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
觉察到那一贯清逸淡雅的神医莫名的失态,宁无秋不解地看着他。
“无事。”
林觉非敛了思绪,之后又听他絮絮叨叨的,也不耽误吃东西,算是莫名就被打破了“食不言”的规矩。
也怪不了宁无秋,实在是他一个人窝在那山洞里,身边能说话的也没有,可攒了一肚子的话呢。
饭后,天色也暗了,宁无秋很积极地收拾桌子,抱着碗去洗,见实在拦不住,林觉非就不拦着他了。
“啪啦……”
谁想,他刚沏好茶,就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赶紧出去看。
“抱歉啊,不小心绊着了就……”
借着烛火,宁无秋一脸尴尬地看着主人家,有点不知所措。
“是我该抱歉,明天再收拾吧。”
让客人来做这些活,而且黑灯瞎火的,他对屋里的摆设也不熟,是他考虑不当了。
“那……行吧……”
宁无秋随意地擦了擦手上的水,跟着他回大厅了,额……挺不好意思的把刚吃饭的家伙都给摔了。
胡白也跟着进来了,仿佛在看热闹似的,吱吱地叫着。
林觉非淡淡地扫了它一眼,示意它别添乱,是的,这小东西还真是这个意思。
胡白傲娇地扭过头去,还是过去绕着宁无秋的脚边打转,跟撒娇求抱似的。
“你就这么不认生吗?”
宁无秋也欢喜,刚要弯身去抱。
“它许久没洗澡了,你先别抱它。”林觉非出声制止了他。
“吱吱”
它才不脏呢!
胡白不满地控诉着莫名其妙的主人,只能跑回外边的小窝,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我能问一下,”
宁无秋喝着他特地给他泡的益气安神的茶,心下触动,话头又忽然一转,
“神医为什么要远离市井,独身住在这,不会觉得冷清孤寂么?”
他可受不住,那种孤零零的感觉,最难受了。
“宁兄叫我觉非就行,不必喊什么诨名。”
“啊……觉非兄弟?”
“也不是什么缘故,只是我喜爱那棵桃树,便想着来住近些,时时想看就看。”
“就这样?”
宁无秋没想到答案是这个,有一点点地顿住了。
那……确实厉害的人脾气比较怪,嗯,可以理解。
“对于先前的事、家在何处,宁兄还没想起来吗?”他忽然提起这个。
“没,”
宁无秋如实摇摇头,又颇为乐观地,
“想得起来想不起来不都得过下去么,成日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徒增烦恼,你说呢?”
“是我不如宁兄豁达了……”
林觉非抿了口自己杯中那苦涩的茶水,微叹。
一时间就默默地各自喝着茶,宁无秋也不会接话了,总不能自以为是地劝人放下过去、莫要计较吧。
“你……后日我要去镇上一趟,你要去么?或者是我给你带什么。”
见他身无长物,林觉非也觉得要给他添置点了,而且连他那身衣裳都划破烂了,现在就一身单薄的墨色里衣,实在是不像样。
又道,
“我这也有两套新衣裳,没穿过,你要不嫌弃就先穿着罢?”
而后回屋里给他拿了出来。
“哪里的话……”
宁无秋欢喜地接过,咳,也确实正发愁呢,穿成这样出来晃荡实在是失礼了,那感谢的话说了又说。
“宁兄无须客气,萍水相逢,能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觉非兄弟果真仗义,能认识你也是愚兄的运气了。”
宁无秋感慨万千,对于性子合得来的,他自然也坦诚相待,也就愈发健谈了,谁能想到这是和刚认识不到几天的人的相处氛围呢。
他只以为林是多良善无私的人呢。
“嗯……”
对上他那双明亮净澈的眸子,林觉非不知不觉就怔愣住了。
“觉非贤弟……在发什么呆啊?”
宁无秋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怎么这么看着他,难道他脸上有什么不对劲?
“无事,”
若无其事地回过神,站起身,道,
“我去药室,宁兄你要自己再坐一会儿,便回屋歇息吧。”
每次在药室里拣药、制药这些,都能让他迅速地冷静下来,能很快地理清思绪,他现在需要这个。
“行……”
宁无秋自然无不可,便无言地目送着他出去了。
这林兄弟,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啊。
……
第二日,宁无秋特意起了个早,好歹别表现得好吃懒做的,干点活计。
出来一看,一身青色长衫的男子刚踏着露水进门了。面露惊讶,
“这么早?觉非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去后山摘了药草,这种时候正合适。”
林觉非把背篓放下,先摆弄好了新鲜的药材,等着日头出来,晾晒。
然后就去后院,看到了那人正在劈柴。
林觉非只以为他没干过这些粗活,刚想叫停,却看到他摆好木柴,挥斧一劈,看着没有什么手劲,可木头轻轻松松地就被劈开了。
“宁兄这功夫,也确实不赖。”
“那是~”
宁无秋劈柴动作愈发熟练,也不忘咧嘴自夸,
“不然你当我是靠什么来行走在外、锄奸扶弱的。”
“是。”
林觉非挑了挑眉,回想先前他重伤倒在路边的模样……
咳,他就不多嘴了。