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域迷城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樱泽、蝶舞、这座城池都是一样的孤寂,被朝阳洗刷过的马路上更冷清,寺院的大门依然紧闭,墙面折射出朝气蓬勃的朝阳,呈现出晶莹剔透的殷红色。樱泽晃了一下手中的酒壶,满意地说:“不知道寺院里的秃子喜不喜欢喝酒。”
蝶舞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此时开口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醉生梦死。”
“不喝酒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樱泽摇着头说。
蝶舞没有理会他,从他身边漠然地走过去,边走边说:“你整天醉生梦死,有人说你是男人吗?”
樱泽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为难住了,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含在嘴里的一口卡姆酒噎在了喉咙里,“扑哧”一声喷了出来。他走到她面前妥协地说:“其实我是女人。”
蝶舞目瞪口呆地停在了寺院门口,他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晶莹的寺院墙壁上沾满了血迹,朝阳下的殷红色并不是被光线所渲染,而是被鲜血映红。樱泽推开寺院的大门,在寺院的大厅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有僧侣、侏儒、暮雪族子、老人等,几乎这个城镇里所有的人都躺在了这里,血迹洗刷了寺院里的每一寸土地。蝶舞触景伤情,念了一遍安魂曲。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樱泽说:“这么多尸体躺在这里,难道是地方特色的聚会?”
“我讨厌死亡。”蝶舞扶起一具倒在地上的孩子尸体。
“没有人热爱追求这个。”樱泽在一具尸体上拔下箭矢的羽毛剔牙,安抚地说,“在改变历史的过程中,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出现,都会血流成河,饱受苦难,失去生命。”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人群,为什么一夜之间全部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寺院里?”蝶舞想不明白这些疑问,她抓起樱泽的手说,“连小孩和老人都不放过,究竟是谁杀死了他们?”
樱泽本来在漫不经心地剔牙,不禁为之一愣,无辜地摇头说:“不是我。”
蝶舞看着心不在焉的樱泽,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她踏过尸体向后院走去。寺院后院的门开着,在通往后院的冰质小径上,有一行小巧的脚印,脚印在后院一棵繁茂的大树旁消失不见。
一声“咯吱”的断裂声,一团白影向蝶舞身后袭来,她的衣袖被抓成了碎片,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沁出鲜血。蝶舞觉得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她转身单手拔出剑,看到一只白色的卡比猴用惊惧的眼神看着她,蹲在距离她一尺远的位置抓耳挠腮。猴子的身形瘦小,全身的骨骼被一层薄薄的白色皮肤包裹着,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便向寺院的垛子上蹿去,越过院墙。蝶舞起步想去追赶,樱泽已经坐在了墙上,手里拎着那只卡比猴,笑道:“我想这是这里唯一会喘气的东西了。”
樱泽解下了一具尸体的腰带,把卡比猴拴在了后院的树上,又帮蝶舞包扎伤口。卡比猴围着树杆大叫,看着蝶舞得意地拍着手绕圈子。蝶舞愤怒地拿着剑冲向卡比猴,卡比猴圆润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乞求地看着她,围着树杆上跳下蹿。蝶舞停下了脚步,于心不忍地望着樱泽,突然惊喜地说:“它一定知道内情,也许它能告诉我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樱泽说:“它只是饿了。”
蝶舞问:“你怎么知道?”
樱泽说:“我曾经饿的时候,也和它一个德行。”
蝶舞觉得脚下一片冰凉,低头看见卡比猴抓着她的衣衫在撒尿,整个鞋子已经湿透。她嗔怒地望着嬉笑的卡比猴,卷起衣袖说:“你个坏猴子,今天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卡比猴逃窜到树干的背后,在树旁的一块岩石边上停下来,瞬间消失在空气中。在树干另一边的岩石旁有一个深邃的洞穴,入口用冰砖垒成,洞口外隐约地可以看到一些台阶,黝黑而狭窄。樱泽拉出拴着卡比猴的腰带,可腰带的另一端已经空无一物。
洞内虽然由冰砖垒成,空气却很干燥,入口的地方有一点潮湿、狭窄。在走进十几个台阶以后,开始变得宽敞,在洞穴中似乎有风迎面吹来。洞内很黑,蝶舞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她努力地攥紧樱泽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心里沁出了汗水,细腻而光滑。洞穴内四通八达,千环百绕。
洞穴底部的墙壁上传出隐隐的灯油味道,蝶舞点亮了火镰,蓦然发现在洞穴的地下室之中全部都是钢质的牢笼。蝶舞感觉到一股刺骨的恐惧和冰冷沁入到身体里每一寸肌肤,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思议,她的声音仿佛被寒冷的冰雪所凝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寺院里为什么会有牢笼?”
牢笼的墙壁上挂着巨大的铁锤和寒铁的锁链,蝶舞说:“这种武器不应该属于这里。”
樱泽说:“这是兽人的武器。”
蝶舞又问:“它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谋杀,而是战争。”
“我讨厌战争。战争就像一样,虽然很刺激,也很短,但往往发动战争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在干嘛。”樱泽凝望着地下室里各种兽人的兵器,蓦然惊厥,拉着蝶舞的手说,“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蝶舞不解地问:“骗局?什么骗局?”
樱泽说:“如果没有意外,这个城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们跑出洞穴以后,阳光灼灼地照射在他们身上,眼睛有一些痛楚。寺院里已经干干净净,适才横七竖八的尸体和遍地的鲜血已经消失不见,地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风吹过来,什么都没有,阳光照射在冰质的地面上,波光粼粼,寺院依然华丽雍容。
只有那只卡比猴躲在墙垛上拍手嬉戏。
蝶舞目瞪口呆地说:“那些尸体呢?不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尸体搬走,并且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樱泽说:“是有人在刻意制造恐慌。”
蝶舞更加迷惑,现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答案。“制造恐慌?一瞬间搬走了几百具尸体,现场竟然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不可能有人做到的。无论对于什么样的人来说,这都是很巨大的一项工程。即使很多人一起把尸体搬走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尸体,尸体又搬到了哪里?”
樱泽笑道:“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死,他们是自己走出去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也合情合理了。”
蝶舞又问:“可是,可是他们明明都已经死了呀,鲜血染红了寺院的每一寸土地,你和我都亲手触摸过那些尸体,没有脉搏,伤口也历历在目。我亲手接触过那个孩子的尸体,早已经冰凉。”
樱泽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里有问题,刚进入这个大门的时候,我发现他们死得太巧合了。当我从一具尸体上拔出一个箭矢的时候,我发现剑上的血迹和伤口流在地上的血迹不一样,一个殷红色,一个鲜红色,也就是说,在没有伤口以前就开始流血了。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没有脉搏不一定就是死了。”
蝶舞说:“他们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里的一切血迹都清理干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