我闹呢。”

唐氏忙赞同:“对的对的,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村里经常有挑胆的卖货郎,兰花最喜欢去照顾他的生意,每次都磨蹭好久。”

简直是张口就来!卖货郎确实三天两头过来,陈兰花也经常去,可每次他一来,村口大人孩子围一群,人家这生意都忙不过来,哪有空跟女人勾勾搭搭?再说了,那么多双眼睛呢,要是勾搭了,别人看不见吗?

唐氏就是胡说八道,不把错推到陈兰花身上,难道真要承认柳河外头有人?

此事经不起深究呀。乌父也接话:“对的,当初结这门亲,就是陈家看到我外甥是独子,柳家还算富裕,兰花那丫头看着没有不情愿,都藏在心里呢。”

钱公子似笑非笑:“又骗人。你们这么污蔑陈东家的名声,她知道吗?”

听到这话,院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陈东家?

这是个什么称呼?

难道钱公子在来之前,已经跟陈兰花相识了?该不会是陈兰花跑去告的状吧?

乌冬儿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都不敢看钱公子的眼睛,甚至不敢靠近钱公子,往后退两步,藏到了亲娘身后。

心里再害怕,还是得把事情弄清楚。唐氏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问:“公子跟陈兰花认识?”

“我倒是想跟她认识,人家不愿意跟我多说。”钱公子用扇子点着手心,“实不相瞒,我这一次就是为她而来。我也懒得去打听了,干脆你们跟我说实话,到底跟她生了什么恩怨。”

乌冬儿眼前一黑,真心觉得天要亡自己。这都是什么事呀?

唐氏则想到了别处,试探着道:“陈兰花嫁过来几年了,已经不是清白之身,长相也一般,公子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我们冬儿就很好啊,长得好又乖巧,还为您生了儿子……”

钱公子冷笑:“在你们眼里,一个男人找一个女人,除了风花雪月就没有别的了?简直是肤浅!”

他霍然起身,“你们不说,本公子也不勉强,好好照顾孩子,回头等本公子有空了,再登门拜访。”

这话中已经带上了不悦。

乌冬儿哪里敢放他走,这一去,兴许就再也不来了。如果孩子真的是钱家的血脉,她还敢大着胆子上门去找,钱公子不认,他家里还有长辈。可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她心里最清楚,根本不敢主动登门。

“公子,你别走!我说就是了。”

她愿意说,院子里的其他人可不敢接话茬。要是一句话没说好,两相对不上,可是要出大事的。

乌冬儿认为,事情要半真半假才让人觉得可信,如果让钱公子出去打听,万一他打听到陈兰花的头上,自己就完了。

“不瞒公子,陈兰花她之所以对表哥动手,确实是对表哥生了疑心,但……那些都只是她自己以为,她怀疑……怀疑表哥心里有人,那个人是我……”她说到这里,眼圈通红,“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把事情告诉您!陈兰花特别可恨,她问我要一百两银子,还说我要是不给的话,就在外头造谣说我和表哥之间不清白,甚至还说,还说这个孩子是表哥的血脉……请公子给冬儿做主啊!”

乌冬儿说完,柔顺地跪在了地上。

钱公子若有所思,乌冬儿这样的一番话可能才是真相。

毕竟,他看多了不少女人想跟着自己过好日子。乌冬儿怕毁了名声,主动拿钱消灾,又因为舍不得银子,加上恨陈兰花讹诈,所以今日在他面前告状……这是说得通的。

柳河接话:“正是如此,我们两家都很怕这件事情传到公子耳中,怕您怀疑孩子的身世,所以才诸多隐瞒。”

唐氏见钱公子不走了,也怕留在这里被他问到自己头上,干脆去厨房做饭。

钱公子留下来吃饭了,饭菜摆了很大一桌,可这味道嘛,实在不太好,他有些吃不惯。在乌冬儿挽留他夜里留下来时,他拒绝了。

这院子里的桌椅看着就灰扑扑的不干净,他压根不想坐,要是留下来睡觉……他怕被虫咬。

“我在镇上的酒楼中已经定好了房。”

乌冬儿眼看留不住客,也不强留,装作一副羞涩的模样勾着他的手指:“公子,我生了孩子之后一直留在院子里养身子,还没有去过镇上呢,您带我去逛一逛好不好?”

