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众婢女的话,褚西再反问了最后一句,确认在死者说要去泡茶过后,就再没见过她人,床铺也没有动过的痕迹,道声谢,他便径直去了王左监身边。
“左监大人,麻烦您安排人往茶房去看看,兴许会有些痕迹留下……”
说话的时候,褚西埋着头,一直专注地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左监并其他卒史震惊的神情。
直到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他才反应过来,然后捂着痛处龇牙咧嘴退开几步远。
“哈哈哈,大……大人,小奴什么……什么都没说,您……您也什么都没听到!
小奴忽然想起来教坊司还有事,就先……先告辞了……
您们忙,忙去吧……”
说完话,褚西赶紧夹着尾巴逃出人群,后也顾不得再同正被陈东然训话的刘义威招呼,就唤上大杨准备出府离开。
马钱逸看他二人被鬼撵似的跑得飞快,想到什么追上去。
“小贼!你给本少爷站住!”
马钱逸长得不赖,还手长脚长,虽然没有缚鸡之力,但要追上腿短的褚西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褚西便再次被提住衣领。
脖子受勒,褚西赶紧刹车,紧咳几声后,心情不爽道:“到底谁这么不长眼啊!没看到我们在跑路吗?
还有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提人衣领,很不……礼貌好吗!”
缓过气回头,对上马钱逸咧嘴坏笑的脸,褚西声音卡顿,说完后赶紧改口,“是马二……马二少爷啊!你还有何贵干呐?”
马钱逸没有计较褚西骂自己不长眼的话,但也没有将他放开,反倒将手移到了褚西胸前的领子上:
“小贼,你答应还本少爷的钱呢?”
“哦,为这事啊……”褚西眼镜眯成缝,“银子昨天骑马来这里的时候跑掉了……”
马钱逸不信,上手就往褚西腰间摸,褚西怕痒,赶紧躲开。
但马钱逸却将他拽得更紧,当着这么多马府下人的面,褚西不敢轻易动粗,只能服软道:
“二少爷,银子真没有了,若不然,你跟我们去一趟教坊司?
我单独再给你制一张五折的至尊会员牌,一口气少六百两呢,怎么样,是不是赚大发了?”
看褚西得意地比出个六在自己眼前晃,马钱逸不耐地将他的手拍开,后微微叹了口气。
褚西见状,立马改口:“还是说,你想今晚再去一趟高府,把那东西成功偷出来?”
“偷东西什么的,也就那样儿,本少爷试过一次,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那你想咋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褚西被磨得没有了耐心。
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嘛,大不了再赚,他有的是办法!
可当褚西探手准备拿时,马钱逸忽然将他松开,“你要不想还钱也可以!
昨天本少爷陪你们去做了亏心事,还给提供了住的地方,那今日你们是不是得陪回来?”
褚西从裤裆里抽出手,脸上重新漾出笑:“怎么陪?站着还是坐着?
先声明,躺着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啊!
不过你如果肯多加点钱,我不介意找个姑娘陪你躺!”
“本少爷这满院子的人,还用你找?不过你要是……”
“要是什么?告诉你,少打我们兄妹的主意啊!”
一看到马钱逸略带阴险的色胚样,褚西就如临大敌,后赶紧让大杨挺直腰板站到旁边。
听着大杨捏握指节发出的咔咔响,马钱逸哭笑不得,一边唤“容叔”一边摆手远离褚西。
不过眨眼的功夫,马府管家权容就虚托着脚步站到大杨跟前,准备和他一较高下。
大杨昨晚可是见识过这小老头同那太监卜平过招的,人一上前,他就缩着手脚躲去了褚西身后。
“小……小褚兄弟,怎么办,打不过……”
褚西抽着嘴角呵呵两声,横大杨一眼,后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直视马钱逸道:
“反正除了逼迫我们兄妹,别的都好说!”
马钱逸见褚西终于有了松动的苗头,拍拍权容,示意他退后两步,“本少爷何时说过要你们那什么了!小人之心!
不过本少爷是真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你们要肯跟着一起过去,别说那五十两可以不要,本少爷还可以再给你们一百两!怎么样?”
听明白自家少爷是在说昨晚自己转达给他的事,管家权容不安地唤了一声:
“二少爷,万万不可啊!这若是被老爷夫人他们知道,怎么得了!”
“容叔,我自有分寸,你别告诉我爹娘就成!”
说完看褚西二人眉目交流,似乎马上就要答应,马钱逸赶紧吩咐去拿银子。
“二少爷!”
“行啦容叔,你快去吧!”
将人推走,马钱逸让“见钱眼开”的褚西大杨未时过后在府门碰面、那之前可由管家陪着在府里到处逛逛之后,就唤近两名婢女吩咐,“本少爷要再好好睡个回笼觉,你两个赶紧准备一下!”
“是!”
在褚西他们并那些个卒史的不解之下,马钱逸三人大跨步迅速消失在了荒院入口。
“小褚兄弟,案子不是还没结吗?这马二少爷就这么走了?”大杨瞅瞅另一边还在盘问府中众人的卒史们,很不解。
“你要是有个太尉老爹,你也能来去自如!
何况丽儿姑娘的死,的确与他无关,就算留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
“都还没找到证据,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他?”
问话的,并非大杨,而是领了王左监命令,要去茶房查找线索的陈东然他们。
对上陈东然冰冷的视线,褚西已经见怪不怪,“这还用问?
他想要谁陪自己,不就一句话的事?要对自己动手的是他,丽儿姑娘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跳井!”
“关乎到个人清白,你又不是死者,岂能凭你一面之辞下定论!”
“是不是空口无凭,您们一查便知!
可以明确的是,丽儿姑娘说要去茶房沏茶的时候,马二少爷还被府内的其他婢女围着;
之后他又直接去了客厢找我和大杨哥;
再之后是被大杨哥送回去,二人闲聊到了丑时左右才分开的……
即是说,他根本没有犯事的那个时间!”听褚西说得斩钉截铁,陈东然眉头皱了皱,后将目光转向大杨:“他说的可是真的?”
猛被问及,大杨讷讷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东然顿一下,后颔首轻轻嗯了声,就带了人离开去茶房,似乎从不曾停留。
看着他们走远,大杨才回过神来似的,弯下腰满是不解:
“小褚兄弟,你昨夜又没跟着过去,而且后来还昏倒了,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跟马二少爷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