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隐约能听见附近的声响,出自下层的隔墙,是沉重的铁链枷锁摩擦地面、墙面的动静,在这充满阴暗潮湿的囚牢里,显得格外恐怖。
离婳被他带到这,灵力尽数被封禁,相当于囚禁了,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但她能感知到,自己现在应该还在宗门里。
她身处的这个牢房,四周都是冷硬的石墙地砖,刻着古老的符文,有一种可怖且强大的灵力流转,好似铜墙铁壁,更别提她现在变成了“普通人”,无法逃出去。
至于铁门和那块锁,应该也是大有来头,离婳猜测是用那种坚不可摧的玄铁制成的。
“砰、砰……”
她用力地拍打敲击铁锁松动的部分,然而,其实没什么用,她更不可能徒手弄坏掉。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那个人真的疯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把她囚禁在这,他又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呢。
呵,她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找了许久、摸索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什么机关,而她身上的法宝都被他没收了,连个工具都没有。
离婳捂着心口的位置,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
坐到那唯一的一方冷硬的石床上,离婳莫名觉得这里的气味有点熟悉,那种……好像什么妖兽待过的气味……
她肯定是闻过,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想了,少女努力地摒弃杂念,稳定心神盘腿坐直,她还要想办法在那人来之前自救。
……
“咔……咔啦……”
也不知过了多久,铁门那传来了钥匙扭动开锁的声音。
一身白裳俊美不凡的身影踏进来,先闻其温和欢愉的语气,
“婳儿,你感觉如何……”
待看到石床上的情形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急忙扑过去。
“婳儿!你醒醒——”
少女唇边溢着醒目的鲜血,双眸紧闭,已然陷入了昏迷,显然她是强行运转灵力想突破他下的禁制,可惜失败被反噬了。
等离婳缓过来的时候,才发觉是他在背后给她输灵气、治疗损伤的经脉,顿时就觉得嫌弃。
都要挖她的心了,这会儿居然还假惺惺地紧张地救她。
“……”
滚!
她想骂出声,可素日来的教养让她不好张口,而且还是对这个人。
灵气似不要钱般地输进她体内,直到她恢复了,风凌渊才缓缓收了力,却没有退开,
“婳儿实在是太不乖了,若是为师没有及时赶过来……”
后果都不敢想象。
背后的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离婳深觉不适,想着躲开,离他远点。
“别乱动,”
男人一把将她扯回石床板上,不满她折腾自己的身体,又不喜她对他的嫌恶态度,坦然道,
“为师承认,当初确实是因为你的心脏,才让我改了主意收你为徒……”
至于有对她世俗不容的动心,也是真的,可是,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
“你也别这般自称了,我可没资格做你的徒弟!”
离婳神色冷漠,挣开了他的手掌桎梏,这会说话也毫不顾忌了。可笑她的一厢情愿,不过是他的一场骗局。
“哦?婳儿不想做我的徒弟了?”
对于她的抗拒风凌渊也不在意,自作主张地,抽了张帕子一点点地给她擦拭唇边的血迹,目光幽深,
“那婳儿想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
离婳终于肯直视他,不意却撞进了这双宛如幽潭古井般清冷的眸子,藏着不可名状的情愫。
他果然真的是疯了!
男人却还能继续这个话题,掌心朝上,意念一动,一枚赤色的幽幽发光的水晶石缓缓显现,他看着这块晶石,说道,
“这是从宗祠那取过来的,在拜师那日,由你我师徒缘力凝结成的信物……”
“婳儿如果不想再当为师的徒弟了,只消说一声,毁了这晶石,咱们的师徒关系也就此断绝了,天地都会作证,如何?”
男人甚至示意她感受一下这块晶石,好整以暇的神情,说不清是想让她毁还是留。
“此话当真?”
离婳不自觉地被吸引了注意,伸手,用手指轻触了触,自然感受到了那特殊的灵力和羁绊。
内中百味杂陈。
怎么,断绝了师徒关系才方便他取她的心么。
她并不想让他如愿呢。
开口却说的是——
“那就毁了罢……”
反正……留着徒添笑柄。
听见了她的决定,风凌渊也没有半点犹豫,攥起拳,径直将那块晶石捏个粉碎,就像他们如今的关系。
真好……
离婳心道,喉间泛涌苦涩滋味,一颗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
现在他们什么关系也不剩下了。
“三日后的日子正合适……”
风凌渊忽然幽幽感叹道,话里的意思两个人心照不宣,他又继续说道,
“婳儿有什么心愿吗,为、我可以尽可能地满足你。”
“我说我不想死,你也能答应我?”
少女微垂眸,反问他。
“……”
男人眸底闪过痛苦纠结之色,沉默不言。
就在离婳以为他心虚到无法回答的时候,他却低低地开口了,
“不会的,我有把握,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少女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眸中讽刺意味十足,
“你觉得我敢相信么?”
她如今将将要结丹,修为又不达结元婴的境界,犹是肉体凡胎,要是失了心脏,还怎么个活法?
男人从她背后贴近,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带着亲昵,仿佛已经志满意得,畅想着,
“可以的!婳儿,你信我!只要了结了那件事,我以后就可以与你永远在一块儿了……你再等等……”
“……”
现在他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举动来,离婳也不会惊讶了。
以后?
她可不敢想跟他有以后!
从他那得到的温情,得要她的命来还么?
这代价……
二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你答应随便我提要求的话,可还作数?”
她终是收敛了那些愚蠢的自怨自艾的想法,漠然问道。
“当然。”
风凌渊应得轻巧,环着她身子的臂膊稍稍紧了紧。
“第一,我不想离镜师兄为我担心,别……别让他知道……”
她不想师兄参与进来,这些糟糕的事,不用影响了他,师兄就该好好的,以后有个大好的将来。
“好,”
男人眼神闪了闪,或许这个要求已经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又解释道,
“我已经用你的笔迹,给他写了辞别信,如今你我师徒关系确实断绝了,他终究会信的。”
离婳无力地勾了勾唇,他还真是心思缜密,未卜先知啊。
“第二个,帮我……把我和黑蛇的伴生契解了罢?”
她一直还记得这个事,不想连累了它。
“可。”
风凌渊当着她的面,画了一道繁复的光咒,拍进她的额头。
说只要那黑蛇同意,契就直接解了。
“是吗,那就好……”
又结了一件心事,好像也没别的了,离婳失神般地望着虚空,再次开口,
“再给我讲讲修仙轶事罢……”
她怎么能预料到,在生命最后的日子会被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呢。
这个要求仿佛重现了往日师徒和睦的场景,风凌渊也有此想法,自然应允,
“好,婳儿想听些什么?”
她随口一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却没有直说,反问,
“婳儿那么聪慧,不妨猜一猜?”
离婳又重新打量了一圈,脱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