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邬落棠颇有些破罐破摔……

离开顺鑫当铺,邬落棠纵马出了平安城,凭着满胸的气愤,果真便向着与邬寨截然相反的另一条路而去。

平安城距宿云关若避开望月镇穿近路的话只不到二百里的距离,马若脚程快,也就一个多时辰便可到。

还不到晌午的时候,邬落棠已经出现在距离北琰军扎寨地不到五里的地方,眼见着再往前出了一片林区就是宿云关,可她的马却停下了。

拦住她的并非是她的理智,而是几步之外暴露在眼前的一道绊马索。

邬落棠喝住马,原地停了片刻,理智稍有回笼,她想起自己压根不是穆九重的对手,只有旗鼓相当的两个人才能讨说法、讲道理,对于打不过的,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呢。他无非也就是玩了一把仗势欺人罢了。聪明的,她就该安安稳稳回去顺鑫当铺收了那一百金不到的木箱子,便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下一次见面甚至还能调笑几句,毕竟他是邬寨惹不起的。

可他祖爷爷的,她此时就是气很不顺,拼死拼活地,快把整个邬寨的安生都压上了,连那么个烫手山芋都接到手中了,却被人这般当猴似的戏耍!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子,今日纵使武不及人,也要当面唾骂他一脸方才解恨!

邬落棠勒转马头,绕开眼前的路,又顺另一边驾马奔去。

忽然她察觉头上一片阴影罩来,正仰头去看时,人却被一股大力瞬间从马背上扯落,“砰”的一声后背着地地跌落于马下。

有人按着她,声音不高却极含震慑力,“你可知依本将军的管治,军队扎寨之地的五里之外皆有巡卫,擅自闯入者一律做谍者就地处斩。若再进一步,便是你的死地!”

是穆九重。

他竟猜到了她会来,故而在这里等着她。

邬落棠向着他脸“呸”了一声,道:“你也是北琰朝廷堂堂的上将军,竟如此出尔反尔、仗势耍赖。无耻至极!”

穆九重松开按住她的一双手,凉声道:“我纵是耍赖又如何,难道你能要钱不要命吗?别忘记以你邬寨的作死之力,若非我斡旋,早已举寨皆亡,就连你们想藏着的人都再藏不住,俱会成为朝廷刀下鬼。”

他最后的这句话说完,看向邬落棠的眼神颇耐人寻味。

虽是平常一句话,却让邬落棠瞬时起了警惕之心。

早上石千山说起北琰朝廷苦寻工匠一事时他望着她便是这般探究之色,此刻这句话更是意味难明,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邬落棠侧身躲开他的目光,也并不起身,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架势。

“将军若想让我等死那便让你的穆家军攻上邬寨,何必罗织些莫须有的事端。反正邬寨为了将军,救走石千山,已是惹上了顷州狗官,大不了便是赔上一条命,可惜没有了邬寨,石千山也活不了。”

穆九重以单膝支地的姿势俯视着她,语气凉凉道:“你想过吗?以你邬寨那些乌合之卒,根本不消杀光,只杀一二人,他们便必成一盘散沙,任人盘剥。而你又独自送上门来,我大可以悄无声息将你杀掉,谁又能奈我何?敢为你报仇的又能是谁?是那个叫邱致的人吗?”

穆九重丝毫不遮掩他话音中的嘲讽,也确然像一根利刃,精准地刺痛了邬落棠。

她想要起身,穆九重的手掌却再按在她的肩膀上,令她动弹不得,并不得不仰面看着他。

他说:“邬落棠,你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便不会只要钱不要命。”

邬落棠暗暗咬着牙,心知此际这般情状,确然是她自取其辱了,只不过几次浅薄合作,她便妄想与他对等、讨道理,这般愚蠢,合该长个教训!

她轻轻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便逼着自己将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虽然她看不到这笑,但是在她心中,这笑必是弱小的、阿谀的、谄媚的。

她在这个笑容中轻声道:“将军说的是,邬落棠受教了。”

或许是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穆九重按着她肩膀的手掌便松缓了些,又待了少时,方才彻底放开了她,并站起了身。

邬落棠也就势起了身,隔着他几步远,低头若无其事地拍打起自己身上沾染的泥土和草叶,早不见了之前的义愤填膺。

她拍打完衣衫,头也不抬淡淡问道:“那将军可有决定,此时要不要杀我?若不杀我,我可就走了。”

穆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没说话。

待她耐不住抬头看向他时,他便抬手自怀中摸索了下,摸出了一个荷包,抽开荷包的系带,里面又拿出一纸折叠好的看着像文书模样的东西。

他想了想,将那物伸手递向邬落棠,“这个是我在都城中一处宅子的房契,那宅子地段有些偏僻虽卖不了什么大价钱,几百金总还是能卖的,可先放于你手,若日后售出补足欠你的,余下的才归我。”

邬落棠只隔着几步远静静看着并不去接,双手落在身侧渐渐地合拢成拳。

她实在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或许不过又是一次戏耍罢了,待她去接他便又举走,再或者那压根不是什么房契,而只是一张不足称道的破烂文书。

穆九重见她不接,便抬步走到她近前,想要递到她手边,似是看到了她攥紧的拳头。

他的手停顿着目光打量了她片刻,而后忽然抬手将那文书轻轻塞到她的衣襟侧,地点虽有冒犯,但动作却无丝毫冒犯之意,并不伸入,只适可而止地将文书一半悬在外面不至于掉出。

随后他唤出自己马来,转身利落上马,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待他的背影消失于密林之后,邬落棠终究是将那一纸捏在手中展开,明明白白的文字和印戳,确然是一处房契。

她的心态很复杂,无法具体形容,可到底还是把房契细细折叠好,并着那一块他的玉件,妥善地放好在怀中布袋里。

一个多时辰后她又到了平安城的顺鑫当铺中,掌柜的见她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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