钱公子意动,他在城里是绝对不敢带着外面的女人招摇过市的,真那样做了,哪怕家里的夫人能哄好,岳父岳母也要生气。

在这小地方不一样,夫人和岳父岳母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到这偏僻的小镇上来。他反手握住了乌冬儿的手:“走吧。”

乌冬儿喜不自禁。

唐氏张了张口,想说女儿走了之后孩子怎么办,家里可没有奶娘。结果在对上女儿的眼神时,立刻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哄好钱公子要紧,至于孩子,大不了去村里借几顿奶,再不行的话,米糊糊也能扛过一天。

钱公子从来就没将孩子要喝奶这种事往心上放,那是说走就走。

柳河没有跟上去,他巴不得钱公子忘了自己,还想着要不先回城,反正跟钱公子错开就对了……如此,钱公子得知了真相要发脾气,他躲得远点,也不容易受到波及。

当天夜里,他就收拾行李连夜离开了镇上。

钱公子住在镇上酒楼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实在是好多人活了半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富贵的公子,关于钱公子的一言一行,哪怕是喝一口水,都能让人津津乐道半天。

楚云梨还跟原来一样,最近家里即将秋收,她让四妹守铺子,自己带了不少东西回家。陈兰花以前不管在娘家还是在婆家都很辛苦,楚云梨也不乐意为难自己,因此,她这一次回去不是为了帮忙的,而是为了找人帮着干活。

村里的人很少能找到那种即刻就能拿钱的短工,楚云梨提出请人帮自家收粮食后,众人纷纷响应,把自家的活放下也要先把这个钱赚了再说……自家地里的粮食不收还在,这个钱要是不赚,就被别人赚去了。

村里好多人都挺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就是陈家夫妻。

陈母觉得自己该欣慰,可是女儿这拿着钱不当钱的样子着实气人。

“你才宽裕几天呐,就这么大手笔。”

陈父这被众人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一想到接下来的秋收自己不用费心了,只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瞬间就移没了。

每年秋收,那真的是拿命去收,今年总算可以歇口气。

他一直知道大女儿很听话很懂事,却从来没想到自己能享到大女儿的福……自从大女儿富裕了之后,大儿媳的娘家人已经来了好几次,就怕跟自己家生疏了。二儿媳那边,因为还没有过门,全因为聘礼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如今不缺钱了,他们主动提出多加聘礼,结果人家连连推辞,推不掉后,又添了一套家具。至于后面的两个女儿……姑娘家不愁嫁,再说大女儿也不让他们胡乱定亲,还说了会给两个妹妹准备嫁妆的事。

如此一来,夫妻俩头上压力瞬间一空,只等着抱孙子养老就行了。

不过呢,这人活到老,就得干到老,闲着脑子会废掉的。想让儿孙孝顺,自己得做表率。至少不能懒着,不然,让底下的孩子有样学样,全都跟着啃大女儿,回头兄弟姐妹之间要生嫌隙的。

陈父想了又想,找到了楚云梨,用商量的语气道:“你现在有钱了,能不能借点儿给我做生意?哪怕只是开一个杂货铺呢,够养活我们老两口就行。以后看到孙子了,手头有闲钱能递几个铜板哄孩子。”

不要买铺子,只是做生意而已,花不了几个钱。楚云梨答应了下来:“回头我就去帮你弄铺子,然后带你去城里进货。”

女儿答应得这样爽快,陈父有些不好意思:“爹娘当初没给你选好婚事,你……怨恨爹么?”

