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荡从县医院一出来,就看到了载自己和柳晴来看病的,墨绿色大卡车,当下心头一喜,他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就在想,下车的时候太着急,还没有好好地和司机师傅道个谢,这以后能不能遇见了还不一定呢。
这眼下看着绿色大卡车还没走,便直接走到了驾驶位。
卡车司机还在驾驶位休息,他今天来县里供销社采买部队上用的食材,正好供销社就在县医院对面,途中还救了一对夫妻,眼下正是心里美滋滋的时候。
见周荡来了,立马起身坐起来问道:“兄弟,你媳妇咋样了?”
周荡看着这个人的脸,突然觉的很面善,刚才着急没有仔细看清这个人的五官,于是便说道:“没事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司机抓了一下脑袋,咧嘴一笑道:“我叫曹大宝,你媳妇没事了那就好,嘿嘿!”
曹大宝?周荡脑子一震,记忆迅速回笼,一个男人惨死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浮现,周荡脱口而出:“曹大宝,蒴安县人,兵龄一十六年,华南区野战集团兵第一!”
曹大宝一愣,“你说啥?”
周荡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能说的东西,看着曹大宝的小胖脸,越看越不像,于是便问道:“大宝兄弟,你是哪里人啊?”
“蒴安县啊,咋了?”曹大宝一脸疑惑,本来还挺喜欢这个人的,现在看来这个人脑子似乎有点不大正常呢。
蒴安县!曹大宝!一个极为刚毅的面容与面前这个小胖脸重叠,周荡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这曹大宝是他的贴身保镖,他上辈子最信任的人之一。
这曹大宝从他发迹起来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他,跟了他整整十一年。
直到有一次周荡在国外谈生意的时候,竞争对手雇佣了当地的杀手组织围杀他,曹大宝为了救他,被当地的杀手组织射成了筛子。
看着曹大宝现在还未饱经风霜的小胖脸,周荡是发自肺腑的笑了,笑中带泪,“大宝啊,你知道吗?我可想你了……”
曹大宝一阵恶寒,“卧槽,你小子疯了吧?啥玩意啊,你这是?”
周荡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看向天空,他知道现在的曹大宝根本不认识他,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稳了稳心神之后,周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周荡,***的周,放荡的荡。”
曹大宝一脸狐疑的伸出手握了握周荡的手,他不知道这个又哭又笑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说想自己了,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你要是有事,就来柳家沟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就算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给你!”周荡真挚的说道。
曹大宝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大够用了,这小子……看起来很真诚啊。
……。
周荡拎着一堆生活用品走在回医院的路上,在路上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在诸多斑驳的记忆里找到了结识曹大宝的准确年份。
那是1993年,当时曹大宝已经是华南区野战集团军的王牌了,可他家中的老母亲患了癌症,没有钱去治病。
曹大宝迫不得已才退伍,赚钱给老母亲治病,机缘巧合之下曹大宝认识了当时已经风光无限的周荡。
周荡二话不说,出资给曹大宝的母亲治病,至此,曹大宝才成为了周荡的贴身保镖。
周荡在医院大门的钟表上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是1980年7月22号,距离1993年还有十三年的空档。
在这十三年的空档期中,周荡完全有自信重回巅峰,甚至做到比上一辈子的自己还要大的成就。
他的依仗就是他那八十多岁的大脑,和一辈子的商业经验。
走到病房门口,周荡朝护士要了一壶热水走进病房。
刚一进病房,柳若雅就将食指放在嘴上,表现出一个“嘘”的样子,小声说说道:“柳晴婶子刚睡着,千万别把她吵醒了。”
周荡微微一笑道:“你婶子你还不知道,除非声音特别大,不然怎么可能吵醒她。”
嘴上说的是这样,但周荡还是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下,尽量不发出声音。
然后将热水倒在新买的盆里,将毛巾浸湿,然后轻轻的把柳晴脸上的汗渍擦干净,看着柳晴熟睡的脸庞,周荡的心彻底平稳下来。
然后又到了一盆热水,放到柳若雅面前,看着柳若雅那哭的跟花猫一样的小脸,又湿了湿毛巾给柳若雅把脸上了泪痕擦了擦说道:
“介不介意叔叔给你洗脚,要是介意的话,你就自己把脚洗洗,然后叔叔给你上点碘伏杀杀菌。”
柳若雅弯了弯腰,发现坐着的床铺太高了,根本没办法自己洗脚,于是羞红了脸看向周荡。
周荡看着小姑娘那不好意思的神色,当下说道:“没啥不好意思的,叔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让妈妈给搓澡呢。”
然后抬起柳若雅满是泥污的小脚,便开始仔细清洗起来,随着泥污的褪去,白嫩的小脚显现出来,只见细腻的小脚上满是各种细小的口子。
周荡抬头看了一眼柳若雅,见柳若雅除了脸蛋微红,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便问道:“你不疼吗?”
柳若雅的声音和蚊子一样小,“不疼。”
周荡从一旁拿出装满碘伏的小瓶子,用棉签蘸了蘸,然后均匀的涂在柳若雅的小脚上,心中不免感叹,柳若雅这孩子是真的把柳晴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这么多伤口,不疼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