楚云梨笑了:“当初你们也尽力了呀。要是我怨恨的话,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那倒也是,陈父放下心来。

楚云梨见他不说话了,好奇问:“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帮二弟,三弟呢。”

闻言,陈父冷哼:“成家就该知道立业。都是大人了,又不是自己没长嘴,我才不管他们呢。他们如果真的想做生意的话,自己会来找你的。谁借的银子谁还,老子可不当冤大头。”

有些孩子永远长不大,就是因为大人管得太多。陈父这种想法不算是错。

再说,家里以前那么多孩子都养活了,地还是挺多的。以后他们老两口不在家里吃了,两个小女儿又被大女儿接去了镇上。兄弟俩只要勤快点,把地伺候好,就能养活一家人。陈父认为,两儿子的处境比他当年成亲后的日子容易多了。

半下午的时候,楚云梨赶着马车回城,这一次带上了陈家夫妻。

两人去镇上住一晚,明天开始选铺子,然后一起去城里进货。

到了镇上,天色还早。四妹已经在镇上住了好几天,还从来没有跟亲娘一起逛过街,兴致勃勃拉着二人出门去买东西了。

她是有工钱的,早就想给母亲买双鞋了。顺便买点菜回来做晚饭。

楚云梨一个人在铺子里坐着,有些无聊,和对面刘东家的女儿隔着街偶尔聊上两句。

忽然有华美的马车路过,楚云梨瞄了一眼,收回视线时,刚好看到了乌冬儿探出来的头。她霍然起身:“呦,好巧呢。”

乌冬儿心头一惊,正想缩进车厢赶紧离开。马车却停了下来。

钱公子是故意的,他后来想通了,无论怎么打听,听到的真相都没有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的话那么真。反正这两人身份都不如他,让二人当面对峙最好。于是,故意带着乌冬儿到脂粉铺子外转悠,本来还在发愁陈兰花不接话茬没法起话头呢,人家就递了梯子。

“陈东家,闲着呢?”

钱公子不算热情,但心情不错。吴冬儿察觉到他的情绪后,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公子,这个女人跟我有仇,她会污蔑我,一会儿你别听她胡说。”

儿下了马车的钱公子就跟没听到这话似的,直接走到了铺子里:“我娘也很喜欢陈东家做出的脂粉,过两天回城的时候,陈东家记得再帮我包一份新做的。”

“好说好说。”楚云梨笑着答应,只要给钱爽快,什么都好商量。

钱公子看她没有生气,笑着道:“听说你们俩以前是亲戚?”

此时乌冬儿真的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楚云梨笑着点点头:“乌姑娘这一身,跟我伺候她坐月子的时候很不同,刚才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

钱公子这样的身份,不会在乎女人坐月子这种事。楚云梨主动看向他,“公子还不知道吧?冬儿坐月子是我伺候的,孩子整宿整宿不睡,我也跟着熬。为此还摔了两跤,这手上的疤还在呢。”

说着,伸出了胳膊。

这可不是楚云梨胡编乱造,是真有这件事。

钱公子想要她的方子,主动配合探头去巧,张口就道:“陈东家辛苦。”

“给点辛苦费就行。”楚云梨顺势接话。

钱公子:“……”

他不缺钱,当场一挥手,立刻有随从送上来一个荷包。

楚云梨想着不要白不要,伸手就去接。

乌冬儿这一次跟钱公子重逢之后,除了跟着住得好吃得好之外,还一个铜板都没见着,见状心里特别酸:“公子不用给她银子,之前我给了很多……”

闻言,楚云梨顿时乐了:“哦?那不是封口费吗?难道我想错了?若是带孩子的酬劳,那封口费得另付一份……”

钱公子就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立即追问:“什么封口费?”

乌冬儿头皮都要炸了,狠狠瞪着楚云梨。面上很凶,心里却叫了声糟,陈兰花那样恨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大祸临头时,却见对面的女子笑容浅浅:“封口费呢,就是拿了之后不说那些不该说的事,再说我发了誓的,公子不要逼我违背誓言。”

真相就在眼前,只差一层纱,钱公子很烦这种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你把银子还给乌家,回头我给了五百两!”

乌冬儿:“……”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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